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照容原身從小跟著家人練武,看似弱不禁風的小白花,實則有些蠻力。
她一腳踹出,馬兒轟然倒地,吳心也從馬背上摔了下來。
高照容再度轉身就跑。
吳心氣急敗壞起身,“不知好歹,那就死吧!”
“給我殺!”
幾個大漢打馬追上,手中刀劍狠狠劈下……
高照容雖然會些拳腳功夫、也有把子力氣,但卻毫無戰鬥經驗可言。
更何況,本就膽小的她一看到那明晃晃的刀劍就手腳發軟、大腦宕機。
面對劈來刀劍,以為必死無疑的她本能地抱頭蹲下。
嗖、嗖、嗖,利箭破空而至……
抱頭的高照容聽見了慘叫聲和重物墜馬聲。
她不知道來者是誰,也管不了來的是誰。
高磚家已靈魂出竅,置身事外了。
前方道路盡頭,大隊人馬疾馳而至。
為首的,正是仍穿著一身戰甲的拓跋宏。
吳心當即翻身上馬,說了聲“撤”後率先往反方向逃去。
高照容仍舊蹲在地上,死死抱著頭,像只待宰的羔羊。
大隊人馬從身邊經過,濺起的塵埃和聲浪淹沒了她小小身影。
馬蹄聲過,周圍安靜下來。
高照容慢慢放下手,睜開一隻眼睛、再睜開一隻眼睛,見沒了人,氣血瞬間回籠。
她唰地站起、想跑,轉身卻撞上一堵硬牆。
用力過猛,被反彈回去一屁股跌坐在地,兩眼全是星星。
半晌過後,方才看清了眼前人。
她心中千迴百轉,陡然間爬起撲入拓跋宏懷中:
“你怎麼才來啊,嚶嚶嚶!”
拓跋宏冷眼看著她,拳頭捏起,鬆開,再度捏起、鬆開。
最後,冷冷說了句:“回去!”
高照容:他都不問問我是怎麼被抓的、經歷了什麼嗎?
雖然日日三省吾心,但面對拓跋宏的冷漠,她還是忍不住生出一股子失落來。
以及,對自已的失望。
演戲確實是演戲,但委屈也是真的委屈,還有死神擦肩而過的後怕。
但在一個不在乎的人面前,表演給誰看?
高磚家覺得自已好傻逼。
察覺到懷中人的僵硬,拓跋宏推開她,轉身跨上馬背。
高照容跑了一個晚上,腳板痛得要死,剛才又與死神擦肩,現在已是寸步難行。
看著拓跋宏上馬離開,她慢慢挪到旁邊的大石頭上坐下,忽有悲涼湧上心頭。
高磚家的承受力真的很差,她受不了委屈、受不了磨難、受不了死亡威脅、更受不了心中蠢蠢欲動的情愫慘遭冷落。
她開始反省自已:
前世亂七八糟的研究,或許真是逆天而行吧,不然怎麼會被劈到這鬼地方來遭罪呢?
這一刻,她是真的想回去了。
哪怕從今以後不碰農業,做個混吃等死的人、一生無所作為……
她想到了那道雷,心中豁然開朗:
我以死亡而來、必將以死亡歸去!
向死而生、死又何懼?
高照容一瞬間對死亡有了新的理解。
沒等到後面的人跟來,拓跋宏回頭看了下,見高照容正坐在路邊,低垂著頭。
以為她在哭,心突地揪了一下。
明明是自已要逃跑的,如今卻又做出這副樣子給誰看?
想到她剛才演戲撲入懷中的樣子,習慣性皺起眉頭:
難不成,還要我陪她演一出久別重逢?
沒一刀砍死就已經是大慈大悲了,還想求安慰,真是不知死活!
他聲音一如既往的冰冷:“為何不走?”
高照容以同樣冰冷的聲音回答:
“走不動了,愛咋咋滴吧!”
拓跋宏……
調轉馬頭來到她面前,心裡想著踹死踹死踹死,做出的動作卻是伸出手:
“上來!”
高照容一動不動。
勘破了生死,她無所畏懼。
不想搭理誰,就不去搭理誰。
愛咋咋滴!
見她不動,拓跋宏沒了耐心。
跳下馬,一把將她打橫抱起放在馬背,翻身坐在了後頭。
“駕……”
高照容向後一仰,腦袋撞在堅硬的下巴上。
她嘶了聲,想坐直身體,卻被大手環住了小腰。
身後不安全的人,卻給了她滿滿的安全感。
高照容對自已失望至極。
但她實在是太累了,不知不覺,在失望中沉沉睡去。
……
洛陽城下,拓跋宏亮出腰牌。
守城門的將領跑下城樓,待看清那塊腰牌後,忙驚慌失措開啟城門將他迎進去。
拓跋宏道:“朕只住一晚,不許張揚。”
“是。”
“找間客棧,讓尚書令來見朕。”
“另外,城門可以解封了。”
“屬下遵命!”
要找的人就在懷中,拓跋宏才不在乎吳心能不能抓到。
傍晚時候,追捕的近衛軍回來,說吳心逃入了邙山。
拓跋宏讓候在外面的尚書令人派出官兵繼續追捕。
能不能抓住無所謂,但要打草驚蛇,讓蛇心驚膽戰。
至於吳家,早就在吳心進宮之後沒了蹤影。
一些跟吳家有牽扯的人,也在刺殺事件發生後獲罪,該殺的殺、該流放的流放了。
高照容是被痛醒的。
她先是一聲驚呼,下意識縮猛地縮腳。
聽到她痛呼,拓跋宏一腳將正在幫她清理腳板的大夫踹倒:
“混賬,醫術不精,還出來治病救人?”
大夫並不知道他就是皇上。
見此人一身染血鎧甲,還以為是哪個大戰歸來的將軍。
他戰戰兢兢爬起:
“大人,您夫人腳板磨破了,不清洗乾淨,上藥也會化膿的。”
拓跋宏因為那句“您夫人”,嘴角不自覺勾起。
高照容現在痛得要死,哪裡管得了大夫說什麼,嚎道:
“化膿就化膿,化膿了再說,現在直接上藥。”
拓跋宏一屁股坐到床邊,雙手按住她小腿:
“繼續!”
高照容使勁推搡他,“走開,我自已的腳我自已做主!”
“繼續!”拓跋宏又道。
大夫明顯更怕這個帶著殺氣的將軍,繼續顫抖著手用藥水幫高照容沖洗腳板。
又用竹籤將嵌進肉裡的泥沙細細挑出。
高照容痛得發出了豬叫,手上的動作也由推搡變成了捶打。
咚咚咚的悶響,嚇得門口的侍衛們悄悄站遠了些。
這個作死的女人,千萬別惹怒了聖駕連累他們啊!
高照容看破生死後,也不怕拓跋宏了。
她連死神都不怕,還會怕皇帝?
心中無所畏懼,勢必作天作地。
無錯書吧拓跋宏捱了幾十下重錘,大夫終於上好藥,並把那雙腳包成兩個大肉粽子。
高照容賭氣躺回床上,側身,一把拉被子矇住自已。
大夏天的,也不怕捂出痱子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