浴室的門被開啟,程律穿著浴袍從裡面出來,髮絲上落下的水滴,眼眸中還沒散去的水霧。
他輕輕走向床邊,拉了拉蒙在言韻腦袋上的被子,輕聲道:“會悶到。”
“死不了……”言韻賭氣著。
話從口出,忽然覺得對方的聲音不對,好像是個男人的聲音。她轉眼清醒,不可置信得慢慢拉開被子,看到的,卻是一身浴袍坐在一邊,正漫不經心擦著頭髮的程律。
“啊~~~~~~~~”
“你變態嗎?居然偷偷進我房間,你……”言韻氣絕,她的印象中,程律從來都是溫潤如玉的富家公子,怎麼會做出這種偷雞摸狗之事。
“這是我家。”程律慢悠悠地解釋說。
“我……”言韻還想說些什麼,卻聽到程律的解釋,她定神環顧四周,發現這裡確實不像自己住的酒店房間,“我……為什麼……怎麼會……”
言語胡言亂語間,只見程律突然靠近,俯身而下,將她困於雙臂之間,勾了勾嘴角說:“酒量不好就別喝,吐我一身不說,還要我幫你換衣服。”
言韻下意識地低頭看自己,回想起昨天那套黑化妝,現在已經換成一條真絲吊帶睡裙了。她感覺自己的腦袋瞬間像是被炸掉了一般,沒有了絲毫思考的能力,緋紅迅速爬滿臉頰,喉嚨也發不出任何聲音。
程律看著她一連串可愛的反應,忽然想感謝炎子珩。要不是他有所圖,自己怎麼可能這麼快帶回言韻。
他不動聲色,迅速起身,依舊恬然道:“洗漱好出來,我有話問你。”之後就離開了。
房間內剩下還在風中凌亂的言韻,她不知道為什麼自己睡了一覺,醒來卻是在程律床上。貝齊呢,炎子珩呢,好絕望。
她磨磨蹭蹭地洗漱、換衣服,磨磨蹭蹭開門,程律已經在用早餐了。
“吃完再說。”
言韻沒做他想,只得坐下,但是現在的她,毫無胃口。對著眼前一臉嚴肅的程律,她怎麼可能吃得下。
裝模作樣嚼了幾口,她就放下了。
“飽了?”程律問。
“嗯。”
看樣子,還是嚇到了,可是,她自作主張飛去北歐兩年,嚇一下怎麼了。可轉念再想,嚇壞了還不是要自己哄回來,哎……
程律抿了一口手邊的牛奶,擦擦嘴,起身說:“跟我過來。”
言韻起身走過去。
無錯書吧程律在沙發坐下,言韻還是站著。
“坐下。”
言韻提著口氣,指甲死死扣著自己的手心。
“那天你離開後,我才想明白一件事,叫人查了你從前在國內的手機號,發現了幾條很驚人的訊息。”程律緩緩開口。
言韻被驚到,她苦苦保守的秘密,怎麼會被程律查到。
她望向此刻的程律,淡然、冷漠,再審視自己,千頭萬緒,好像那年從池子邊扶起她的那一刻起,他們的關係,就再也沒有分明過。
……
……
……
三年前
程家老宅。
夏末,淅瀝的雨帶著絲絲的涼,庭前的睡蓮蕩著水波,幽靜中飄散開來的香,隨著微熱的風四散開來。
言韻站在池子邊,棕黑色密密的長髮披在後背,額前幾縷碎髮迎著微弱的風悠悠飛著。長長的睫毛有點疏,裹著淺棕色的眸。娃娃臉,卻有點瘦,臉上細細絨毛。一身米白色連衣裙,一雙同色帆布鞋,滿滿都是青春的模樣。
她是程家的養女,但好多人私下偷偷八卦,說她是程家姑爺的私生女。
“好靜啊,魚兒魚兒,能聽得到嗎,我希望我能順利……”
“能順利什麼?”
言韻沒嘀咕完,就聽到了身後的聲音。匆忙間回頭沒站穩,差點跌進池子,還好程律拉住了她。
腦袋空白了好幾秒:“程律哥哥,你……”
“能順利什麼?”程律抬眉,淡漠疏離的語氣。
旁人總說,程律這個程家的外孫啊,冷漠孤傲,天性薄涼,不好相與。
所以言韻有些怕他,他倆之間,並不熟悉,甚至可以說是陌生的。早些年程律外出求學,平時甚少歸家,直到年初才歸國。於是這些年,他們本就交集了了。
她並不清楚這個孤傲不群的兄長,對自己到底是什麼看法。
好在她快開學了,之後便能住校,他倆並不會有太多的時間相處。
程律見她這會臉上忽閃而過的笑意,眼底帶了些許詫異,於是輕輕擺了擺言韻的胳膊,喚她,“言韻?”
再一次聽到有人喊她,言韻回過神來,又恢復了之前那般生分的表情,下意識地抽回胳膊道:“啊?”
“住在程家,還習慣嗎?”
言韻想不明白,程律為什麼還會和自己客套,結結巴巴回答道:“還……習慣的。”
“可是我看你的樣子,不太像是習慣了的樣子。”程律對言韻的回答,沒有絲毫肯定的樣子,他眼色森然、冷眸微眯。
果然,大家說得沒錯,這個程律,真的不好相處,言韻心想著,可神色閃躲,無法直視程律的目光。
“我……我先回房了。”話音剛落,言韻跑得飛快,好像是生怕被喊住再繼續問點啥,她不樂意再過多接觸這個程律,他整個人,讓言韻覺得有些害怕。
此時此刻慌不知措的言韻的行為全部被程律收入了眼底,言韻,自打程序家的第一天起,就總是小心翼翼的,從不多說一句話,也儘量避著人,不是必須在場的時候幾乎是見不到人。
程律雙眉微微擰緊,眸子裡藏著別人看不懂的情緒。
“程總,董事長那邊來電話說大家都到了,就等您了,遲到的話,不……太……好。”一旁的司機輕聲提醒著。
“走吧。”程律望了望言韻房間的方向,沒耽擱,快步朝車子走去。
言韻回房,不由自主地望向窗外,“走了,為什麼看到他就會莫名緊張侷促起來,剛剛明明也沒發生什麼呀,我怎麼這麼沒出息,哎~~~”
……
……
……
“張媽,怎麼去了這麼久,這個花瓶放這,我就瞅著這個顏色喜慶。”此時坐在大廳發號施令的就是言韻養母程蘭的母親,她口中的老夫人。
老夫人要過七十大壽了,打算把她那些古董玩意都顯擺顯擺給那些老姐妹看看,想說這程家啊,還是當年的程家。並未如外人口中所說,程家因交與其獨女打理,日益走向落寞,她這個老太太,活的好得很,精緻得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