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晚挑眉,沒有戳破晏非景。
事實上,她根本不知道晏非景為什麼會突然抽風替自已擋酒。
之前他們不是沒有一起出席過某些場合,那時候晏非景對於她的死活,可謂是毫不在意。
就像自已現在這樣。
“原來尤晚不會喝酒。”
曲汐夢被戳破,強忍住尷尬,仍舊沒有放棄,意有所指地開口,“我記得以前高中的時候,尤晚的酒量還不錯呢。”
“沒有的事。”
尤晚端起高腳杯,手掌卻被晏非景握住。
氣氛一時之間凝固至了冰點。
男人閒適地倚靠著椅背,眉眼平靜,看不出什麼情緒,但一身強硬的氣勢讓人不敢忤逆。
尤晚不覺得晏非景是在為自已好,他充其量只是不希望她脫離他的掌控。
二人僵持不下,蘇禾禾見氣氛不對,連忙開始打圓場。
“汐夢說起高中的時候,我倒是想起來了,那時候晚晚和非景你們好像是同桌吧?”
蘇禾禾笑了笑,繼續回憶:“不過,我總覺得那時候你們兩個不太對付,沒想到剛剛畢業就結婚了,我們還不知道你們兩個究竟是怎麼在一起的呢!”
怎麼在一起的?
別說他們不知道了。
尤晚再提起這個問題都要恍惚一陣。
晏非景高中時候,尖銳而富有少年氣,他不在乎周圍人的評價,也時常不在校園中出現。
偶爾會被晏非衍耳提面命地帶回學校,像一隻不服氣的小獸,不得不歸馴於兄長。
尤晚不常與晏非景說話,但每次晏非景被送回學校的時候,尤晚都會意有所指地與他聊上幾句。
她知道醉翁之意不在酒,但顯然晏非景從未意識到這個事情。
“說得也是!”
陳憶附和著開口:“那時候尤晚可是班裡的好學生,還經常跟高年級的學長一塊上臺演講吧?”
“我記得,那個學長好像是晏非衍吧?”
蘇禾禾若有所思:“晚晚與他的關係看上去倒是很好,我那時候還看到晚晚去找他借筆記,學校裡面還有人嗑……”
蘇禾禾的話戛然而止。
任何時候,在活人面前提起一個熟識的死人都算得上冒犯。
尤其,死去的人還與面前兩個人有千絲萬縷的聯絡。
“不過高中都過去好多年了,那時候的事情我都記不清楚了。”蘇禾禾打著圓場,生硬地轉移話題。
眾人也忙著將話題翻篇,只有晏非景側頭看向了尤晚。
她從剛才開始,就沒再開口。
唇緊緊繃著,像是一條緊抿的線,眼底的情緒卻分明透露著她此時此刻的情緒。
晏非景有點恍惚,他驚覺似乎從來沒看到尤晚在他面前流露過什麼真情實意。
他倒是比別人清楚一件事,尤晚確實與他的哥哥關係不錯。
偶爾尤晚會帶著禮物來尤家老宅,卻與身為同桌的他寥寥數言,反而對晏非衍知無不言。
晏非景收回視線,心口卻像是被什麼東西堵死。
酒過三巡,離席的人三三兩兩。
尤晚想著小北還一個人在家裡,也準備起身離開。
話還沒出口,晏非景先一步出聲。
“去哪,我送你。”
尤晚詫異,他今天吃錯藥了?
“不用。”
晏非景語氣冷了,不容置喙:“我說我送你。”
尤晚皺眉:“我也說了…”
“非景。”曲汐夢腳步虛浮地靠近晏非景:“我頭好暈,可能是剛才喝醉了,你能不能一起送我回去?”
她語氣嬌軟,卻半點都沒發飄,哪裡有一點喝醉的樣子。
尤晚冷笑:“看來有人更需要你送,我就不打擾你們了。”
不得不說,尤晚的反應讓晏非景頗為受用。
他一把抓住了尤晚的手腕,半拖半拽地將尤晚塞進了後座,自已也緊隨其後地上了車。
駕駛座有司機等待,晏非景毫不留情地關上車門,只留下了一個副駕駛的位置給曲汐夢。
曲汐夢神色僵硬,尷尬的手停留在半空,拉車門也不是,不拉也不是。
半晌,曲汐夢才勉強扯出笑容:“非景,這是……”
“喝醉了?送你回去。”
晏非景惜字如金,手掌將尤晚的手一併按在她的大腿上,饒有興致地挑眉:“難道不用了?”
曲汐夢騎虎難下,癟著一張櫻桃小嘴坐在了前排。
她抬頭盯著後視鏡,輕笑:“真羨慕晚晚,高中時候就是萬人迷,現在還被這麼多人喜歡。”
萬人迷?
晏非景的神色陰沉了一瞬,不由想起那個接他電話的男人。
手下的力氣下得大了一些,尤晚感覺大腿好像都要被他掐輕。
她壓低聲音:“幹什麼,放手。”
晏非景後知後覺,神色異常地鬆手,視線卻透過後視鏡,定格在了尤晚的臉上。
等曲汐夢下車,不等尤晚開口,晏非景先說:“明天……是我哥的忌日。”
尤晚覺得自已的心臟被狠狠地攥了一下。
她垂下眼簾,遮掩住眸中的情緒,沉默地點頭。
“你留下吧。”
晏非景語氣淡淡,說不出喜怒。
“你們關係好,你去看他,他也會高興。”
尤晚攥緊自已衣角,不知道沉默了多久,終於點了點頭:“嗯。”
別墅。
晏非景帶尤晚回來是臨時起意,自然不會再屈尊降貴地給尤晚多打掃出來一間客房。
趁著晏非景洗澡的空,尤晚將自已不回去的事情全數交代給了家中的保姆,這才放心地躺到床上。
乾脆將整張床都霸佔。
晏非景一個死要面子的人,總不至於將她給趕下床去。
尤晚報復性地想著,整個人從邊角挪到了床鋪正中,莫名開始思索晏非景一會兒究竟會去睡沙發還是打地鋪。
“你在做什麼?”
低沉的聲音響起,晏非景從浴室中出來,就看到尤晚霸佔了整張床。
“讓開。”
晏非景低聲吩咐,尤晚不為所動。
他皺眉:“往旁邊挪挪。”
“你要睡這裡?”尤晚驚訝,她屬實沒想到四年沒見,晏非景的臉皮也長進不少。
晏非景被她氣笑:“不然呢,我的家我的床,你準備讓我去睡沙發?”
尤晚:“我們離婚了。”
晏非景眼眸鋒利了幾分,語氣冷淡:“提醒你一下,是準備離婚,協議我還沒有簽字,離婚證也還在民政局,跟你我都沒關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