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顧一從未唱過的風格,也是從未有過的表演。現場完完全全被她吸引,誰也不願打破眼前如夢似影的美景,連呼吸都是輕的。
尾聲落幕,許嘉禾輕輕踮起腳尖,緩緩伸手,觸向那天際遙遠的月。一曲終了,海浪滔滔,月色如水,篝火孤鳴,現場久久未有聲響。
許嘉禾深深鞠躬,馬蹄燈落,掌聲隨潮水湧來,如巨浪翻騰,綿綿不息。
“謝謝顧一給我們帶來如此驚豔絕倫的表演,這不僅僅是一首歌、一曲舞,更是無與倫比的藝術品。”主持人走上這片天然的舞臺,“你藏得很深吶,顧一,你居然會跳舞?你們知道嗎?”
觀眾們應和:“不知道——”
“我好像明白為什麼‘從此君王不早朝’,如果我是男子,豈止是早朝,王朝我都可以拋棄。”
這位主持人也姓許,常年駐紮在各大綜藝,與圈裡的藝人大多相熟。她從前和許嘉禾的幾面之緣,都是在綜藝和晚會的現場。
許嘉禾微微調整呼吸,笑道:“許老師如此花容月貌,若是男子必然也是個美男子。”
“我這個人向來愛聽實話。”
主持人認真地點了點頭,才繼續迴歸主題,“那麼接下來請我們的觀眾朋友和評委老師們進行投票,如果你們喜歡顧一的表演就請讓你手中的馬蹄燈繼續閃耀,如果你們覺得她的表演還沒有足夠讓你喜歡就請關掉馬蹄燈,十秒鐘後攝像老師將記錄下你們的最終選擇結果。”
現場觀眾和評委有三百多人,大家隨意落座,許嘉禾一時分不清評委是哪幾位,也數不清現場的投票情況,稀裡糊塗地下了臺。
在她後面表演的是劉瑾,許嘉禾剛下來,她就狀似苦悶道:“顧一,你第一個表演就是視覺和聽覺的盛宴,這讓我們後面的人怎麼搞?尤其是在你身後的我。”
候場的嘉賓也如觀眾一樣隨意坐在場下觀看,田晚恰好坐在劉瑾一側,而她的身邊是沉默寡言、酷酷的聞齊。
田晚托腮,附和道:“就是,顧一,你有沒有想過同樣表演唱跳的我,有了你的對比,我怎麼想都感覺自已像是在兒童節彙報演出。”
許嘉禾穿上備好的外套,其實六月海城的晚上根本用不著外套,可最近這兩天她有時會冒冷汗、頭痛,夜裡也常常驚醒。她想大概是那天晚上見到陳辰後沒仔細吹洗完的頭髮,一直坐著發呆時著了涼。
“你穿外套幹嘛?黑長直配白色長裙是絕殺好嗎?”田晚笑眯眯地說道:“要我是皇帝,我也罷朝。”
很快劉瑾上臺,田晚又使出慣用“掩麥術”,悄悄靠近:“你的老公真你有幸福,話說你老公真不是林雨舟?你倆挺配的,俊男美女,多好。”
“是什麼遮住了你的雙眼?”,許嘉禾避開鏡頭打了個哈欠,“要是你見過他,你可能就不會這麼認為了。”
“真不是?”
許嘉禾趕緊連連搖頭。
田晚嘆息,語氣甚是遺憾,“太可惜了。悄悄告訴你,我以前也磕過你倆的CP,哎,居然BE了,我好難受。”
“聞齊和林雨舟不是認識?你沒問過?”許嘉禾疑惑。
聞齊和林雨舟從前一起出道,聽說私下關係一直不錯。
“問過啊,他也說不是,可是我不死心。”
“......”
