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場願望遊戲結束,月亮頭在山丘上,開啟了一扇門扉。
活著的祭司依次走入門後,來到了一間空曠的劇院。
劇院裡迴盪起月亮頭的聲音:“在這有一隻可憐的木偶,它希望獲得你們的幫助,讓演出進行下去。”
此時劇院裡,只剩下二十四人。
大家坐在觀眾席上,有人自言自語地輕聲嘀咕:“一個願望死了八人,總共四個願望。他是不是把所有人,當作了實現願望的祭品?”
劇場裡很安靜,這人的話語,清晰的傳入眾人耳裡。
氣氛頓時變得緊張起來。
晏安望向說話那名祭司,那人眯著眼笑了笑,向晏安點頭表示歉意。
他的自言自語,似乎只是一句無心之言。
這時,舞臺上傳來“咯噠、咯噠”的聲響。
一隻跛著腳的木偶,艱難的從幕布下鑽出。
它的身高只到人膝蓋的位置,穿著破爛的演出服,折斷了一隻腳,走起路整個身子一起一伏的。
它站在舞臺的邊緣,向眾人脫帽致敬。
“大、大家好。”木偶的下頜一上一下張開閉合,傳出機械化的聲音,“謝謝大家能來幫助我,演出、就快要開始啦,大家、趕快、去換衣服吧。”
通往劇院後臺的門,忽然開啟。
眾人相互對視一眼,沒有人再做出過激的舉動,老實的聽從木偶的話,前往後臺。
發覺祭司遵從它的意志,木偶“咯咯”地笑了起來。
人們離開後,觀眾席上還有一人沒有動身。
木偶說:“你怎麼,不去準備?”
那人癱在椅子上,口中“嚯嚯”喘著氣,他就是從稻草人身體裡,吐出來的那名祭司。
木偶看清他的身體狀況,埋怨道:“怎麼這麼不小心,把身體弄壞了。只剩一半零件有用,失去修理的價值了。”
木偶抬起雙手,一高一低舉在身前。在它的手指間,若仔細觀察,就會看到近乎透明的細線。
那些細線纏繞在木偶指關節上,隨著手指的跳動,細線憑空出現在祭司的身上。
將他的手腳與軀幹捆綁,人隨著細線吊往空中,猶如一隻無意識的木偶,任憑別人的擺弄。
細線在祭司身上越勒越緊,木偶說:“還剩一些零件能用,不能浪費了。”
說著,祭司被從中間分作兩半,原本紅色的座椅,浸染得色彩更加濃重。
木偶拖著屍體,將壞了的部分丟棄,接著用人的肢體,替換掉它折斷的左腳。
走起路不會再一起一伏,輕鬆了許多。
後面進入後臺的祭司,目睹了木偶的殘忍。
有的人承受不了,企圖以昏厥的方式,結束這場噩夢。
可願望之神的夜宴,與往常並不相同。
除了死亡,沒有別的方式能從這裡離開。
喬熙選了條紅色的宮廷裙,套在身上。
晏安見到後,問她:“你為什麼不穿斗篷了,我覺得很合適你。”
“就是因為那件斗篷,別人才躲著我走。”喬熙顯得有些鬱悶,“它害得我到現在,一個朋友也沒有。”
“所以你覺得脫了斗篷,就能交到朋友了?”
喬熙肯定地點頭。
晏安只能在心裡祝她好運。
喬熙提著裙襬,踮起腳尖問晏安:“我這身好看嗎?”
