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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二 雨中(三)

雨漸漸的小了,但還沒有徹底停下來。

白映也找到了組成陣法的最後一張幻食符,他沒有前往陳布落帶他去的那個安全屋,對他而言,那裡可能更危險。

伸手想要撕扯面板下的符,發現已經跟皮肉融合,難以剝離。

他想了想,用木桌割開了自已的手腕,將黑色的鮮血流在另一隻手的手指,在房間內艱難的畫起了符文。

符文的勾勒難度本就極高,白映又是如此狀態,多個符文畫錯,上面所產生的法術效應就失效了,白映又只能重新開始。

兜兜轉轉好幾個木屋,白映終於累倒在地。

他深刻的感覺到,自已的這具身體已經完全沒有生機,死氣侵染到的部位都已經徹底失去感覺,此刻死氣正在往四肢趕去。

他咬著牙又爬起來,將手掌貼在地面上。

最後一次嘗試,卻不再是畫符文。

白映根本不懂術式,在林泉曾經教他的過程中,白映對於術式的掌握以及組成一竅不通,就算完全明白了理論,也根本沒有辦法運用。

此刻,他只能最後一次拼了。

術式的掌握根本就是控制能力,對於體內的每一份力量控制,形成帶有法力的紋路,這也就是術式,符文的根本相同之處。

不過符文更適合做長期準備,用來起陣等,更加細緻複雜,術式則簡單許多,能夠瞬間結成,缺點是組成陣法的力量不足,可能導致陣法無法達到施術者的預期。

“我自已的血聽一下話吧,求你了……”

白映乞求著喃喃道,將全身的注意力全都投入到手掌滲出的黑色血液。

不知多久過去了,在腦海中形成了陣法,他睜開眼,眼前是一模一樣的陣法。

勉強做出了一個盤坐的姿勢,他就暈厥了過去。

法陣成則啟,大量的生機從面板下閃起光澤,也在短暫的時間內對抗住了死氣的浸染。

生機的波動也在法陣執行一半時吸引到了附近的幾隻怪物,它們迅速放下手中的屍體,向著白映所在的木屋走來。

白映做了一個夢,他夢到自已還是蹣跚走路的時候,一男一女站在遠處看著自已,他們神情冷漠,就看著自已走路,摔跤。

他爬起來,想向那兩人走去,他想投入他們的懷抱,可最終那兩人的身影還是看不見了。

“小朋友,你爸爸媽媽呢?”

“咿呀!”

小姑娘似乎也察覺到這麼小的嬰兒不會說話,笑著將白映抱起。

那個懷抱真的很溫暖。

可現在真的很冷。

……

左眼下方有一個黑色的菱形印記,白映站起身,感受著木屋旁的四隻寄靈,他沒有睜眼,只是跳出了窗戶落在了街面上,他的眉心裂開一道縫,從中睜開一隻猩紅的眼睛。

那四隻寄靈齊齊掉頭,卻是沒有感受到他的生機,又疑惑的想要闖進木屋。

白映張開嘴,猛吐一口氣,看不見的風颳過,那幾只寄靈的身體就癱在地上,無數只觸手變成一灘又一灘黑色的粘稠物質。

“陰風啊……還有我的身體,也開始變成本體真身了。”

