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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6章 再夢·陰陽

突兀的電話鈴聲響起,讓思緒放空的藍曦臣回神。

看到跳動的暱稱,他心中大喜,劃過接聽鍵。

“阿瑤……”

還未等他詢問,電話那頭便是小聲抽泣,訴說著自已的害怕

藍曦臣心下大震,掀開被子就疾步往外走。邊往身上套衣服邊安慰他,“別掛電話,我很快就回去。”

快趕慢趕還是三個小時才回到雲深。期間還因為夜歸被攔在門外,最後得了藍啟仁的命令才被放入。人是進來了,但家規罰抄是免不了的,當然,這是後話。

寒室。

手機早已沒電,電話自然也滅了,不知道阿瑤如何,只能輕手輕腳進入室內,室內靜寂,藍曦臣挺後悔沒有給手機充電的。

月光透過鏤窗瀉下,床上的美人眼角淚痕仍在,眼皮微微顫抖。

“阿瑤……”

藍曦臣坐在床沿,手指撫上他眼角,輕聲呢喃。

淺眠未安,金光瑤被觸控的瞬間驚醒,看到來人,忍不住眼淚,委屈抱住他:“藍曦臣……”

藍曦臣不知道為何阿瑤會這樣,如今溫軟入懷他只剩心疼,緊緊回抱著,一遍遍說著“阿瑤,我在。”

待金光瑤情緒穩定些了,才柔聲詢問緣由。

金光瑤眼中含淚,“做了個噩夢,很可怕……”

藍曦臣還想問,可他不願再多說,只說噩夢可怕,細節不欲回想。

金光瑤靠在他懷裡,手指卻按在自已胸口,眼角滑落清淚。鮮少有人知道,那裡有一個胎記,類似傷口的胎記。

平時不痛不癢卻在雷雨天心悶微痛,他一度懷疑是心臟病,可檢測報告告訴他,他很健康。

寒室劍架上泛光的朔月與夢中的利劍重疊,所有他忽視的,如迷霧散開。

腦海中反覆出現夢中利劍穿胸血染劍身與初次劍出見血,臉上滿是痛苦之色,越是不想回想,畫面越是清晰

他不知哪來的力氣將人推開,就看著面前無措之人,語氣似悲似恨

“藍曦臣……”

藍曦臣被推開時也懵了,手臂還是抱著他的姿勢。可觸及到金光瑤空洞的眸子後,心像被攥住般難受。

“如果、如果我做了很多錯事,你會怎麼做……”

藍曦臣愣了兩秒:“什麼?”

“…………”金光瑤嘴唇動了動,似是覺得這個問題無厘頭,嘴角露出嘲弄,斂下眼瞼:“沒什麼,睡覺吧。”

見他要躺下,藍曦臣抓住他的手,語氣有些急:“阿瑤!怎麼了?是我有什麼讓你為難了嗎?”

金光瑤:“沒有,我想睡覺了”

藍曦臣心裡急但也沒辦法,明明電話裡還需要他,怎麼一見面就不要他了?

難道是阿瑤以為他是故意掛電話的?思來想去這個理由比較合理

立馬躺下湊到他耳邊解釋:“阿瑤,不是我故意掛電話,是它沒電了……”

金光瑤悶悶道:“閉上你的嘴,再說話就滾下去。”

“…………”

藍曦臣緊急閉麥,生怕他一個不高興把自已踹下床。

寒室再次陷入靜寂。

檀香縈繞鼻尖,煩躁漸漸壓下。場景漸漸熟悉,眼前伸手不見五指的大霧四起,金光瑤只覺腿軟,前方不知有什麼等著他,他不願痛苦再次重現,遂站在原地

過了許久,鞭子鞭打的聲音傳來,伴著聲聲訓誡

“擅用禁術有違家規,可認罪?”

“認。”

男子一聲認,換得一道鞭落下。

“擅自開棺奪屍有違家規,可認罪?”