節目錄制結束已經快十二點,行程緊湊的嘉賓連夜趕飛機離開了海城。許嘉禾是明天早上的航班,明天江大校慶晚會彩排,後天正式演出。
晚上回到小院,她洗漱完就躺在床上強迫自已入睡。
自從那天晚上碰到陳辰後,這兩天她常常失眠,就算睡著了也是光怪陸離的夢境,驚醒了什麼記不起來。
今晚依舊如此,許嘉禾翻過身拿起手機,看了眼時間。她已經在床上整整清醒了一個半小時,給自已氣笑了,一骨碌爬起身,腦袋放空地呆坐在床上。
那不過是早就沒有關係的人,那不過這世只見了一次的人。只要過好現在的生活,其他的,不過是其他。
無錯書吧許嘉禾一遍遍告訴自已,一遍遍想讓自已忘了那個人,可大腦就是這麼不可理喻,想記的記不起來,想忘的忘不掉。
索性睡不著,房間的攝像頭也已經撤掉了,她乾脆拿出電腦,坐在桌前寫新專輯的歌。
當初在仙明山瀑布忽現的專輯靈感,現在只完成了一首關於山間清泉的歌。
這一站,大海、沙灘、海風,都是最好的素材。趁著錄製間隙,許嘉禾帶著收音裝置,踩著細沙,吹著海風,記錄了獨屬於祖國南海之濱的浪漫,那是細沙的無憂無慮,是海風的自由自在,是大海的潮起潮落。
不同於《泠》的悽美,這首關於海邊的自然之聲,是鬆弛。
許嘉禾想讓每一個聽到這首歌的人都好似在海邊手捧椰汁,曬著融融太陽,聽著海浪滔滔。
許嘉禾沉浸在音樂的創作,在電腦前一坐就是幾小時,再抬眼時,海的邊際已經泛白。
她合上電腦,舒展了身體倒在床上,果然把力氣耗光了,腦子裡也沒空想別的,哪還有什麼覺是睡不著的。
第二天,QR的司機師傅已經早早等在了江城機場,許嘉禾剛下飛機就直奔江大主校區,囑咐師傅把小姚送回家。
今天江大校慶的最終彩排,原本計劃好的時間卻因為早上濃霧飛機延誤了。許嘉禾半點不敢耽擱,登機前她聯絡司機師傅,告訴航班預計到達時間,麻煩師傅來接她一趟。
為了迎接江大一百二十週年華誕,學校各處都被裝點得喜慶精美,心思之巧妙,不言而喻。可許嘉禾根本來不及欣賞,下了車匆匆進了學校大禮堂。
禮堂裡已經有不少人在,而舞臺上恰好是宋沂他們的樂隊準備開始彩排。
現場的同學們都看著舞臺在起鬨。
“老師們加油!你們好帥啊!!”
“我站大主唱吳老師!!”
“宋老師別管他,我們支援你!”
許嘉禾坐到觀眾席的角落,一邊給李老師發訊息,一邊準備看看宋沂他們的現場版《世界是我們的》。
[不好意思李老師,飛機晚點,我現在剛到現場。]
李老師沒多久便回覆了。
[沒事兒啊,你可是我們的驚喜,輕易不給人看的。正好你家宋沂上場了,你先坐著看看。等還有幾個節目彩排結束,我把人都趕走了你再上場。]
“嘡——”
架子鼓一聲沉穩落下,現場瞬間安靜。架子鼓手完全融入音樂,盡情揮舞著鼓棒,現場再次沸騰。吳森的歌聲隨著鼓聲落下,開始展現大主唱的實力和魅力。
許嘉禾將視線滑到一旁穿著黑色襯衫,白色闊腿休閒褲的宋沂——襯衫袖口捲過肘部,領口的紐扣被解開露出分明的鎖骨,禁慾又充滿張力。他的頭髮好像長長了些,幾縷碎髮搭在他的額前,平添了幾分不羈。
忽然,宋沂看向了她這邊,許嘉禾一愣,摸了摸臉上的口罩,然後衝他揮揮手。遠遠看去,宋沂好似輕笑了一下。
影片的效果已經相當不錯,可遠不及現場的震撼和感染力,也許是他們這幾天的訓練又讓歌的整體表現力提高了不少,也許是現場樂器音效的直面感受是影片裡所不能體現的,又或許只是因為聽曲之人見到了想見之人。
吳森唱完最後一句詞,樂器漸漸收音,他忽然大喊了一聲:“世界是我們的!”,直接讓現場的同學們鬨然大笑,就連場上表演的幾位年輕男教師也沒忍住。
宋沂不經意間又看向了許嘉禾,兩人相視而笑。
李老師專門請來負責校慶晚會的導演站起身:“你們這首曲子改編得太好了!整個樂隊配合度非常高,歌曲完成度也很好。不過,你們要再多一點和鏡頭的交流更好了,不用一直看著樂器和現場觀眾,幾位老師這麼帥,也要照顧照顧看直播的觀眾啊。”
現場又是一陣鬨笑。
導演一肅聲,“你們不要笑啊,幾位老師不但在學業上可以指導你們,在表演上同樣給你們做出了表率,你們要好好學,特別是剛才被我點出問題的幾組同學。”
周圍的幾位同學默默退後幾步,降低存在感,導演轉頭又問臺上的鍵盤手,那位江大音樂系的老師,“蔣老師,這首歌是你改編的?”
