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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5 章 背後真相

片刻後,整個天空被一片猩紅所籠罩,幽冥地府的寒意如影隨形,從腳底迅速蔓延開來。緊接著,一道洶湧澎湃的河水從天而降,將整個梧桐樹淹沒其中。

站在邊上,只覺得靈魂都來被凍住了,這道河水並非普通的水流,而是忘川之水,專門用來收納亡魂。

列缺與傅知常身邊也多了一人,此人一身黑衣,手持一把紅傘,一雙眼睛猶如迷霧般朦朧,看不清其中神色,絲絲縷縷的黑色氣息環繞,彷彿來自地獄深處一般。此人正是冥王重泉。

重泉對著兩人躬身行禮道:“參見帝君,將軍。”

傅知常見到來人,身體微微一震,似乎有些不自在。這個細微的變化並未逃過列缺敏銳的目光。他眉頭微皺,心中暗自猜測著傅知常的反應。

列缺不動聲色地點點頭,示意重泉起身。早在空法說要引渡亡靈的時候,列缺便已暗中通知了重泉。畢竟,引渡亡靈之事,冥王重泉乃是專業人士。只是,沒想到這次竟然還有意外之喜。

這裡被須彌芥子鏡鎖了太久,亡靈幾乎與其融為一體,如果強行將他們從鏡子裡分離出來,他們會立刻魂飛魄散。

但是,冥界有自已的方法來處理這種情況。忘川之水具有強大的淨化能力,可以洗淨一切雜質,而水中蘊含的冥氣更是能夠讓所有亡靈無處遁形。只要把這些人投入忘川河中,然後再打撈上來,就能解決問題,而且還能省下一碗孟婆湯。

不過還好,這次的人數算不太多,一百餘人,相比起上次在幽都的經歷來說,簡直就是小巫見大巫。要是像上次一樣,重泉估計會被氣得跳腳,畢竟上次加班的經歷,他再也不想體會了。

重泉環顧四周,幽幽地開口說道:“帝君每次召見我,都沒什麼好事。”

“身為冥王,掌控著六道輪迴,對於那些死去的人,不知道哪些算得上一個‘好’字呢?”

重泉一噎,論打嘴仗,列缺還真沒輸過,不過他喜歡悶葫蘆。

重泉面上呵呵一笑,也只能在心裡暗自腹誹列缺兩句,然後不動神色,對著傅知常深深一笑,誰讓他不幫忙說話的,那坑一把不過分吧。

列缺看見後,暗暗咬牙,又將傅知常往自已身邊拉了拉。“今日之事多謝了,想必冥王大人應該還有事,那就先去忙吧。”

用完就丟,這就是列缺一貫的作風。重泉無奈地嘆了口氣,心中明白自已又要繼續忍受列缺的壓榨了。

此時,忘川水仍在不斷沖刷著梧桐樹,突然間,一個潔白的光團從中緩緩飄出,正是魏則行留在原地的部分魂魄。列缺見狀,迅速從手中取出一顆聚靈珠,將魂魄收入其中。隨著魂魄被收起,重泉意識到他在這裡的任務已完成。

的確,他在此停留的時間過長,已經礙著列缺的眼了。重泉無奈笑笑,轉身離開。

下一刻,一陣陰風驟然颳起,捲走滿地的落葉,甚至連那棵梧桐樹也開始沙沙作響。列缺上前一步,站在傅知常身旁,默默地擋住一部分寒風,但兩人的頭髮和衣衫卻依然被風吹得凌亂不堪。

片刻後,猩紅的天幕漸漸退去,四周重新恢復寧靜。然而,梧桐樹卻已消失不見,彷彿從未存在於這片天地之間。

“唉,多少年了,重泉還是這個性子,不肯吃一點虧。有哪裡不如意了,總要在別的地方討回來。”列缺看著前方,嘴角帶著一抹若有若無的笑意,對著身旁的傅知常輕聲說道。

傅知常看了他一眼:“你不也一樣,哦,你不會有不如意的地方。”

列缺一怔,隨即笑出聲來,輕輕捏了一下傅知常的臉頰,“阿知對我這麼有信心啊。”

傅知常微微皺眉,拍開他的手,將頭轉到一邊,他就知道不能亂接列缺的話。列缺不依不饒地湊過去,神色認真繼續道:“不過,我自然也會有不如意的地方,就比如說阿知和旁人暗送秋波的時候,有沒有想到我還在這呢?”

