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果然也找到你了?”
羽映輕輕搖了搖頭,示意他小心說話,隨後看了眼牆角閃著小紅點的監控,淡定地坐到了時源的身邊,儘量壓低聲音。
“到底怎麼回事?”
時源緩緩埋下頭,十分懊惱地握緊了手指,低聲道:“可能是我的IP地址……”
“之前你在核心資料庫暴露後,資料異常,還突然斷開了網路連線,我實在有點擔心。”
“我心裡一急……也沒顧得上太多……只想第一時間接入網路,跟你恢復聯絡。”
說著說著,他的頭垂得更低了,懊惱道:“等我反應過來,才發現用了自已真實的IP地址。”
“估計就是因為這個,才讓他們找到了我。”
羽映:“……”
“抓住我的時候,腦機裡的資訊也被他們調查了……裡面的聯絡人沒幾個,只有你是最親近的。”
“對不起,羽映……”
“是我連累了你,都是我的錯。”
看著他隱隱約約閃著淚光的眼睛,羽映安慰地拍了拍他的肩膀,嘆氣道:“別自責了……”
“是我不小心先暴露了,你也是因為擔心我,我沒理由怪你。”
時源看了看她搭著自已肩膀的手,又低頭沮喪起來,毛茸茸的黑色腦袋跟著一顫一顫。
羽映又抬頭看了眼頭頂上的監控,腦海裡快速地思考起來,她仔細斟酌著語句分析道:“他們應該沒有太多的證據,就算查到了IP地址,也只能懷疑你非法連線網路系統進入了虛擬世界。”
“只要閉口不認,他們就沒辦法一口咬定入侵的是我們。”
時源皺眉:“可他們查出了入侵裝置,還知道了我們的真實身份。”
無錯書吧“就算沒辦法定罪,以後也會被嚴密地監控起來。”他抿抿唇,小心翼翼地看著溫羽映的神色,試探著道:“這次的麻煩真的有點大,你有把握徹底逃掉?”
羽映搖搖頭,她抿著唇,神色有些緊繃,“沒把握也要找機會,先走一步看一步。”
看著時源愁眉不展的俊臉,她放軟了聲音安慰道:“總之你什麼都別說,我會盡量想辦法救你出去。”
她要擔起一個做姐姐的責任——保護好時源!
“……”
不知坐了多久,牢房門突然開啟,一個戴著金屬面罩的警員走進來。
“溫羽映,立刻跟我去審訊室。”
羽映悄悄嘆口氣,假裝淡定地站起來,瞥見時源依舊十分擔憂的目光,回以他一個安心的微笑。
“別擔心,沒事。”
“姐姐會保護你的。”
“……”
時源的眉皺得更深了。
昏暗的審訊室內,空間狹小,燈光壓抑,房間內牆壁被黑暗的金屬包裹,發出微弱的銀灰色光芒,中央是一張黑色的審訊桌,上面佈滿了各種按鈕和觸控式螢幕。高科技裝置的運作聲和電子螢幕上的資料流不斷閃爍,營造出一種令人不安的氛圍。
牆上只有一面碩大慘白的巨大鏡子,背後似乎隱藏著許多或探究或打量的視線,不由得讓人感覺到陣陣寒意。
警員帶著溫羽映進來後就離開了,她耐心地小坐片刻,房間門終於被開啟了。
走進來的是一個正裝筆挺,身材高挑的男人。
他五官俊朗,氣場驚人,目光卻十分深邃地打量著她。
只見男人輕輕抬了抬眼,嘴角似乎微不可察地勾了勾,隨即拉開羽映對面的座椅,姿態慵懶地坐下,開啟手上的資料。
“姓名?”
“溫羽映。”
“年齡?”
“22。”
“職業?”
羽映皺起眉,直直盯著他:“資料上都有的資訊,就別再浪費時間了。”
她挑挑眉,身上的氣勢絲毫不輸於男人,語帶挑釁:“能不能直接下一個環節?”
聽到溫羽映不耐煩的語氣,男人緩緩抬起頭。
雖然他沒開口說什麼,眼神卻透出一種冰冷的威懾力。
羽映頓時被他凌厲的氣場嚇得心裡慫了一下,媽呀,這跟她老闆級別的威懾力相比,簡直不遑多讓。
但她也只能被嚇一下,馬上她又裝得理直氣壯起來,頗有些明知故問的意味:“為什麼要抓我,請問我犯了什麼罪?”
