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面前默默停止抽泣的王念雪，我內心不知為何輕笑一聲
“把那個羅老師的樣子告訴我吧”
“誒？你難道是要？”
“嘻嘻，我或許以後在學校可以捉弄一下她”
我輕笑著擺擺手
“既然要證明，那我就來一個轟轟烈烈的證明吧，一個讓你忘不了的證明”
誰料，我自認為豪氣的話加上威嚴的動作竟然讓對面的王念雪竟然捧腹大笑
“噗哈哈哈哈，你戴著皮卡丘的皮套做這些動作，好沒有威嚴啊，噗噗噗”
“喂喂”
“咳咳，唔噗……唔哈”
王念雪還沒嚴肅幾秒便再一次破相，在大笑幾秒過後，她總算停住笑聲並忍住笑意的向我說道
“好啦，好啦，我告訴你。羅老師她呀，帶著個黑框眼鏡，嗓門特別特別大，人長的很矮，還有她的頭髮是屬於很雜的那種”
“我期待你給我的一份證明喲，嘻嘻”
王念雪說完後，向我刻意眨眨眼
那輕靈俏皮的動作再配上她白淨的臉蛋，屬實是在我面前再次構成了一場美景
但我也第一次感受到我好像被一個小姑娘調戲了
“啍，這麼說的話，我可要給你一個盛大的證明才行”
我刻意拉重聲音向前伸出手
“我再一次介紹一下吧，以免你印象不夠深”
“我的名字叫夜水，黑夜的夜，清水的水，你叫我夜老闆就好”
對面的王念雪也做出了相同的動作，握住了我的手
“哼哼哼，我的名字叫王念雪”
“大王的王，念想的念，白雪的雪，你叫我念雪就好，還有這個名字可是我自已給我自已取的喲”
“還有啊！不要在下一次輪迴忘了我啊！”
“知道啦”
簡單的握手過後，桌子上的馬卡龍已被我倆瓜分
在王念雪期待的眼神下我將桌子上的盤子收走，轉身向她問道
“你的生日是什麼時候？”
“誒？”
“或許我可以給你帶一個生日禮物”
聽到這裡的王念雪略微有些苦惱她拿手指撓撓自已的下顎，小聲說道
“十，十月二十三號”
也就是今天嗎，這該說是巧呢，還是該說倒黴呢？
這位少女竟然在自已生日的時候自殺，生日忌日一起過可並不是一個好的選擇
“知道了，你坐這裡，我有一件東西要給你”
我的手指向前臺的一個椅子，示意她坐在那裡，而王念雪則有些激動
“蛋糕嗎！？難道是生日蛋糕嗎！？”
“怎麼會，我可不會做生日蛋糕，但我至少可以給你一件生日禮物”
“切～”
在王念雪遺憾的聲音下，我緩緩去到後房
後房中，我將吃完的盤子放到一旁，並從箱子中拿出了一份豐盛的奶油蛋糕
我確實不會做生日蛋糕，但只是現在而已，並不代表我以前不會做
而我這一份存放多年的驕傲之作，就交給她好了
然後…就是生日禮物了
我在房間內開始四處搜尋著適合當禮物的玩意兒，最終我的眼神停留在了一個物品上
那是以前的茶館來客留下的，我還記得她說過，如果想討女孩子歡心的話就把這個送給她好了
現在就是用到的時候了
都準備好後，我從櫃子裡拿出14根蠟燭插在奶油蛋糕上，隨即拿打火機一一點燃
“好啦，我要出來了，好好閉上眼睛吧！”
大喊完後，我端起奶油蛋糕緩緩走出房門
此刻的王念雪正在前臺的椅子靜靜的坐著微搖雙腿
忽然，館內的燈光熄滅，突如其來的黑暗，並沒有讓閉眼的王念雪感到害怕
因為她知道
自已期待的禮物要來了
一絲亮光從眼角邊浮現
難道是生日蛋糕嗎？
這樣的念頭浮現在王豔雪腦中，但隨即她馬上打消了這個念想
唔……不太可能啊，夜老闆都說過自已不會做生日蛋糕了，就算會做也要好幾小時
應該…就只是一個會發光的東西吧……
在王念雪遺憾之時，眼角邊的亮光開始緩緩移動，最終停留在了她的眼前
“好了，可以睜開眼了”
親切的聲音出現，告訴她時候到了
應該是一盞燈，或者是會發光的球，還是說熒光棒？
這些想法在王念雪的腦內一一浮現，她的眼睛也隨著開啟
那一瞬間，她看到了
她看到了世間最燦爛的光，一個由14根蠟燭一起構成的光
燃燒的14根蠟燭正倒映在王念雪的眼中，蠟燭下方的是她從未見過並且夢寐以求的
