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燈 巨大 直達底部
親,雙擊螢幕即可自動滾動
第25章 神女往事

晏安抱著水杯,有些噁心。

他方才親眼見到,疫神信徒把手指伸到水裡攪和了一下,說這是解除熱疫的良藥。

可為了少受點折磨,他只能閉著眼把水灌下。

身體溫度迅速降低,晏安體會到了久違的舒爽。

接著以沐浴為由,趕走了越看越不順眼的疫神信徒。

晏安泡在浴池裡,拍打著臉上的面膜,他在別院裡的生活格外精緻。

烏龜在池子裡練習仰泳,對晏安問:“我可和你說了,處理魔災可能會有性命危險,疫神的祝福卻不會一直持續。你為什麼還要接受這次委託?”

“生命就要勇於挑戰,那樣的人生才會有趣。”

“這話不像是你會說出口的。”

晏安嗤笑:“我是什麼樣的人,連自已都不清楚,更別提你了。”

打包了一堆零食,晏安打算離開流蘇別院,告別這段夢幻般的悠閒時光。

鍾少卿獲悉這訊息時,極力挽留。

眼見晏安去意已定,鍾少卿提出了一個不情之請。

“祖父一直想與安哥見上一面,不知方不方便?”

晏安看了眼大巴車的時刻表,仍有充裕的時間,同意了鍾少卿的請求。

他同時很想看看,依照森神吩咐,給他安排這份工作的鐘家,對他究竟是怎樣一種態度。

老人來時,穿著一身筆挺的中山裝,衣襬繡著芝蘭翠竹,鶴髮童顏,精神矍鑠。

見到晏安,他趕忙上前幾步,雙手與晏安交握,沒有半點倚老賣老的派頭。

也絲毫看不出,他是締造了倦羽閣這份家業的掌舵人。

“晏先生,您快坐,是老朽多有打擾,還請見諒。”

老人年過七旬,見晏安時卻有著少年般的拘謹。

“鍾老這話太過抬舉,晚輩可承受不起。”晏安不是不懂禮數之人,別人同他講禮的時候,他通常會露出好說話的一面。

兩人客道一番,老人的眉梢眼角皆是歡喜。

落座之後,晏安也不問老人來意,只是聽鍾老說著閒話,嘮著家常。

這人一老,總有嘮叨不完的過往。說著說著,鍾老提起他少年時,到山上砍柴的經歷。

那時家家戶戶用的全是土灶,老是家裡的長子,自然要替家中事務出一把力。

每年春耕時最忙,下完地還要進山砍柴。

其餘的季節,相對來說比較清閒。

可有一次,雨溼路滑,他不慎跌入山崖。

當時茫茫大山,林間連路都沒有,他一人昏睡在山澗,不知過了多長時間,才悠悠轉醒。

身上又痛又餓,小腿被碎石割開巴掌長的血口,雖已結痂,卻使他無法動彈。

他本想著,家裡人會很快找來。

可等了一天一夜,身子高燒不退,精神萎靡昏沉,仍沒見到尋來的鄉親。

就在他快要絕望的時候,迷迷糊糊中,他彷彿看到了天上的神女。

她風姿卓絕,如山間之幽蘭,似皎月而高遠,遺世獨立。

說到這,鍾老特意指了指大廳中的丹青,示意晏安,神女就是那般縹緲出塵。

此後,鍾老的故事,就像民間的傳奇小說。

神女救了瀕死垂危的少年,家人循著一隻梅花鹿,找到了他。

而後卻無人識得山林中的神女,只覺著他神智恍惚,高燒出現了幻覺。

老人捋起褲腿,給晏安看。以腿上的傷疤證明,他不是胡說,而是確有其事。

「少年往後對神女茶不思飯不想,在山林中苦苦尋找。

「最後精誠所至,得與神女重逢相會。

「為報搭救之恩,成為神女虔誠的信徒。

「伴神女左右,歷經奇幻冒險。」

以上不是出自老人之口,而是晏安的腦補。

他從烏龜那知曉,鍾老曾經是森神的祭司。

可由於在夜宴裡死亡,烙印損毀,失去了所有關於神明的記憶。

按老人得說法,他在那次之後,做了一個很長很長的夢。

夢中,就在這棵流蘇樹旁,他再次遇見神女。

此後他的人生一路順風順水,做生意發跡後,便在山中建下流蘇別院。

這裡其實是他的私宅,並不對外開放。

之後的幾十年裡,老人盼望著能與神女再見一面。以確定少年時的記憶,不只是他的南柯一夢。

就在他覺得自已快要老死,再沒時間等待的時候。

他回到夢中,回到了那棵盛開“千年白雪”的流蘇之下,又一次見到心神嚮往的神女。

她還是那樣高貴、清冷,不可褻瀆。

鍾老醒來,遵從神女所示。

為一個叫晏安的人,安排工作。

當在現實中找到確有此人,就足以使他喜出望外。

因為這證實夢中所見,並不是他的妄想。

他如今只想從晏安口中,得到關於神女真實存在的訊息,如此便知足。

老人忐忑地問:“晏先生,您說我還能見神女一面嗎?”

晏安望了眼庭院中的流蘇,他知道若想保住這份吃空餉的差事,最好讓老人堅信森神的存在。

便與烏龜打了個商量,晏安說道:“那一位性子冷淡,憑我可無法求得她一露真容。”

在流蘇別院這些天,晏安只見了森神一面,說得的確是實話。

“老朽不敢有如此痴心妄想,只想得知神女,對老朽可還有囑託。”

烏龜按晏安的要求,操控大廳中的那幅水墨丹青,令畫軸自行滾動收起,飄浮至晏安身前。

“她說這幅畫看得久了,有幾分順眼。你若是想留個念想,以後再重畫一幅。”

鍾老見此般神異的景象,心中的喜悅溢於言表:“能得神女賞識,是老朽的福氣。”

兩人把話說開後,晏安再次拜別,老人也不作挽留。

晏安把畫卷暫時留在別院,畢竟他要處理魔災,帶著這東西多少有些礙手。

晏安離去之後。

老人靠在的躺椅上,望著那千年未曾枯敗的流蘇樹,眼中滿是神往與追憶。

“爺爺,您叫孫兒過來,是有事要交代嗎?”躺椅之後,鍾少卿畢恭畢敬地問。

“以後與此人交往,不可再耍弄你的那些小心機,必要以誠待之。”老人語重心長地說道:“你若能與其交心,那我們鍾家日後,就有了一尊真神庇佑。”

鍾少卿點頭稱是。

他準備回去後,將流蘇別院這幾天的監控,全部刪除。

起初鍾少卿只是想弄清楚,祖父因何看重此人。

可他的幾般謀劃,一一被晏安拆穿。

那感覺就像是孩童的稚嫩把戲,打一開始就被大人識破,他卻還在那暗暗自喜。

殊不知只是別人,在配合你演戲罷了。

而此時鐘少卿難以察覺的是,他對晏安,已經隱隱有了幾分敬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