說完,列缺故作委屈的眨眨眼,挑起傅知常的下巴,一雙桃花眼裡滿含著撩撥。

傅知常下意識低頭,將紅透的耳垂暴露在列缺視線裡,論嘴上功夫,就算有一百個傅知常,也不會是一個列缺的對手。

列缺本也無意繼續追問傅知常,他說過會告訴自已那就一定會,而且自已也一定會重新想起來,現在絕對不是一個好時機。不過,剛才見傅知常心緒紛雜,隱隱有神魂不穩的前兆,便忍不住逗一逗他。

傅知常就是個悶葫蘆,天塌下來他也只會自已一個人默默想怎麼辦。列缺也無奈,人的性格不是一朝一夕就能改變的。傅知常遇人遇事,表面上不顯山不露水,實際上在心底,將所有問題都會想個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看著眼前的傅知常,列缺心中不禁湧起陣陣憂傷。平靜的水面因為一個傅知常的石子,蕩起陣陣漣漪。傅知常身上那揮之不去的憂傷,彷彿如影隨形,同樣也在列缺的心裡生根發芽。

列缺和傅知常本質上說都是一樣的人,心性堅忍,撞南牆不回頭,一旦決定了就不會輕易改變。不過性格上,又可謂天差地別。

列缺喜歡說話時留有餘地,做事走極端追求圓滿;看似一切好說話,實際上殺伐果決。而傅知常則習慣將一切都埋藏在心底,什麼都不願意說,看似冷漠疏離,實則對所有人事洞察入微,卻又不願意與任何人過多糾纏,就像風一樣,你知道他,卻又不知道他。

不過凡事都有例外,列缺就是傅知常的意外。思及此處,列缺又開始好奇,曾經的自已,究竟是如何成功地將這位不食人間煙火的高冷將軍拐到手的。

“我同重泉,可算少年相識,你與他合謀,倒還算不錯,不過這傢伙歷來不做虧本買賣,能從他手裡討到便宜的人可不多。很多事情我忘記了,但也總有一些事是我沒忘的,阿知,一切都會了解的。你心裡想任何事,都可以告訴我,上天入地,不會再有比我們更厲害的人。”

傅知常靜靜地看著列缺嘴角微微揚起的弧度,那笑容如春日暖陽柔和,又恰似清風般撫人心絃。他不禁暗自思忖,這個人真是太好了。頓時眼眶一熱,掩飾心裡的苦澀,道:“是,我知道了。”

說完,微微勾起唇角,蒼白的眉眼沾上些笑意,整個人瞬間鮮活起來,原本有些許死寂的眼眸中重新綻放華彩,似有星河流轉,清冷的人沾染的凡塵煙火,從高高的神壇上走下來,賜人一晌貪歡。

列缺難得見他一笑,心中鬱結之氣也消了大半,只希望一切塵埃落定,天下太平,他能夠帶著他的阿知,重新與這世間聯結一次,圓了曾經的夢。

待到冥界退出此間後,列缺和傅知常仔細查探此間的五行獻祭之陣,此地地處東南,叢林茂盛,有不見河流途徑,依照整個嵌俞城,山林悠然鋪展,其韻致深邃,五行歸木,與城池遙相呼應,織就一幅和諧共生的畫卷。

整個山林之姿,宛若蒼龍躍動,龍脈隱現,蜿蜒間透露著不朽的氣息;加之地底靈脈,上聯遠古戰場,下至南海之畔,而那嵌俞城,恰似龍口含珠,靜臥於龍脈之心,承接著天地之精華,得天獨厚。

列缺當年選擇此地作為燭龍的封印之地,正是考慮到這一原因。他將燭龍的整個身軀打入地下,並使其與靈脈相融合,然後藉助天地之力來壓制它。

這樣一來,不僅可以增強此地的靈氣,還能削弱燭龍的實力,可以說是一舉兩得。

然而如今,人間正處於末法時代,靈脈逐漸枯竭,對燭龍的壓制已經大不如前。此地的修士之所以還能夠繼續修煉,實在應該感謝燭龍的存在。

“這裡陣法可不止一層,阿知,你猜猜這魏則行到底想做什麼?”