生日蛋糕
蛋糕有兩層，每一層上都整齊的放入了水果
草莓、藍莓、葡萄、獼猴桃
這些水果都被切成齊塊擺放在蛋糕之上
蛋糕並沒有什麼花裡胡哨的設計，只是簡單的拿奶油在兩層上進行了勾勒，形成了美妙的圖畫
“念雪，生日快樂”
燃燒的蠟燭配上潔白的蛋糕再加上每人都會說的生日快樂，這就是每個孩子都會經歷的生日
而這一次生日，是王戀雪第一次真正度過的生日
嘀嗒、嘀嗒、嘀嗒………
是淚水滴落的聲音，眼淚不由自主的從王念雪臉上流淌而下
這已經是她第四次哭泣了
或許是擺在面前的蛋糕觸動了她內心最純真的願望吧，又或許是第一次感受到自已被人在意
我無法推測她心裡的內容，但我可以明白一件事
她呀，距離完成自已的願望，已經不遠了
正當我暗自思考時，前桌的王念雪突然哽咽的發聲
“那個……夜老闆…我等一下……有一些話想要說…你能當做……什麼都…沒有聽見嗎？”
“知道了”
得到我的回答後，王念雪長長的撥出一口氣，整個人斜靠在了椅子上，仰望著天花板
“我呀，從出生開始就一直沒有父母，就連王念雪這個名字也都是我自已取的”
“我其實很幸運，在我最困難的時候，我被孤兒院的大家收養了”
“在那裡我第一次找到了很多跟我一樣的人”
“他們都沒有父母，都和我一樣，我很開心的和他們玩耍在一起”
“我以為這樣會持續很久……”
“但是上了小學後，孤兒院拆了，我熟悉的所有的一切都沒有了……不過還好，我被人收養了”
“我好開心，以為自已終於有家人了，但是那收養我的人只叫人給了我一串鑰匙和一個老舊的家”
“我沒有見過收養我的人，我甚至不知道他是男是女”
“上了小學啊，我看到了更多小孩，但是他們跟我不一樣”
“他們放學的時候，他們爸爸媽媽會親切地抱住他們對他們說道”
“你今天很棒哦”
“我只能自已走回去，走回我自已老舊的家，但至少，我還有家，不是嗎？”
“有一天小學開家長會，但是我沒有辦法聯絡到收養我的人”
“所以第一次家長會，我的家長就沒有來”
“在這之後的第二次第三次都是一樣………”
“我學校的同學們很快發現了，我沒有爸爸媽媽”
“他們總會一起嘲諷我，罵我”
“看啦！看啦！那小孩沒有爸爸媽媽”
“他們當初是這樣說我的，我還記得，我還記得”
“我每天都在他們的辱罵下，但是總算結束了，我從小學來到了中學”
“我以為我不會再被罵了，我不會再被嘲諷是沒有爸爸媽媽的孩子了”
“但不是這樣的，不知道什麼時候開始，中學的大家都開始疏遠我”
“每一次我想靠近他們，他們都會遠離，嘴裡還說著我很髒”
“我不知道為什麼，我有每天洗澡呀，每次把頭髮洗三次，每次洗身體兩次”
“可我還是被他們說髒”
“直到有一天，大壯叫我給他幫忙，我想改善我和同學們的關係就去幫了”
“後來我發現，大家終於願意肯對我說話了”
“雖然只有一兩句，雖然只是叫我幫他們幹什麼事情”
“但是，他們願意跟我說話了呀”
“我終於可以跟他們交流了”
“我終於可以跟他們說上幾句話了”
“在學校裡，我有一個很喜歡的老師”
“他是周老師，周老師對我很好，他很喜歡指導我，很喜歡誇我”
“我也很喜歡他，我想和他多說一些話，想和他多聊聊天，想和他多談談學習”
“但有一天，周老師走了，羅老師來了”
“我不知道羅老師為什麼喜歡在上課讓同學們一起說我沒有爸爸媽媽”
“我不知道為什麼羅老師只盯著我一個人罵”
“我不知道她為什麼喜歡用手中的戒尺打我”
“有一天，羅老師很生氣，我好像成了她的出氣筒”
“她叫我站起來，她說我的作業根本就是垃圾，我這種人還不如不來學校”
“可我明明用心做了，我明明每一次作業都在自改，每一次作業都沒有缺交，但為什麼她還是要罵我？”
“羅老師叫同學們一起罵我沒有爸爸媽媽，是一個婊子在外面玩的很髒”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她為什麼要這樣對我”
