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的京都梨花街,人潮如織。
“老哥,你也太誇張了!真有那麼好喝?”能有奶茶好喝嗎?
姜妍被姜景拖著去風月樓門口排著長隊。
姜景誇張道:“一點都不誇張!這茶飲有一雅稱,名曰闊樂,一杯提神醒腦,兩杯長生不老!”
闊樂?姜妍有些奇怪?但因為心中有事,便一時沒有多在意。
姜妍拽了拽姜景的袖子:“老哥,我有話對你說,你陪我去——”
話未說完,就見姜景就跟泥鰍一樣鑽到了隊伍前面。
“老妹,你站這別動,還剩最後十杯,老哥定要搶到!”
看著姜景的鮮紅的背影,姜妍話到嘴邊嚥了回去,罷了等他買到茶飲,再去城西找那半截印戳。
她想好了,事關他們母子三人之後的生活,等會乾脆就跟顧銀燈和姜景坦白,東西就是她一時犯傻偷出來給殷承昭的。
三個人想辦法總比她一個人抓耳撓腮好,現代銀行卡丟了還有個掛失的補救呢,她就不信一點法子都沒有。
人來人往間,姜妍忽得聽到一陣談天聲。
“你們聽說了嗎?前幾日啊城郊野外死了十幾匹野狼,地上還有好多血跡和衣服碎片,太嚇人了。”
“是啊是啊,也不懂是哪個倒黴鬼遇到了狼群!也不是那人還活著沒?”
“哎?不說那晦氣的,我聽說啊,蕭將軍家的小公子蕭蕭世子回京都了!”
“那蕭小世子長得可真是好看啊.......”
接著便是梨花街妙齡少女花痴的議論聲。
聽及此,姜妍下意識摸了摸自已,除了肩膀已經癒合的傷口,其他無半處傷痕,可見蕭弈武力值極高,能帶著她這樣一個廢物從數十匹野狼口中脫險。
無錯書吧也是,他曾是橫刀策馬的少年將軍。
也曾經意氣風發,孤身縱馬闖敵營,只可惜,她未見過。
腦海中的回憶最終停留在蕭弈瓷白空蕩的耳垂。
怪不得她覺得蕭弈的耳墜的那顆珠子眼熟,原是母親顧銀燈的陪嫁裡便有顆一模一樣的,雖說表面上看不過是一顆赤紅的珊瑚,但實際上卻是一種完全不一樣的玉石,姜妍一眼確定,顧銀燈手上那顆與蕭弈的耳墜便是同源而生,她也不知自已為何這麼篤定,或許是這幅身體自帶的鑑寶技能。
經過這次中箭事件,顧銀燈更是寶貝她這個女兒,硬是要將這稀奇物件給姜妍,說是保平安啥的,然而姜妍不是個迷信的,又因為從顧銀燈的態度可以看出,這玩意實在貴重,姜妍覺得自已並不是顧銀燈的親女兒,只是換了芯子,便一時沒好意思收下。
忽然,人群中有些躁動,姜妍肩膀一疼,被個青衣男子撞了個踉蹌,就要絆倒身後的攤位,那攤販是賣針線的,鋪子上插滿了粗細不一的針頭,就在姜妍要被紮成刺蝟時,被一隻修長的手拉住。
隔著衣袖,透進一絲寒意,他的手很涼。
“蕭世子?”姜妍一愣,沒想到會在這遇到他。
不似那日身上沾著血跡,今日的蕭弈一席白色狐裘,身影挺拔頎長,面容俊美,帶著幾分蒼白,正笑看著姜妍。
“姜五小姐,好巧。”
嗓音溫潤,如春風般和煦。
“你也來買飲料——茶飲?”
姜妍指了指旁邊絲毫沒有減短的隊伍。
蕭奕一愣,莞爾:“是啊。”
他笑起來十分俊美,許是面色蒼白,薄唇間只有少許血色,姜妍無端看出幾分女孩子的柔美來,一時愕然。
還未張口,姜景便怒氣衝衝地走了過來,擱在二人中間。
“蕭世子!別來無恙啊。”
語氣不善,且目光灼灼地盯著蕭弈左耳的那一處耳洞。
姜妍拽了拽姜景的袖子,低聲道:“老哥,他官比你大,注意態度。”
姜景嘴角抽了抽,覺得這妹妹咋老戳自已心窩子,他低聲道:“那是以前,他現在又不是我上司!”
“蕭世子,景曾以你為目標,可是有些事,你不該對景解釋下嗎?”
姜景曾經是蕭弈的部下,可以說姜景的作戰技能,以及劍術,都受過蕭弈指點。
蕭弈嗤笑一聲:“你也配?”
姜景湊近蕭弈耳側,幾乎是用氣音道:“蕭弈,那日弱水之戰,其他人不知!但你瞞不過我的眼睛!就算你戴了面具我也認得出你!你為何站在燕人身後?你同他們是什麼關係?”
他緊緊握著拳頭,手裡攥著一根紅色的耳羽墜子,是那日弱水之戰,風沙過後,他死裡逃生後,於沙土中撿來的。
它的主人,究竟是誰?
話音未落,便對上蕭弈冰冷的目光,他面色未變,唇角笑意依舊,只是此時有些似笑非笑的意味。
他懶得解釋,也不屑解釋。
正是他的沉默,令姜景更為絕望:“我以為你是有難言之隱的!”
蕭弈面上失望一覽無餘,他拂了拂寬袖,冷聲嗤笑:“優柔寡斷,不成氣候。”
短短八字,姜景頹然洩氣,整個人茫然地杵在原地。
方才由於姜景特意壓低了聲音,又是用的氣音,姜妍壓根沒聽到他們究竟在談些什麼。
可目光所及,竟無意中瞥見離去的蕭弈寬大的袖口中垂著一枚淺白色的玉石,邊緣處還有破碎的痕跡,正是她的那半塊。
只是一瞬,便又被寬袖蓋住,彷彿是姜妍看錯了,又好像是他故意而為之。
姜景卻未看出不同,紅著眼對著那離去的背影狠狠道:“這是我最後一次給你機會!”
那背影未停,只說了兩個字:“請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