鍵盤手上前一手搭在宋沂肩上,“我倒希望是我改的曲,可惜不是啊導演。”
前面的吳森回頭意味深長地瞥了眼宋沂,笑著答道:“有人說,這是顧一重新編的曲。”
宋沂失笑,回敬吳森一個眼神。
“顧一?對啊,她也是江大的校友,是她也不奇怪了。”導演重新坐回去,轉頭向身旁的李老師問道:“你們怎麼就讓她編了個曲,沒邀請她來唱個歌?”
李老師高深莫測地笑了笑,導演也沒在意,繼續指揮現場撤樂器,安排下一個節目的出場。
“趁今天大家都有時間,我們再去練練吧,你們說呢?”鍵盤手說著轉過頭:“咦,老宋哪兒去了?剛才不是還在。”
“他有事先走了。”吳森拉過他,匆匆往外走,“這段時間大家都快累癱了,今天好不容易彩排完,大哥,算我求你了,咱們今兒就別練了,走吧走吧。*
“吃飯了嗎?”宋沂趁著導演控場,悄悄坐到角落裡許嘉禾的身邊,“不要騙我。”
許嘉禾藏在口罩下的嘴巴張了張,“好吧,沒吃。”
昨晚沒睡好,直接讓她一整個早上都昏昏沉沉的,加上航班晚點,許嘉禾上了飛機就開始補覺,完全沒顧得上吃午飯。
宋沂不知道從哪兒變出幾包曲奇,“先墊墊,彩排完再去好好吃一頓。”
許嘉禾接過,餅乾袋上印有“LISG”,“南愉他們家的牌子?”
“LISG”是李氏旗下元老零食品牌,常年佔領零食品牌銷量前三。除了日積月累的好口碑,LISG每年還會推出限量版包裝袋和禮盒,無一不是拿出去就可以當挎包的程度。
“嗯,辦公室老師給的,聽說味道不錯。”
LISG新推出的這款曲奇不但延續一貫的好口味、推出限量版包裝袋外,更是邀請了當下很受年輕人喜歡的熱血少年邵陽來做代言人。老牌品牌的保障加上邵陽的號召力,剛上架,限量版的包裝款就被搶了空。
許嘉禾拆開一個,清新的茶香和濃郁的曲奇相配,甜而不膩,“確實不錯。”她又拆了一個塞到宋沂手裡,“我這個好像是紅茶味,你試試這個。”
宋沂咬了一口,“巧克力的。”
又想到什麼,他笑著道:“那位老師拿給我們的時候特地囑咐,《世界是我們的》這首歌的原唱最近代言了LISG,讓我們上臺一定都要吃一包,說不定能和原唱建立靈魂上的交流。”
許嘉禾煞有其事地點點頭,又拆開一包,“最好再豎根天線,訊號好點兒。”
宋沂拿過她手裡空掉的包裝袋,認同道:“可以採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