“但是上完學後，我感覺我好累啊”
“所以我就來到了天台，我就想著只要跳下去就可以結束了”
“只要跳下去，就沒有人會罵我，就沒有人會打我”
“就沒有人會說我沒有父母”
“然後我跳了下去就來到了這裡………”
王念雪說完臉頰上已經佈滿淚水，此刻的淚水正噴湧而出劃過她的臉頰滴落在地上
“為什麼！”
在沉靜片刻後，王念雪突然直起身子大喊
“為什麼我沒有爸爸媽媽！為什麼他們一直要罵我！”
“我明明每天都有洗澡！我每天都有寫作業！我每次上課都積極回答問題！我已經在做好我能做好的每一件事了！”
“為什麼！為什麼他們還是要罵我！”
“他們說我臭婊子！說我沒有爸爸媽媽！說我學習就是浪費資源！”
“在學校根本沒有人願意跟我說話！他們都在嘲諷我！都在罵我！”
“我好累！我真的好累！”
“我到底為什麼要這樣！為什麼大家都要這樣對我！？”
“我到底做錯了什麼！？我到底為什麼！為什麼！為什麼沒有爸爸媽媽！？”
此刻的王念雪已將整個頭埋在了前臺的毛絨上，雙手正死死的抓住自已的頭髮
無助崩潰的聲音蔓延著整個茶館………
忽然，一把刀遞到了她的面前
“擦擦眼淚就切蛋糕吧，現在可是生日呀，在別的地方，我不能保證”
“但是在這裡，我可以保證你不會受到一絲一毫的傷害！誰也別想傷害你！誰也別想罵你！”
我儘量用自已最溫柔的聲音對已經在崩潰邊緣的王念雪緩緩說道
聽到我的話後，王念雪的顫抖緩緩止住，她慢慢抬起頭，露出已經哭紅的雙眼
我輕輕的拿紙巾擦乾了她臉上的淚水
“答應我，被人罵的時候就要還擊，不要管什麼是正確什麼是錯誤，別人先罵你！你就還擊！”
我緩緩將雙手放在王念雪的肩膀上，神情認真的說道
“答應我，不要再消耗自已，不要去幫沒有意義的忙，不要因此累了自已”
“在最後，如果有誰罵了你，跟我說！我幫你！”
看著王念雪再次噴湧而出的眼淚，我輕笑著拿紙巾溫柔的擦拭
“女孩子家家的就不要再哭了，今天可是高興的日子呀，再哭蛋糕就要融了”
“唔……嗯…………”
在我的安慰下王念雪總算收起了自已的眼淚
“你閉上眼，接下來的是生日禮物”
“我想……讓你……在現實給我”
聽到這句話的我微微一愣，等馬上伸出指頭點向了她的額頭
“真是的，你知不知道這話放在動漫裡是怎麼樣的？”
“那表示你肯定回不到現實呀！”
“嘿嘿”
王念雪一邊傻笑一邊閉上了眼，而我也將準備好的項鍊掛上了她的脖子
“好啦，睜開眼睛吧”
回應我的，是王念雪睜開的眼睛，她漸漸抬起自已胸前的掛飾
我給她的是一個蝴蝶項鍊，最中間的紫色蝴蝶是用玉石做的，被雕刻的栩栩如生
“謝謝，我很喜歡”
看著蝴蝶項鍊，王念雪眼眶中竟又有淚水打轉
我馬上加重肩膀上的力度，輕聲說道
“好了好了，再哭下去的話就真的要花了”
“噗，好啦，我知道啦”
說到這裡王念雪笑著擦乾自已眼框上的眼淚我也放心的鬆開了手
“許願吧”
“嗯”
王念雪靜靜的看著生日蛋糕，緩緩說道
“我想要一個朋友，我想要我第一個朋友”
說完後，她大吸一口氣吹滅了蠟燭，臉上充滿了落寞
很顯然，她知道這個願望很難達成，所以才會把這個願望說出來
不過，沒有人可以在我這裡不完成願望
“那麼，我們就是朋友啦”
聽到這句話，王念雪臉上落寞的神情忽然一驚
“誒？”
“怎麼了？不願意嗎？”
“我不是的，就是，朋友這麼容易就可以得到了嗎？”
“怎麼？還要上刀山下火海嗎？”
“唔……也不是啦”
“那你覺得我可以成為你的朋友嗎？”
“當然可以，可是……”
說到這王念雪的聲音突然停頓，放在桌上的手也隨之收回，我明白是她的自卑感又在作祟
所以我一把抓住了她的手
無錯書吧“既然可以，那我們就是朋友，從今天開始我們就是朋友了”
聽到這句話，王念雪身體一顫
“朋友，朋友，我第一個……朋友……”