“認。”

男子赤身跪於祠堂,身旁長者手持戒鞭,面對列祖列宗,一長者立於堂前,句句問責。

“身為宗主,明知故犯,可認罪?”

“認。”

“以一已之私不顧藍氏顏面,可認罪?”

聽到藍氏兩字,雙眼緊閉的金光瑤猛然睜眼。可眼前場景讓他僵在原地,久久無法動彈。

男子嘴角溢血,重複一字:“認。”

堂前老者被他重複的“認”字氣到,怒問:“藍氏家規第二十三條是什麼。”

跪的筆直的男人雙拳攥緊,抵抗落下的戒鞭,道:“不得結交奸邪。”

老者喝道:“藍氏立身之本難為你還記得!我原以為忘機教訓在前,你不會犯。我知你愧疚,但為了那個人值得嗎!?”

男人神色痛苦,卻不是因為肉體的鞭打,而是內心的折磨。隨著一鞭落下,他道:“叔父,忘機曾問過的,如今我想再問一遍,孰正孰邪,孰黑孰白?”

“我曾以為是非曲直,在心之所向。可世上人心總是橫看成火側看成冰。在我心裡阿瑤不是奸邪,在後世史書上,阿瑤也絕非奸邪兩字可以一概而論。縱使犯下六殺,也功過千秋。敢問叔父,他如何稱得上奸邪!?”

藍啟仁被他這一番辯解氣得手直抖,氣得連說三聲:“好好好!”

“這就是我教的好學生!”

鞭鞭落下,縱他銅筋鐵骨也難抗。白骨顯露,口中腥甜上湧,嘴角溢血。

虛體金光瑤跌跌撞撞撲上去,想要替他,卻忘了自已只是虛影,什麼都做不了。

看著長鞭落下,眼淚一無是處。陰陽割昏曉,擁抱也無形。血越來越多,凝固的血痂混著新鮮血液,紅紫交織,他哭泣著,一遍遍喊著別打了

陰陽界人鬼,異香現虛影。

意識朦朧之際,他似乎又看到那朵金星雪浪。只是,為什麼總在哭?我好像,總讓你難過……

“阿瑤……”

床榻上兩人同時驚醒,藍曦臣似乎還沉浸在戒鞭的疼痛中,見到金光瑤後緊緊抱住:“阿瑤!不要離開我、不要離開我……”

如果他不曾擁有溫暖,他可以忍受黑暗。可四下清冷的寒室,無阿瑤身影,心中彷彿空了。幅幅落墨的金星雪浪盛開,襯著一個穿行花叢的男人。男子臉上的笑容定格於畫,昭示著曾經幸福不假。

閉關自守難過情關,後知後覺相思入骨。萬家燈火喜樂安康,無一人與他共悲歡。

“二哥!”

男子一席寢衣,溫柔坐於他身旁,見他面容疲憊,帶著討喜笑容為他按揉:“亥時已到,該休息了。”

藍曦臣目光才柔和了些:“阿瑤,我新描了幾幅畫像,你看看可喜歡?”

久久不聞回應,他問:“阿瑤?”

目光所及之處,哪還有人,眉眼的笑意漸漸淡了,手中的毛筆不知何時掉落,白衣染墨。

“阿瑤……”

飄出的語氣微微顫抖,手指撫上書案上的美人圖,扯出一抹苦笑。

“藍曦臣……”

金光瑤忍著哭腔道:“你真討厭……”

如果夢是真的,那因果已還,互不相欠。若這是前世,前世債前生還,和眼前的人沒有關係,遷怒於人非君子。更何況眼前人是心上人,他怎麼捨得。

“沒事沒事,討厭就討厭,老婆還是愛我的……”

被嚇到的藍曦臣表示要安慰,於是捧著金光瑤的臉開始索吻。

最後拉著人從看丑時的星星到聽卯時的鐘響,徹底一夜未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