“人間大亂,大道獨行,他想要一步登天。”

列缺和傅知常站在山頂,俯瞰地勢,高處確實不勝寒,但也能將一切收眼中。五行獻祭之陣只是最表面的,橫跨千年的謀劃,怎麼會因為幾句話而展露全貌呢?

這裡會用生靈靈力作為交易品,怎麼可能真的是自然所迫。燭龍是龍神,萬獸之王,身軀被封印在靈脈之中,可他終有一天會出來,那足以毀天滅地的能力,就連全盛時期的列缺都為之忌憚,更何況是一個魔化一半的凡人修士呢?

於是,魏則行利用凡人與修士的私心,大肆屠戮生靈,再在龍脈的各處竅穴上修建房屋,那些屋子看似簡單,實際上都在抽出燭龍身上的龍氣,並將其匯聚在地表。再配合各處關隘,組成無極鎖龍大陣,將燭龍的身軀徹底困死在靈脈裡,日後燭龍出世,也只能像現在的列缺一樣,用神魂靈力凝聚軀殼了。

這還只是第一層陣法。

嵌俞城位於山脈之間,四周環繞著高山峻嶺,形成了天然的屏障。表面上看到的五行獻祭之陣,實際上更適合稱之為五行聚靈陣。這個陣法將整個龍脈的靈氣匯聚到嵌俞城中,使得這裡的靈力異常充沛。

如此濃郁的靈力,即使是一頭普通的豬也能夠輕易地飛昇成仙。藉助這股強大的天地之氣,再加上燭龍之龍氣作為輔助,相信新天庭的誕生並非難事。

這只是第二層陣法。

如今的嵌俞城,凡人和修士、妖獸和魔獸、仙人和鬼怪以及天道都齊聚一堂。六界生靈幾乎全都彙集於此,一旦混戰爆發,必將引發六界大亂。天地對於這種情況再也無法坐視不管,新的天道必然會在這場混戰中誕生。

魏則行成為嵌俞城之主後,得到了人族信仰之力的加持,再加上燭龍身上的正統龍氣,天道很難不對他產生關注。此外,他與妖族有著合作關係,自身又是半魔之身,因此很有可能實現統一六界的目標。

這便是第三層陣法,算計整個天地,坐上那至高無上的天帝尊位。

如果他真的成功了,也不過是另一個輪迴而已。不過看如今的魏則行,說一句大奸大惡也不過分,這樣的人如果真的成為了天道第一人,不敢想象會是怎麼一番光景。總而言之,列缺絕對不允許。

然而,就在這時,一個身影突然浮現在列缺的腦海裡,宴長溫,這個遊離在所有事情之外,又處處都有他的身影的人物,又在這場棋局中扮演著怎樣的角色?他先是出現在城牆旁破壞結界,然後又站到了妖族一邊,但幾天後卻又出現在魏則行身旁。他的目的何在?

列缺深知自已曾多次在宴長溫手中吃虧,而自已也是由宴長溫親自教匯出來的弟子。對於這位老師的手段,列缺再熟悉不過。因此,面對宴長溫時,列缺總會加倍小心,以免被他算計得太深。

如果新的天道真的誕生,那麼宴長溫的力量必然會受到影響,並逐漸削弱。這就是所謂的“天地制衡,此消彼長”。

突然間,一道靈光在列缺的腦海中閃過。他意識到,無論是天道的誕生還是成長,都需要依靠世間萬物的滋養。如果人間的末法之亂得不到解決,即使有天庭存在也無濟於事,最終必將走向瓦解崩壞。

如果是為了讓舊的天道吞噬掉新的天道呢?宴長溫絕對不會讓自已消亡,這就是他的解決辦法,重新回到那天地巔峰。

所謂大道,不過是天地運轉的方式,第一紀元‘最初’時期,神明當道,又有大魔橫行,對立抗爭為道,第二紀元‘湯武’時期,人族大盛,追求道法長生,和平安定為道,至於第三紀元‘道懸’不提也罷,依照列缺現在的記憶來看,是他自已自尋死路。

魏則行和宴長溫的合作還真是各取所需,誰都不佔誰的便宜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