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天真爛漫的塔蜜莉,蘇希愉眼中久違的浮出了幾絲真摯的笑意,卻帶著不可言說的悲傷,她好像有些明白為何生靈之海的子民會如此愛戴人魚族,為何天道會偏愛這個種族了。
帶著些不忍,但蘇希愉還是殘忍的問出了自已心底的問題:“那你是為了什麼呢?來自人魚的亡靈,為何一直徘徊於此,久久不願安息。”
聽到蘇希愉的問題,塔蜜莉天空般眼睛中慢慢的盛起了悲傷,她微微低下頭,似乎有些痛苦的用雙手捂住自已的臉頰,淚水從指尖擠出,只見一滴滴淚花凝結而成的一個個圓滾滾的小珍珠滑落在地,壓抑的哭聲嗚咽著從她口中輕輕傳出。
蘇希愉輕柔的望著那在哭泣著少女,感受著那莫大的悲傷,又移開雙眼望向從殿內的明珠亮起後便清晰可見,卻被刻意忽視了的殿內四周。
傳聞人魚族的血液是藍色的,帶有療愈的奇效,每當他們遇到自已無法治癒的生靈時,便會心甘情願劃傷自已,取出自已的血液,來為這些尋求自已幫助的生靈延續他們短暫的生命,讓他們能在多留戀這個世界一點,就像在許多傳聞中,能夠讓人長生不老的人魚肉一樣,人魚血也有著同樣的作用,而很多上品丹藥的材料之一便是人魚血。
而這獨屬於人魚族的藍色血液,近乎灑滿了整個人魚宮殿...
從殿內的裝飾不難看出當時當人魚宮殿內似乎在辦著什麼喜事,宮殿的每個角落都被裝飾的喜氣洋洋,巨大的宮殿內擺了很多酒席的桌子,彷彿在變故發生的前一秒,大家還在喜笑顏開的期待著這場喜事,還未吃完的食物,盛滿酒水的杯盞,而下一秒,參加宴席的所有賓客便被殘忍殺死,打碎的盤子,被掀翻的桌子,一切都默默彰顯當時的狼藉與兇手的心狠手辣。
蘇希愉面無表情的快速掃過那一具又一具死相猙獰的人魚屍體,將目光放在了宮殿的最上方,在宮殿的最深處有一座高臺,而高臺有一具被近乎快要被劈成兩段死不瞑目的屍體,那具滿是恨意猙獰的屍體和眼前少女長得一模一樣...
在塔蜜莉身旁還躺著一具和她面容相似的男性屍體,從那相似的面容,以及塔蜜莉衣服上莊重而喜氣的服飾,不難猜出這場宴席是她的喜宴,而躺在一旁的是她的父親。
很神奇啊,距離人魚族退出歷史已經一萬多年了,意味著這場屠殺中的生靈,也已經逝去一萬多年,可是婚宴之上的屍體都保留著剛剛死去的模樣,就連濺在牆上的鮮血,都停留在往下滑落的瞬間,那些倒在地上的人魚屍體上和是各樣的傷口中的藍色鮮血,全部如同剛從身體裡流出來的一樣,沒有絲毫消散去,依舊保留在液體的樣子。
在場所有的屍體都儲存完好,不如說和當時死亡時一模一樣...就像時間被定格在了人魚族滅族的那一刻,時間的洪流從此被按下了暫停鍵。
蘇希愉望著眼前的景象微微有些發呆,從思緒中脫離開後,她望向在場的另一人,那唯一能為她解答當年真相的見證者,塔蜜莉。
似乎終於哭夠了,塔蜜莉用雙手擦著自已眼眶中的淚水,紅紅的眼睛就像白乎乎的小兔子,連鼻頭都哭紅了,她吸了吸鼻子,甕聲甕氣的說道:“不好意思...剛剛沒有忍住。”,說到最後卻又帶著一絲哭腔。
不等蘇希愉說什麼,塔蜜莉失神的望著那滿是狼藉的宮殿,尾巴輕輕一甩,往那宮殿中央游去,就立在那宮殿的正中央,在那滿地鮮血與屍體的正中央,
“愉愉啊,你是為了什麼來到人魚宮殿的呢?”
“為了月紗綾。”,沒有絲毫隱藏,蘇希愉選擇了全盤托出。
聞言,塔蜜莉輕輕的抬起自已的雙手,舉向空中,她的眉間出現了一個紫色的月牙印記,一條銀白色閃著紫色輝光的綢緞憑空出現,環繞在她的身旁,翩然起舞。
那條銀白色的綢緞渾身散發著柔和的月光,通體輕盈而聖潔,綢緞本身有著如海浪一般若隱若現的波紋,一道道如同紫色閃電的光輝偶爾閃過,如同一個月光皎潔明月高懸的夜晚,泛著微微浪花風平浪靜的靜謐海面上,突然閃過一道閃電。
塔蜜莉回過頭,望著蘇希愉,她輕輕托起月紗綾,“是這個嗎?”
面帶憂傷的望著自已手中月紗綾,塔蜜莉苦笑著說:“我現在知道為何你能夠進入人魚宮殿了。”
看著蘇希略帶疑惑的眼神,塔蜜莉搖了搖頭,卻不做解釋,“我可以把月紗綾給你,但我有一個條件。”
蘇希愉:“請說。”
“請讓無辜枉死的人魚亡靈們能夠得到安息。”
心中一直隱隱約約有個猜想,大概明白這句話裡所意味的困難,蘇希愉還是選擇了同意,她對著塔蜜莉慎重的點了點頭,“好,我答應你。”,頓了頓但還是帶著些不解,“為何會選擇我,或者為何會相信我能夠辦到呢?”
聽到蘇希愉同意了自已的請求以及她的追問,塔蜜莉帶著感激的對著她舒展開了笑顏,“謝謝你。”,她抬頭望了望那碩大的人魚宮殿,帶著些莫名的情緒,“或許不是我選擇了你,但其實如果真的很難做到的話,請不要白白搭上自已的性命,到時請選擇放棄。”
“雖然我真的很希望能夠讓死去的子民們得到安息,但因我而死的生靈已經夠多了,我不希望你也,不希望再搭上無辜的生靈...”
蘇希愉嘴邊掛起一絲痞笑,瀟灑的一甩頭,故意用不屑的聲音說道:“哼,放心,我可沒那麼傻喲。”
聽到這話的塔蜜莉反而沒有生氣,而是鬆了一口一樣,嘴角掛著甜甜的微笑,臉頰兩邊有著可愛的小梨渦,輕輕呢喃,“那可太好了。”,像小狗狗一樣溼漉漉的眼睛裡有著真心實意的擔憂。
蘇希愉有些不適應的錯開了自已的眼睛,大概走在世間太久,遇到過太多太多汙濁之事,見到過太多渾濁的靈魂,突然和太過清澈的眼睛相望,只覺得那明亮的雙眼中,映照出是自已滿滿的不堪,下意識的防備,不著調的語氣,繞了一個又一個彎的話語,唇邊刻意掛著的笑容,一切的一切都在那澄淨的靈魂下無處可藏。
收起了平時吊兒郎當的行事作風,蘇希愉重新直視著眼前那雙乾淨無瑕的雙眼,不再躲閃,“現在,可以告訴我,當年人魚族到底發生了什麼嗎?我要如何才能讓枉死的靈魂得到安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