“問我好不好看沒用,但你穿著這個,死亡率會提升到百分之八十。”
喬熙笑意一僵,垂頭喪氣換了一身輕便的民女裝扮。
劇院的帷幕拉開之前,木偶為每個人發放了劇目臺本。
這是一出類似於《羅密歐與朱麗葉》的舞臺劇,一共五幕二十四場。
喬熙聽從晏安的建議,成為劇目中不重要的民女丙。只有四場戲需要她出來露個面,沒什麼臺詞。
而晏安,卻成了女主角的大家長。
從頭到尾的戲份,只比兩位主角少一點。
第一幕開始,劇院響起宏大的樂聲,木偶吟唱著劇目的旁白。
兩個仇視的家族,他們的兒女將在舞會上相遇,並一見鍾情。
身為女主角的祭司,從一上臺的表現,就令木偶不滿。
當舞會進行到一半,木偶直接用絲線操縱起女主角,讓她翩翩起舞。
手腳在絲線的控制下,彎折到常人難以達到的地步。
等舞會結束,作為女主角的祭司,身體出現了數十處骨折,難以站立。
等到她退場之後,輪到了作為家長的晏安,和男主角對峙的戲份。
之後飾演女主角的祭司,就永遠消失了蹤影。
而木偶,卻多出了一隻光滑白皙的左手。
事情的發展,與觀眾席上聽到的自言自語相吻合,那彷彿是一句讖語。
願望之神所謂的信徒,正在用他們這些人的性命,作為祭品。
以求實現自已的願望。
舞臺劇第一幕演出完畢。
眾人獲得少許休息時間。
但在後臺沒有人說話,彼此間保持著距離,警惕著靠近的任何人。
喬熙對這樣的氣氛感到不適,往晏安身後縮了縮,“我怎麼感覺,他們都在瞪著我。”
“你記得演女主哥哥的那個人,進劇院時說過的話嗎?”
“就是那什麼‘一個願望死八個人,我們全是祭品’?”
晏安掃視一圈,沒有找到那個眯縫眼的傢伙。
“如果你發現,他說的話是真的,你會怎麼做?”
喬熙理所當然地說:“只能儘量活下去,不做別人的祭品囉。”
“我覺得其他人的想法,可能與你有些不同。”
“什麼意思?”喬熙好奇道。
“一個願望,能用八個人的獻祭達成。那是不是表示,只要想辦法令其他人死亡,在信徒的願望實現以後,自已就不用死了?”
喬熙想到這種可能,感覺周圍的空氣都冷了幾分,“你這想法太黑暗了,哪會有人做這樣的事?”
晏安湊到女孩耳邊,低聲說道:“你看看他們的眼神,是不是像黑暗中的野狗,充滿了兇狠與寒意,時刻準備著要咬你一口。”
他的話就像催眠一般,令喬熙感覺寒意浸透了骨髓,所有人真就如晏安所講一般,眼神裡沒有一點善意。
好似擇人而噬的野獸。
喬熙不由得朝晏安身後靠了靠。
“你就不怕我嗎?”晏安奇怪道。
“羔羊的直覺告訴我,你不是壞人。”喬熙嘟噥。
“羔羊嗎?”晏安笑道,“我這樣的大灰狼,對唾手可得的獵物,向來不會在意。”
“隨你怎麼說,反正你說過不會讓我死。”
“這算是賴上我了?”晏安失笑。
第二幕開始,事情朝晏安所預料的方向,往人性的黑暗面滑落。
由於女主角的消失,木偶選擇了新的祭司扮演。
當劇情進展到,男主角試圖透過繩索,爬上女主角閨房的陽臺時,意外發生了。
男主角剛要抓住陽臺,繩索突然崩斷,人咚的一聲,砸落在舞臺上。
這種程度的摔落,對祭司不會造成太大傷害。
但男主角的失手,引發了舞臺事故,這令木偶十分的不滿。
因此,木偶更換了男主角的人選。
木偶的身上,也多了一條健壯的人腿。
就在舞臺上,出現騷亂的時候。
晏安漫不經心的,走到斷裂的繩索邊,看到繩索上整齊的切口。
毫無疑問,這是有人故意製造的意外。
而那個眯縫眼的傢伙,躲在觀眾席間,望著舞臺上出現的變故,眼裡流露出欣喜的神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