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光,我錯了。”阿奇跪在井邊,砰砰磕頭,“當時我只是想開個玩笑,沒想……”
阿奇話還沒說完,溫睿一腳給他踹翻在地,“別他娘找藉口,你就是壞到了骨子裡。你們這種禽獸,就是投錯了人胎,根本不配當人。”
阿奇無力反駁,接連的死亡,將他嚇破了膽。
眼前這幕,晏安只覺可笑,他說:“想要懺悔和贖罪,光憑磕頭是不夠的。你若不想追上那兩人的步伐,知道醒了以後,該怎麼做嗎?”
“做、做什麼?”阿奇一時間沒聽懂,片刻後才反應過來,哀聲道:“我……要去自首,是嗎?”
“沒人逼你,就看你還想不想活。”
許是想到了將來,阿奇失魂落魄,嘴裡討饒的話都不知從何說起。
只能把頭磕得砰砰作響。
溫睿湊到晏安身旁:“安哥,你說這傢伙真悔過了嗎?”
“悔不悔過,除了把他心剖出來,誰也不知道。”晏安說,“不過現在他的心裡,絕對是後悔的。”
“要不我醒了之後,去給他舉報了?”
“可你要怎麼解釋,你是從哪知道的?屍骨挖出來,你至少算半個嫌疑人。”
“他要是死不悔改怎麼辦?”
“除非不要命。看到那兩人下場,他剩下的,只有我給他選得這條路。”
“安、安……”蘇暖暖聲音細若蚊蠅。
她本想學溫睿叫聲“安哥”,但臉皮薄,沒溫睿的自來熟,就喊成了“安安”。
晏安故作羞澀:“你叫得這麼親暱,弄得我怪不好意思。”
讓晏安這一調侃,蘇暖暖臉臊得通紅,張口結舌,忘了想說什麼。
溫睿替她解圍:“弄完那三人的事,我們還在夢裡怎麼辦?真要把屍骨拼湊整齊,才能出去?”
蘇暖暖則小聲提醒道:“那怪物,一找到屍骨,它就會跑出來,沒時間的。”
“既然你們叫我一聲哥,自然不能讓你們白叫。”晏安自信滿滿,“今天我就去找怪物單挑,等我把它打趴下,還不是讓你們為所欲為。”
“想要為所欲為的只有你。”溫睿忍不住吐槽。
“不信是嗎?你等著看好了。”晏安不滿道,“小美,你帶二狗去上次藏身的地方。你們只用躲好,讓怪物來找我就行。”
溫睿滿臉疑惑,跟著蘇暖暖去了女廁。
安排好一切,晏安直奔山崖下。
留下阿奇一人,為犯下的過錯,磕頭道歉。
時間過去半個小時 。
晏安坐在粗壯的樹杈上,聽著落葉被踩碎的“嚓嚓”聲,望著怪物高大的身影,在腳下不斷尋覓。
如今怪物背上的人臉,只留下一張。
仔細辨認,與阿奇有七分相似,只不過是少年時的模樣。
晏安此刻開口:“李華,這顆腐爛流膿的心,你還要嗎?”
怪物察覺晏安,本是暴虐。
可它發現晏安手裡的東西,便呆立僵直。
“你,怎麼……知道,我的……名字?”怪物艱難的發出聲音,“把那心,給我。”
晏安手裡提著的,是一顆漆黑的心臟。
心臟早已腐爛,卻詭異地跳動不停,血管裡流著黑色液體,不斷滴落。
“你居然還知道自已是誰。”晏安笑了,“那你為什麼要殺死你的兒子?”
“兒子,小呈?我只是,幫他。”
“你幫他?幫他掩蓋罪證,幫他逃脫制裁?還是幫他養成扭曲變態的心理?”
“他只是孩子。他,沒有錯。”
“孩子?”晏安放聲嗤笑,“你知道你在做什麼嗎?”
“我要,殺死,所有,進山的人。”怪物似乎只能簡單思考,“只有我能,保護小呈。”
“與這樣的你說話太累。”晏安將心丟到怪物身前,“把這顆骯髒的心,給我放回去。”
怪物跪倒在地,小心翼翼捧起心臟,如獲珍寶,一點點填入空洞的胸腔。
重獲心臟的怪物,全身痙攣抽搐。高大壯碩的軀體,飛速腐壞,表皮和肌肉如淤泥般溶解滑落。
最終,顯露出一個乾癟精瘦的老人。
老人一眼認出晏安,“是你,你怎麼在這?我不是在醫院停屍房?”他的思維仍處於混亂。
“好好看看你在哪裡?這裡不是你的夢境嗎?”
“夢境?翠華山?這難道是……”李華驚恐地看向頭頂,“那座山崖。”
“現在怕了?當初你在這裡,將人肢解分屍的時候,你為什麼不怕?。”
“你……”李華驚詫地望向晏安:“全部知道了?”
“你們過去的惡毒所為,我全都知曉。但我怕你忘了,特意來提醒你。”
“怎麼可能忘得了。”李華低頭喃喃自語。
“你包庇的三人,不是忘得挺徹底嗎?”晏安跳下樹杈,想看看李華是不是在演戲。
只見李華面容慘淡,不似作偽。
晏安便道:“你有句話說得很對,‘不做虧心事,不怕鬼敲門’。這夢境,糾纏你很久了吧?”
“你是怎麼知道?這座山是我的夢,那怪物就是我?”
晏安沒有直接回答,而是說:“身陷夢境這幾天,有幾個疑問,我一直無法理清。”
“第一,厲鬼索命,是否為真?
“第二,製造夢境的人,究竟是誰?
“第三,夢中怪物,因何找尋心臟?
“第四,那時的三個小孩,如何做到冷靜地肢解,並不留一絲痕跡掩埋。”
“原本我真沒懷疑到你身上,只想從你這打聽隻言片語,可是老天爺都不幫你。”晏安感嘆,“小呈昨晚受你折磨,今天你就去收殮遺體。當想到父子這一層關係,所有的疑惑,自然迎刃而解。”
“等等。”李華忽然抬頭,難以置通道:“你說昨晚,我折磨的是小呈?”
晏安不再言語,只是安靜等待,讓李華自已承受這個訊息。
“報應,真是報應。”兩行渾濁的老淚,從李華眼角滴落。
見老人的哭泣,晏安沒有半分可憐之情。
對惡人的憐憫,是對受害者的侮辱。
“哭夠了嗎?我的話還沒說完。”
晏安自顧自地說下去。
“知道你是小呈父親,那麼第四個疑問的答案,就在你身上。
“你是山上護林員,發生這樣的事,小呈不可能不找你。而你,為了包庇兒子,將屍體肢解,分別埋藏於五個無人涉足的地方。
“至今我仍在疑惑,好好的一個人,你為什麼會殘忍的將人肢解?”
李華低聲呢喃:“當時昏了頭,屍體從高處滾落,不成人形。我能想到的辦法,只有這樣。”
晏安張口欲要斥罵。
就聽李華哀聲訴求:“我只有這麼一個兒子,不能讓他下半輩子毀了。”
“可你有沒有想過,他殺了人,禍害的不只是一個孩子的人生,他更毀了一個家庭!”
晏安地高聲喝罵,震動山林。
面對這樣的人和事,他實在無法壓抑心中怒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