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華宮驅寒的物品十分詳備。
姜妍換了身清爽舒適的衣裳,烘乾了頭髮,還被婢女剪影要求灌了兩碗驅寒的薑湯。
“咚咚咚”的叩門聲傳來。
“姜五小姐,不好了!快去鳳儀宮看看吧!”
剪影道:“何事?”
來人:“是姜侯......”
姜妍和沈長寧趕到鳳儀宮時,姜思政正半死不活地躺地上,兩個御醫圍著他團團轉,一個掐人中,一個掐虎口。
兩排賓客齊刷刷地轉頭盯著看熱鬧。
趁著人多眼雜,姜妍溜到母親顧銀燈身邊,才知道事情始末。
原來是大家紛紛獻禮,本是到掌事公公那登記一下便好。
可是姜思政一心想要給自家兒子謀個職位,便在唸完祝詞之後,直接邀功,說自已獻上的壽禮便是東海尋得的千年難得一遇的珊瑚珠,又名深海之眼。
太后當即鳳顏大悅,連說幾個好好好。
姜思政似是覺得效果不夠,非要說太后現場戴上,一定亮瞎眾人。
太后推卻兩次,耐不住各位拱火,便差人將那“深海之眼”拿了來,越看越喜歡,越戴越喜歡。
姜思政立馬哭訴說自已尋得此寶多麼不容易,諸如此類。
眾人也立馬跟風拍起了馬屁,只有座下寧安郡主氣的直喝悶酒,還有熟悉珠寶的顧銀燈一眼看出,太后手腕上的珊瑚珠雖然是上好的品相,可並不是她的那串深海之眼。
姜思政見效果達到了,正要引出話題的時候。
太后將手釧給了現場另一位識貨的鑑定,便是欽天監,結果一看好了,竟是個假的,當場拆穿。
場面一度尷尬,姜思政話到嘴邊,噎住了。
同時寧安郡主因為心理作用,覺得姜思政給太后的那串跟顧銀燈給自已的,乍一看很像,但是仔細一看,似乎又並不一樣。
好呀姜思政,居然中間商賺差價,上欺太后,下騙妻子。
真踏馬不是人。
而姜思政這面則以為是寧安郡主給自已的是假貨。
他絲毫不懷疑自家岳父岳母的實力,他們眼光毒辣,走南闖北從不失手。他們說是深海之眼,那一定就是深海之眼。
所以一定是寧安郡主偷偷掉包。
姜思政也是個火爆脾氣當場就跟寧安郡主幹起來了,但是又不敢說的太明顯。
起因就是寧安郡主冷笑了一聲。
姜思政:“你吵到我耳朵了!”
然後兩人就你一言我一語地撕逼起來。
其實從太后的角度這不是什麼大事,說明姜思政用心給他找了珊瑚珠,畢竟今天她光收到的珊瑚珠就有上百個,都是那些有孝心的臣子。
本來就沒有人見過深海之眼具體長什麼樣,認錯了也是正常。
可是對於姜思政而言,就尷尬了,由於吹逼吹得過頭了,別人無意發出的聲音,這個敏感的巨嬰都以為是在嘲諷自已。
顧銀燈表示攔不住,根本攔不住。
中間姜思政鬧著鬧著,忽然意識到自已的愚蠢無知,不知道該怎麼收場,乾脆兩眼一翻假裝暈了。
寧安郡主:......還帶這樣的?
太后打著圓場:“行了行了,雖是鬧了個烏龍,姜侯的禮物哀家也很喜歡,姜侯啊,哀家聽聞你的家姜老二已是而立之年,安排個文官吧,就交給劉家兄弟吧。”
無錯書吧聞言,暈厥的姜思政忽得吸了一口氣醒了:“甚好甚好。”
下一秒,顧銀燈皺眉,悄聲自語:“劉家?不是寧安郡主的親家嗎?”
啊,他的好二兒可不是要受苦了?
結果,姜思政這下是真的暈過去了。
顧銀燈沒法子只好帶著巨嬰夫君先撤了。
姜妍樂得早些溜走。
正席上那個雍容華貴的婦人眉眼精緻,雖覆上不少的皺紋,可依舊光彩照人。
她將目光落在了姜妍的身上,太后一眼看出姜妍身上的衣裳是孫女昭華公主前幾天剛做的衣裳。那料子是是鄰邦朝貢的雪蠶絲,一共沒有幾批,昭華公主一共就做了兩身衣裳,竟捨得給這小姑娘一套?
這姑娘有何特別,惹得昭華喜歡?
太后擺擺手:“姜侯有恙,便先回吧,你們家這小丫頭哀家看著歡喜,留下來陪陪哀家。”
姜妍:.......總有刁民想害朕。
姜妍行了禮,縮在席位上,垂眸吃飯,儘量降低存在感。
好巧不巧一抬頭就對上了正對面舉杯淺啜的蕭弈。
同在池中看到的那側影一般無二。
雖然已然見過蕭弈,可還是會被蕭弈的妖孽顏值驚豔,以至於周圍的人皆成了他的陪襯。
蕭弈穿著依舊隨性,今日許是太后壽誕,他穿得一身寬鬆的淺藍色衣袍,顯得十分疏朗開闊,削弱了他臉上妖孽的屬性,更貼近名流世家的貴公子,只是清瘦了些。
今日他頭髮依舊是一半以玉簪束起,一半披在肩頭,稍一動作,綢緞般的墨髮滑至身前。
蕭弈今日氣色看著比前幾日好了許多,智空也沒有陪在他身邊,目光右移,在蕭弈鄰座,是白色蟒袍的殷承昭,端得玉樹臨風,風華端雅,比蕭弈多了幾分健壯和正義感,乍一看是個典型的好人臉,姜妍徹底理解了人不可貌相的真實含義。
比如左邊的一看就是法海要抓捕的妖孽,可那個妖孽救了她的狗命。
右邊這個所謂的正人君子。
突然,正人君子對上姜妍的目光勾唇一笑,笑出了幾分猥瑣,正人君子蕩然無存。
姜妍迅速收回目光,晦氣,這眼睛不乾淨了。
理論上殷承昭不應當坐這個位置,只不過是他藉以許久未見蕭弈,才腆著臉坐這的。
他是皇子他做什麼都對,本是這個座位的公子哥點頭哈腰地去角落裡拼桌了。
姜妍悶頭乾飯,只覺得頭頂有兩道玩味的目光壓著。
然後傳來殷承昭的聲音,是他在跟蕭弈攀談。
殷承昭:“表兄覺得京都風景如何?”
蕭弈恭聲:“自然極美,不過喻之來的不巧,這幾日都在下雪。”
殷承昭哈哈笑道:“誰讓你看雪了京都美景自然在於美人。”
這麼說著他重重拍了拍蕭弈的肩膀,蕭弈杯中酒登時灑了出來,他悶聲咳了兩聲,嘴裡瀰漫出淡淡鐵鏽味。
看似隨意拍肩膀,其實用了內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