“入侵AI管理系統,非法篡改系統程式。”
“還破壞網路安全,企圖竊取系統機密。”
“……”
喂喂喂,第一條勉強定罪,這第二條就有點離譜了啊!不帶這麼強扣帽子的,她和時源不就看了兩眼核心資料庫,還沒來得及竊取就被發現了好嗎?!
頂多也只能算個未遂!
迎著羽映愈發陰森的吃人目光,男人依舊淡定至極,繼續好整以暇地說道:“依照帝國治安管理法條例,你至少涉嫌五項罪名。”
男人的語氣一直低沉而慵懶,像是毫不關心或者根本沒睡醒,漫不經心的語調讓羽映越發的火大。
她咬咬牙,死死盯著這張欠揍的臉,似乎想要在男人臉上瞪出一個洞來。
“證據呢?”
“憑什麼說是我,你們有證據嗎?”
男人意味不明地“呵”了一聲,又低下頭,指尖懶懶地在資料的顯示屏上滑動起來。
“我既然能抓到你,當然不會空口無憑。”他語氣玩味,眼神卻犀利地觀察著羽映的神色,緩緩開口:“據說系統管理員在失蹤前,曾發回了一些碎片影像……”
“雖然畫面有些模糊,但長相還是認得清的。”
說著,把翻到的畫面擺在她面前。
“看看,是不是你。”
“……”羽映內心一陣咆哮。
系統管理員又是誰,她從始至終從未遇見過什勞子管理員,難不成是那個沉睡的嬰兒?
都睡著了還要工作,太盡職盡責了吧孩子?!
雖然畫面中的女人跟自已的樣貌只有五六分相似,但她那身TOX特殊標誌的作戰服,外人或許不知,但眼前的人可是熟悉得很啊!
所以哪怕自已的內心再抓狂,表面上她也只能垂著眼沉默不語。
男人看著她開始裝鵪鶉,饒有興味地問道:“你是異能者,能力幾級?”
“……”
打算裝死到底的溫羽映依舊皺眉不語。
別問,問就是不懂,不知道,不清楚。
男人似乎並不執著於失蹤管理員的去向問題,漫不經心地開口轉移了話題:“你進入到了NPC系統的核心資料庫?”
“怎麼做到的……”
“乾乾淨淨,沒留下任何痕跡。”
羽映悄悄握緊手心,背後卻早已冒出絲絲冷汗。
雖然自已確實是沒見過什麼系統管理員,但她入侵核心資料庫是板上釘釘的事實,哪怕只是無意被捲入,但她確實做了,只是沒想到審查科居然能在NPC財團的監控系統中留有自已的眼線。
她毫不懷疑在自已質疑這個“罪名”的下一秒,男人又會翻出什麼畫面給自已定罪。
可笑的是,財團本人沒發現,居然被審查科的人發現了。
審查科再怎麼審也是安保局下屬的部門,而同為安保局成員,抖出她對這人有什麼好處?對安保局有什麼好處?
目前的事態遠遠超出了她的預期,羽映的大腦瘋狂地運轉起來。
“不說話?”
原本靜靜等著她回答的男人突然出聲,羽映回過神,只見他挑眉看了自已一眼。
“也行,那就好好聽清楚我接下來說的話。”
話音落下,他交叉雙手,懶懶地往椅背上一靠,姿態閒適,出口的話卻讓人很不閒適。
“五項罪名,至少能判你十年,還有你身為帝國公職人員,卻以權謀私,還不算那些零零散散,估計與你有關的案子……”
“你或許會天真地以為,警方缺乏證據就難以定罪,或許會天真地想著等你的隊長——背靠宋家的宋至勉趕緊來保你……”
男人悠閒的語調猛地一轉,周身氣場陡然變得凌厲起來,目光幽深地盯著她:“但人在我手裡,隨隨便便調查調查,扣個帽子,太容易了。”
“……”
羽映的眉頭都快皺成一團毛線了。
甚至連她自已都不由得回憶起以前的溫羽映是不是真的幹過什麼以權謀私謀財害命的事情,但時不時解封的記憶告訴她,並沒有。
她一直在做自已認為正確的事情,也根本沒有違法犯罪。
這是第一次時源懇求自已幫忙,還只這一次就翻了跟頭。
羽映:……心累。
“我知道你不想伏法,心裡一定盤算著怎麼脫罪。”
“勸你別浪費時間。”
男人伸手正了正衣領,慵懶的目光突然變得認真起來,“我也根本沒打算跟你講道理,數條款。”
羽映頓時聽出男人話裡有話,或許還藏有迴旋的餘地,她抬起頭,努力保持平靜:“直接說'但是'吧,我想聽後面的。”
見羽映直截了當地點破話題,他沉默片刻,突然勾起嘴角。
“但是……”
“你很聰明,也很有能力。”
男人又恢復了之前的閒適姿態,微微眯起眼:“你應該慶幸,我一向欣賞聰明有能力的人。”
羽映忍不住翻了個白眼,這語氣簡直跟自已上輩子的死裝老闆一個德行,她無語地回道:“所以呢?”
