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惜的VIP病房跟顧父同是第一檔次,只是能看出又被某人精心佈置過了,現在連窗簾都是粉色的,花瓶裡插著盛開的白玉蘭枝子。
“看夠了嗎?那是晏庭親手插的花。”顧惜倚在床頭上,瘦弱的身軀陷在寬大的病號服裡,領口歪斜能看見她內衣的白色蕾絲邊,只是與她楚楚可憐形象不符的是那雙眼睛,在看顧安時透著高高在上的審視。
顧安走到床邊,將果籃放在床頭櫃上,她鼻間傳來淡淡的茉莉花香,與昨晚霍晏庭身上的香味一致。
顧安感覺牙根有點酸,她凝視著顧惜與自己相像的臉,說:“顧小姐氣色紅潤許多,如果還有什麼需要可以跟我說。”
顧惜聞言,譏誚道:“你是個什麼東西來跟我說這番話?”
顧安微微訝異,本以為霍晏庭喜歡的會是像她這樣乖巧的女人,沒想到顧惜還挺彪悍。
她感覺有點荒誕。
顧安自從跟著霍晏庭後已經被羞辱習慣了,她波瀾不驚道:“我是晏庭的妻子,昨天在婚禮上我們見過一面,你既然是他的朋友,那便是我的朋友,有任何需求你都可以來找我。”
顧惜的羞辱被顧安輕輕擋回來,她意識到眼前的女人不是簡單角色,她剛想發作時,眼角餘光瞥到出現在門口的身影,她的臉色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變白。
“顧安,一切都是我的錯,但請你看在我還生著病的份上先放過我吧,我保證不會再見晏庭。”顧惜眼裡浮動出水光,“我只在T市待到病好就走,再也不會出現在晏庭面前!”
顧安看著她這幅模樣,心頭一跳。
下一秒,熟悉的身體便貼過來,男人的胸膛靠住她的肩。
“誰敢趕你走?”霍晏庭往前走到床邊,忽視被自己撞到的顧安,彎腰給顧惜掖了掖被角,“你從小就膽小,怎麼長大了還是這樣柔弱?你就算病好了,我也不放心你一個人回去。”
“晏庭快別說了!”顧惜抬手捂住男人的嘴巴,給他使眼色,“還有別人在呢。”
這場眉來眼去真是精彩。
顧安抬手撫住被撞疼的肩膀,在人前尚且如此,他們倆單獨待在一起的日常得有多親密呢?
對比霍晏庭對她時的粗暴,愛與不愛的差距竟是如此戳人心肺。
顧安有點喘不動氣,繼續待著宛如被現實抽打,只想趕緊逃離。
“顧安!”男人突然叫住她,“顧惜身體不好,你以後別來了。”
這話不留情面,顧安顏面盡失,頓覺面部燥熱,忍著鼻頭的酸意,快步離開這令她窒息的空間!
她剛出門,就撞上迎面來的徐子墨!
徐子墨穿著黑夾克,懷中捧著花,見到顧安便湊上來打招呼。
顧安面對這花花公子,今日是沒心情搭理他,低頭快步遠離。
沒想到他追到電梯口,問:“你要去哪兒,我送你唄。”
“不用。”顧安偏頭,不讓他看見眼淚。
徐子墨笑出聲,“何必這麼怕我,我跟顧惜不一樣,又不與你爭男人。”
他的話讓顧安感到難堪,她是愛情裡被斬落馬下的失敗者,像是不堪忍受奚落一樣,顧安提高音量道:“你有什麼了不起的?我才沒怕你!”
徐子墨一愣,摘下墨鏡,看著顧安泛紅的眼眶,後知後覺道:“喔,你哭了啊?”
“這花送給你。”徐子墨聳聳肩,“我沒有別的意思,你不想讓我送,我就不送了。”
顧安已經做好跟他大吵一架的準備,突然被芬芳的花朵簇擁,甘甜的香氣撲鼻,召喚回她的理智。
“……抱歉。”顧安別過去臉不看他。
徐子墨:“沒事,你剛才只是說話聲音有點大而已。”
此話一出,徐子墨看見她的耳根泛起紅色,小小的耳垂粉白可愛。
就在這時,遠處傳來低沉的聲音——
“你們在幹什麼?”