死去的寄靈沒有生成黑暗力量供給給白映,而是消失不見。

白映也沒有管這些,他朝著記憶中的方位走去,他要想辦法救陳布落,就算救不了,也要徹底殺死他,不能讓他承受這焚燒百年的痛苦。

【恭喜宿主掌握了“陰風”,完成獲取“陰風黑雨枯骨心決”的條件1\/2,請宿主繼續努力。】

在眉心眼的黑暗視覺下,整個世界都籠罩上了一層看不透的霧,白映知道那是死氣,濃郁到成了實質的死氣。

雨水攜帶了極微量的死氣,死氣與活人身上的生機觸碰,生機的存在會大幅度顯現,就像開了手電筒一樣,這也是怪物們更容易發現他們的原因。

繞了一圈又一圈,白映最終還是沒有在雨停之前找到陳布落。

雨停了,天陰侍者們也一個接一個的走出來,他們沒有帶黑暗生物,而是手持一個又一個火炬,在街道上走著。

白映站在路中央,看著接近的車隊,他吹出了一口氣。

陰風颳過,人炬的火焰猛然搖曳,活人似乎被喚醒了神智,又開始慘叫起來。

穿著道袍的神僕們只是扭頭,伸手,道袍中就冒出了黑傘,擋下了迎面而來的陰風。

拼了性命煉出的陰風符並沒有那麼簡單。

白映身上的黑色紋路還在蔓延,從脖子爬上了面龐,像斑紋一樣佔據了面頰的兩側位置。

“你們這些早已死去的傀儡啊,到底是為了什麼!”

怒吼著,白映的背後長出了十幾只黑色的手臂,胸口處也長出了一張張嘴。

手臂結出法印,胸口的嘴巴張開,吹出陰風。

天陰侍者手中的兩把黑傘被陰風吹拂,傘面被腐蝕出了一個個拳頭大的洞,又有陰風拂過,將裡面的道袍吹拂破爛。

【天陰侍者:被傳為服侍天陰神的僕從,負責天陰宮的基本運作,由於長時間的腐朽,天陰侍者已經失去了他們的生命,成為了遵從神旨的僕從。】

“戰鬥觸發資訊提示嗎……”

白映喃喃著,手上動作沒有停滯,捏出法訣讓風系的法術帶動死氣形成小型的氣旋,將天陰侍者的軀殼卷傷,成為殘破不堪的怪物。

忽然,白映急忙閃身,一個天陰侍者靠近他身邊,伸出雙手撐起一把巨大的黑傘,將他籠罩其中,一股不祥的預感傳遍全身。

黑色的雨水從傘中落下,打在白映身上。

皮肉被腐蝕,靈魂的顫慄與疼痛讓白映慘叫起來,蜷縮成一團,十餘隻手臂全都收回體內,眉心的眼睛也縮了回去。

這黑雨竟然將他從本體真身直接打回了常人的形態。

“為什麼……你會……上神的法術?”

那個天陰侍者撐著傘,疑惑的問著。

他的聲音就像鐵片摩擦,充滿了乾澀與堅硬。

“你們不是也會嗎?”

等緩過神來,白映一邊回覆,一邊起身,伸出手貼在了天陰侍者的胸膛。

“不一樣……”

天陰侍者意識到了什麼,並沒有反抗,而是任由白映行動,劇烈的死氣在體內形成術法蔓延全身,在黑傘消失的那一刻,這個天陰侍者也成為了一張符。

【黑雨符:將一個人解剖,將鮮血儲存在身體內,將四肢等暴曬,在這個過程一年後可獲取黑雨符。】

“這就是陰風黑雨……以及人炬,人燈的由來嗎。”

白映明白了,在禁絕之地沒有陽光,於是天陰侍者就用火焰代替暴曬的效果,人炬來製作陰風符,用人燈來製作黑雨符。

但由於他們製作的方式並不正確,從而導致威力大減並且天陰侍者也沒辦法使用真正的陰風。

用陰風解決了剩下的幾個天陰侍者,白映走到那一堆人炬之中,從中找到了陳布落,久久無言。

他在木屋中找到了幻食符,取下符擷取了裡面的生機,想要救陳布落,生機卻進一步加大了火焰,對陳布落的身體進行了更強烈的焚燒,他的皮肉徹底被燒開,裡面的鮮血也被焚盡。

陳布落似乎是醒了,他睜開眼皮,裡面是被燒成空洞的黑色,他張開嘴,裡面什麼都沒有。

最終他沒有說話,連灰燼也沒有成為,就消失在了空中。

“也許死亡是離開這個世界的方式呢……也許陳布落現在已經回到他妻子女兒的身邊,美美的吃上一頓餃子了。”

白映的內心是脆弱的,他這麼安慰著自已。

他的內心又是堅強的,他很快就接受了這個事實並告訴自已,以後他的下場很可能會更加悽慘。

將天陰侍者的屍體堆積在地上,取出他們的鮮血吞進了早已空空如也的身體裡,又在自已體表塗抹了一層,很快,火焰就燃燒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