稻草人在農場裡,驅趕著吵鬧的蝗蟲。
晏安兩人轉移了位置,儘可能遠離稻草人。
喬熙在地上,又擺弄起石子。
這一次的星圖,晏安能看出是天琴座的形狀。
的確都是七月份的星空,可以觀測到的星座。
晏安問道:“你剛剛投擲石子,就是把厄運丟了出去?”
喬熙點頭:“星圖只會出現熾金和墨紅兩種顏色,分別代表著吉星與兇星。
“上面的石子,則對應著不同的方位。我一般會按照星圖指示,朝吉星出現的方向走,遠離兇星,通常能堅持到夜宴結束。
“而星圖的中央,代表著我的位置。若這裡出現兇星,我只要把它丟出去,就能轉移即將到來的厄運。”
聽到喬熙的解釋,晏安清楚了眾人畏懼她的原因。
運勢是一種無形無質,不可觀測的東西。
對普通祭司遇見喬熙,連基本的應對和逃避,都不知該如何做。
而喬熙只要根據星圖趨吉避凶,大多數情況她都能輕鬆渡過。
加上投擲兇星,把厄運轉移,就會造成一種,她能給人降下災禍的印象。
難怪喬熙對星座一竅不通,還能憑此神權,混出“紅袍巫女”的名號。
也不知在她手下,有多少人吃過苦頭,倒過黴。
才使她成為祭司當中,令人聞風喪膽的人物。
晏安又問起:“上次你拖著我,在下水道里亂轉。沒見你擺弄星圖,你是怎麼找到季雲辰的?”
“我還有一個恩典,叫【迷路羔羊】。它的意思是,‘羔羊遵循著直覺,會前往有好事發生的地方’。
“所以我只要跟著直覺走,就總能遇見好事。”
喬熙說得坦坦蕩蕩,把她所有的能力,詳細的為晏安講解了一遍。
晏安覺得叫她為“小紅帽”,確實很是貼切。
也不知道,按她這種對陌生人毫無戒備的心理,是怎麼做到沒讓人販子拐走的。
晏安趴在地上,注視著星圖的變化。
由於是第二次參與夜宴,晏安不清楚“NPC”在遊戲裡殺人,是否合理。
就在剛才,有人起身試圖逃出農場,讓稻草人發現,又被它填入了身體。
依月亮頭所言,這一場遊戲勝利的條件,是達成信徒的願望。
稻草人想要安靜的農場,它便解決了所有發出聲音的人或事。
對烏鴉和蝗蟲的驅趕,證明稻草人所期望的農場裡,不能有一點聲音,要絕對的寂靜。
而祭司一味的躲藏,無法滿足稻草人的願望。
只是單純的拖延時間。
晏安最先想到的辦法,仍然是“掀桌”。
像上次一樣,一把火把農場燒了,就能趕走吵鬧的蝗蟲和烏鴉。
可現在沒季雲辰的協助,點燃農場,晏安同樣沒地方跑。
而且稻草人如果完全免疫傷害,燒完農場之後,若是還無法通關,晏安就連藏身的地方也沒了。
「等等,藏身?」
晏安想到了一個辦法。
轉頭看向喬熙時,晏安發覺女生臉色蒼白,嘴唇顫抖。
晏安又是一巴掌,堵住了女生即將出口的驚叫。
“你想幹嘛?再這樣我可不管你了。”晏安警告。
“嗚嗚,”喬熙搖著頭,神情快要哭了,“我衣服裡有什麼東西鑽了進去,就在背上爬。”
“不就是蝗蟲,你不動它們不會咬你。”
喬熙臉色又白了幾分,“我最怕蟲子了,快幫我把它們弄走。”
喬熙這邊才說著,遠處就有一名祭司跳起來,瘋狂拍打著身體。
不過他比喬熙可慘得多,身上爬滿了數不清的蝗蟲,蟲足上的尖刺,在身上劃出一道道血口。
最終難以逃過稻草人襲擊,成為第六個受害者。
此時稻草人膨脹的身形,接近了三層樓的高度。
晏安則趁著稻草人被吸引,隔著喬熙的衣服,一把捏死了她背上的蝗蟲。
喬熙感受到衣服黏糊糊的觸感,眼角溢位了晶瑩的淚花。
“你要是害怕蟲子鑽進衣服,我有一個方法,可以驅趕蝗蟲,你願不願意?”
喬熙忙不迭地點頭。
半分鐘後,晏安用小麥杆把喬熙包裹得嚴嚴實實,將她裝扮成了一個新的稻草人。
晏安鼓勵道:“你站起來試試。”
他緊盯著星圖,若是有墨紅色的兇星出現,他便會放棄偽裝成稻草人藏身的想法。
但喬熙起身之後,星圖沒有發生變化,稻草人看到喬熙,也沒任何反應。
似乎把喬熙認作了同類。
即便喬熙按晏安的指示,驅趕蝗蟲和烏鴉,稻草人也不會對她發起攻擊。
在這時,晏安終於找到遊戲通關的方法。
可當晏安偽裝成稻草人,望著這片廣袤的農場,他忍不住地磨牙暗恨。
以農場的面積,除非是所有人一起,對蝗蟲進行驅趕。不然只憑他們兩個,恐怕是無法做到,令農場出現片刻的安靜。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晏安不可能冒著風險,去提醒其他人,如何實現稻草人的願望。
稻草人仍在驅趕蝗蟲,追逐烏鴉。
又有一名祭司,倒黴的擋在稻草人行進路上,成為了第七個受害者。
隨著稻草人體型愈加龐大,它的動作越來越粗暴,開始對麥田進行破壞。
烏鴉和蝗蟲,同樣成為了它捕捉的物件。
直到新的祭司被抓到。
成為滿足稻草人願望的,第八份祭品。
農場在巨大的稻草人清理下,終於陷入了寂靜。
鐮刀狀的月亮頭,再次出現在遠處的山丘上:“恭喜各位,稻草人的願望已經實現,神明對此十分滿意。”
有人受不了這種令人壓抑的夜宴,對月亮頭髮出質問:“你這是什麼意思?殺死這麼多祭司,就不怕其他神明的問責嗎?”
他的話才出口,稻草人龐大的身形,便矗立在那人身後。
“安靜——”沉重的聲音猶如猛獸咆哮。
鮮紅色的稻草將那名祭司纏繞,拖拽著向稻草人體內填去。
“稻草人,”月亮頭出聲制止,“他是我們下一位信徒的客人,你可不能搶了別人的願望。”
稻草人聽從指示,將祭司吐了出來。
可那人身體的一半,已經變得如枯朽的樹木,口中“嚯嚯”的喘息著,難以說出一句完整的話。
這下,再沒有人對願望之神的夜宴,出聲質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