叮~電梯恰巧到達,但顧安走不了了,她無意識地抱緊比自己還大一圈的捧花,心情很低落。
“霍少。”徐子墨重新戴上墨鏡,迎面走過去,“我來看望顧惜,路上碰到你的老婆哭了,是你惹的吧?”
霍晏庭雙手抄兜,皺眉看著他:“跟你有關係?”
徐子墨路過時拍拍他的肩膀:“憐香惜玉點,我先走了。”
此時僻靜的電梯間,只剩他們。
“過來。”他命令。
顧安跟著他三年,身體已經被馴化,他說的話就像按下執行鍵,她這串程式碼會自動跑。
霍晏庭剛從公司來,盯著她,抬手鬆開領帶。
這個動作對顧安來說是危險的,她步子有些凝滯。
顧安離男人還有三步遠,他失去耐性一把拽過去!力道之大,圓圓的捧花都壓扁了。
霍晏庭垂眸,氣勢洶洶:“解釋!”
顧安上一秒還沉浸在悲傷裡,此刻只剩下害怕。
這該死的本能啊。
“是媽打電話讓我來看望顧惜的。”顧安一五一十道,“我也不想來打擾她,我覺得你也不會想讓我來的。”
顧安說到這,撩起眼皮看他,霍晏庭骨相清絕,面板白皙,胡茬都颳得乾乾淨淨,是個體面到極致的男人。
可是此刻,再好的面相都柔化不了他的凶氣。
“誰問你這個了?”他兇巴巴的,手還掐著女人腰上的軟肉,一下一下,似在撩撥。
顧安驚慌後退,立刻又被抓回去。
“那你是問……”顧安頭皮冒出些細密的汗,思索自己還惹他什麼了。
他盯著她,身高優勢讓他高高在上,嗓音低沉:“徐子墨在追求你?”
顧安大腦宕機,幾乎是脫口而出:“開什麼玩笑?我是說,他怎麼可能追求我?”
他眯眸:“那就是兩情相悅?”
“沒有!”
“那這花?”
顧安急忙解釋:“他是給顧惜買的,但是看我哭了,所以給了我。”
霍晏庭冷笑:“我認識的徐子墨可沒這麼好心。”
顧安這才覺得是捧燙手山芋,思來想去,說:“我再給顧惜送去。”
“丟了。”
顧安有些惋惜,這麼一捧花也要三四百塊,她說:“不如送給治療顧惜的醫生,也算是盡到徐子墨的心意。”
霍晏庭沒再說話就是預設了,可她腰間的手還沒鬆開的意思。
阿玲此刻跑出病房揚聲道:“霍少,惜惜找你!”
恰巧此時,電梯從下面上來,門開,楚慕白目睹糾纏的兩人。
“你們……”楚慕白擰眉。
霍晏庭的手這才鬆開,顧安後退幾步,抱著花說:“你先忙,我走了。”
她走進電梯,不給楚慕白一個眼神。
楚慕白還對上次的衝突耿耿於懷,等電梯走後他皺眉問:“惜惜都回來了,晏庭你跟顧安還糾纏不清?”
霍晏庭指尖還殘留著女人身體的溫度,他心不在焉道:“我跟她剛結婚。”
楚慕白直接道:“惜惜那麼脆弱的女孩可經不起騙,你當年作出過承諾要一直等她回國,她也等你這麼多年,你敢辜負她我就當沒你這個朋友!”
“她在國外也談婚論嫁了。”
“惜惜這不是為你逃婚回來了嗎?”楚慕白擰眉,“她為你犧牲了一輩子的幸福,你倒在T市找女人找得心安理得!”
霍晏庭陷入沉默。
“離婚啊!”楚慕白低吼,“跟顧安保持距離!別傷害到惜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