王念雪在嘴裡反覆說著朋友一詞
而在片刻之後她也握住了我的手，整個人咧開嘴眯著眼
“嗯！”
這短短的一個字在此刻卻顯得多麼的有力
她緩緩鬆開我的手，向我微笑道
“我能，看一下你的樣子嗎？”
“嗯”
我輕輕應了一聲，開始扭動毛絨服上方的配件
最終，整個皮卡丘的頭被我順勢拔出
也是此時，一個柔軟的東西在我額頭上觸碰而過
在我疑惑的時候，王念雪緩緩收回身拿手指抵著自已的嘴唇
“原來你是這樣呀”
她向我再一次展露了微笑
說實話，很美
王念雪拿起放在一旁的刀朝的蛋糕一把切下
“我啊，打算走了，我想跟你在現實見面”
“嗯，我會去找你的”
我與她就這樣一言一語的交談著
蛋糕切好了，王念雪將其中一塊切下來移到了我面前，她自已面前也有一塊
我們兩個同時動勺挖去面前的蛋糕送入嘴中
“這就是生日蛋糕的味道嗎，真甜啊”
這句話過後便是良久的沉寂，但我們手中的動作並沒有停下
你一份我一份，一大塊蛋糕很快就被分完了
而吃完的王念雪放下勺子，對我微笑著
“我要走啦！我們現實再見”
“好”
“我們做一個約定，怎麼樣？”
“什麼？”
王念雪並沒有先急著回答問題，反而緩緩起身，走向正門張開雙臂
“答應我，如果我能在現實中活著，那就來找我，我想讓你成為我現實中的第一個朋友”
“我啊，想讓你一直陪著我”
說完這句話的王念雪對著我傾城一笑
而我也輕笑幾聲向她比了一個OK
王念雪深吸了幾口氣把雙手轉為洞狀，將嘴抵住了其中一邊
“我啊！今天真的好高興！”
“我遇到了很多快樂的事情！”
“來到這裡！抱了皮卡丘！吃了我一直想要的蛋包飯！第一次感覺有人在關心我！第一次有人願意陪我聊這麼久！”
“我收穫了第一個朋友！度過了我最開心的生日！我還吃到了生日蛋糕！收到了生日禮物！”
“一切的一切！真的！真的！都好開心啊！”
少女的最後幾聲好似用盡了全身力氣，讓她站在原地喘著粗氣
“我可以叫你的名字嗎？”
“既然是朋友，那就不必這麼拘謹”
“嘻嘻，那麼”
王念雪笑著突然一蹦一跳的來到我面前
“夜水！我第一個朋友！謝謝你！在這裡我真的過得很開心！”
“安心吧，以後，你會過的更開心”
“嗯！”
王念雪在重重的嗯了一聲後，再一次回到正門前
這一次，她緩緩拉動正門，露出了門後漆黑無比的黑暗
而她開始重重的呼吸，好似在醞釀著什麼
最終，她再次轉身，朝我大喊道
“我的名字叫王念雪！”
“大王的王！念想的念！白雪的雪！”
“你呀！別忘了我啦！”
大喊完後她再次向我展露出了燦爛一笑，兩道淚痕也伴隨著笑容流下
但這一次
我意外的有些呆住了
王念雪的顏值放在現在可以被稱為一線明星
但對於我這位見過妲已的人並不算什麼
但是，這一次的笑容
為什麼會如此燦爛，為什麼會如此觸動我的心呢？
在察覺到自已意外被觸動後，我搖搖頭輕笑了幾聲
看來幾千年還不足以讓我的心變成一塊石頭
面對王念雪的熱情我也笑著大喊
“我的名字叫夜水！”
“黑夜的夜！清水的水！”
“我是絕對！絕對不會忘記你的！”
我和她做完告別後都靜靜微笑的看著對方
王念雪率先打破了僵局，她的一隻腳踏入了黑暗之中，整個人的身子也開始被黑暗吞噬
在最後，她緩緩扭頭笑著看向我
“夜水，謝謝你”
“不客氣”
清脆的風鈴聲響起
王念雪走了
粉紅色的茶館也恢復佈滿灰塵的模樣
我拿起前臺的玻璃杯開始緩緩擦拭
剛才那一番話，或許是她對我做的告別吧
她沒有信心活下來，所以在最後向我表達了自已的感情
但是，我相信她能活下來
我沒有什麼依仗，只是單純的相信她能活下來，僅此而已
如果硬要問為什麼的話
我的回答應該是
她命不至此，我相信這名少女有自已的好運
而她最後向我展露的那傾城一笑
我應該會永遠的記在腦子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