她直接問:“放了我的條件是什麼?”
“放了你?”
男人嗤笑一聲,突然伸手關掉了審訊桌旁的監聽裝置。
“不,你理解錯了。”
“我沒打算放了你,而是想收編你。”
羽映奇怪地看了他一眼,忍不住提醒他道:“我是TOX成員。”
男人瞭然地點點頭,終於不再拐彎抹角,認真解釋起來:“確切地說,不想坐牢,你就只能幫我做事。”
“什麼意思?”
“我需要你完成一項特殊任務,任務的級別很高,正好需要天賦異能者且不怕死的人……而且,她最好是能夠自由進出虛擬世界的安保局成員。”
“呵呵……”
聽到這話輪到羽映像看傻子一樣地嘲諷他:“你想讓我無條件為你賣命?”
男人沉聲回道:“不是無條件。“
“重獲自由,不用坐牢,幫你抹除之前的一切汙點,你還是TOX的一員,這就是我給你的條件。”
“……”
“當然,你也可以有其他選擇。十五年的刑期或者終身勞工監禁,二選一。”
這個男人語氣惺忪,面色平常,說的話卻嚴絲密縫不給人留有一點退路。
羽映捏緊手心,咬咬牙問道:“我有考慮的餘地嗎?”
貌似給人活路,卻更像是一條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的死路。
“一分鐘考慮,我也不想浪費時間。”
說著,他就低頭看了看時間。
“從現在開始,你還有58秒。時間到了,條件就全部失效。”
他的瞳孔微微亮起微弱的淡藍色光芒,羽映剛一抬頭就碰巧和他對視上,心神一凜,慌忙移開了眼睛,心中卻暗暗心驚。
這人的眼神……不對勁!
男人微微一笑,也隨之挪開了視線,他再次氣定神閒地開口:“剛才的話,不會有第三個人知道……所以從我走出這個房間開始,你就沒機會再改口了。”
羽映額間頻頻冒出冷汗,手心被她捏了一次又一次,大腦飛速運轉,眼下跟這個男人硬碰硬,無疑是愚蠢的。
何況,時源還在外面等著她。
沒有十足的把握,她只能擇優而行,儘量給自已留點餘地。
“任務……需要多長時間?”
看到男人難得地愣了一下,羽映心中感到不妙,不可思議地看著他:“不會要我做個任務做一輩子吧,刑期還只有十五年呢?!”
他咳了一聲,語氣有些抱歉:“那就十五年好了……”
“當然,具體時間,還要看你能活多久。”
羽映心裡鬆了口氣,不是賣身契就好,起碼還有迴旋的餘地。
“工資待遇呢,我總要生活吃飯。”
男人眯起眼,是自已看起來很窮還是TOX沒給溫羽映發工資,讓她如此關心這種待遇問題,他一時間竟覺得有些好笑。
“我不是舊世界的奴隸主,該有的不會少你的。”
對面的女人一臉鄙夷,小聲嘲諷道:“一樣都是威逼利誘,有什麼區別。”
聽到她小聲吐槽,男人眼中閃過一絲莫名的笑意。
“還有問題嗎?”
“你只剩20秒了。”
“最後一個問題……”
“你到底是什麼身份,什麼名字?”
羽映揚頭看著他,“既然想讓我賭命做選擇,總該讓我相信,你確實有能力讓我自由吧。”
他輕輕換了個姿勢,眼裡的笑意更濃了。
“ES最高指揮官,安保局局長——談蘇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