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怎麼了嗎？”
二人面向側靠著，彼此依偎在沙發上，指尖相觸，鼻息溫熱。
這本是曖昧情調的畫面，可趙穆的眼，是失落的。
陳霖用掌纏住他的食指，摩挲揉拭著尖銳的指甲與那修長分明的指節。
“我不在的這段時間，教堂的人有透過你們打聽過我嗎？”
“沒有，一次都沒。”
“嗯...”
“怎麼了穆，又有什麼心事嗎...？”
“只是覺得奇怪。”
“跟我說說吧...”
他回應以淺笑，以沉默表示自已一切安好。接著輕撫她的側肩。
趙穆為其披上了自已的外套，起身將她擁入右臂中。
他低聲哼唱著，有節奏的輕拍她的後背，寬厚溫暖的掌總是讓人充滿安全感。她不知不覺中酣睡，步入美夢。
靜謐的夜。
愜意的人。
雜亂的思緒。
......
一夜無夢。
直至晨光打在二人身上，趙穆才微張著眼打著哈欠。
她還在熟睡，被趙穆褪去鞋子，小心翼翼摟著抱入床上，蓋好被子。
她的額留著他的餘溫。
做完這些趙穆簡單洗漱後圍著營地巡視一圈，順便觀察文楠的狀況。
這幾日他出奇的安靜，幾乎沒再大呼小叫過。
“馬主任，昨晚睡得怎樣。”
趙穆用了更敬重的稱呼。
“擠是擠了點，但還算睡得安穩。他們的呼嚕聽起來都親切多了。”
“那就好。”
正說著，馬醫生從包裡抽出那份文件，已經被拆開查閱過了。正要遞還給趙穆，卻被擺手拒絕。示意對方收好。
“趙先生，外面的世界，都已經...嗯...都這樣了嗎？”
“大機率，是的。”
他輕描淡寫破滅了對方心中的幻想，接著補充道。
“前兩天也跟你探討過了，如今活下來，才是最重要的。至於說國家的應對措施，可能會遲到些吧，但總會有的，別太急。”
“那...感謝趙先生的收留了。”
“別急著道謝，我們之間是合作關係，不必如此拘謹。我承諾你食物與庇護，你回報我所能提供的一切，有問題嗎？”
“沒有。”
“非常好。我很珍視人才，有什麼要求都可以大方的提出來。”
“暫時...還沒有。那個，能給我弄本書嗎？”
“什麼書？”
“什麼書都行，我只是...不想閒著。”
“好說。”
從扭捏的神態，拘束的言辭中不難看出他並不是個善於交際的人，跟一群人一同住在卡車內著實有些為難對方，是自已考慮不周了。
趙穆大大方方進入教堂，混入人群中一併坐下，聽著眾人的禱告。視線被那個白髮男子所吸引著。
他打量著john，john凝視著金先生，金先生窺視著趙穆。
三人的視線來回交錯。
金先生分了神，連禱詞都念錯了。
趙穆笑了。
金先生也笑了。
只有john仍舊愁眉苦臉未能理解。
金先生晃動眼珠，示意趙穆移座。他擺頭回應。表明自已今天只是來隨處逛逛看看。
金先生鬆了口氣般長呼一口，點了點頭。招呼著john吩咐了什麼，讓他陪著對方一併行動。
趙穆對此毫不介意，正巧還想從這個奇怪的男人口中偷點什麼有用的資訊出來。
他試著閒聊敲開對方的嘴，可那人同木頭一般死氣沉沉的，除了“嗯，阿”似乎不會說其他的話。
“德國人？”
“嗯？”
“那就是猜對了。”
趙穆哼笑著，在教堂內點起了香菸。John本想阻止，可回想起金先生的話，懸著的手又縮了回去。
“你們這有書嗎？”
“有。”
“借兩本。”
“好，待會給您拿來。”
“就現在吧。”
John神色猶豫，抵不住那斬釘截鐵的強硬語氣，一改往日兇戾的形象，低著頭帶他去了自已房間。從書架中仔細挑選兩本已經讀透的小說遞了過去。
“你，見過所謂的，‘神’嗎？”
趙穆環視四周，肆無忌憚的坐在john的床上點起香菸，突如其然的發問。
他心有不滿，拳頭攥起。
“沒有。”
作為一名成熟的男性，身經百戰的獵手，虔誠的信徒。他還是輕易的遏制住內心的波瀾，冷冰冰的回答著。
“既然沒見過，那你為什麼要相信？”
趙穆愈發放肆，找茬似的把腳翹在床沿，舒服的躺了下去。
“呼呼......”
John調整著呼吸與心跳，心如止水。
“趙先生，請您自重些。種種神蹟我想您也見識過了，不必我再多闡述什麼。”
“哦~？John，你怎麼會稱呼我趙先生。”
趙穆抓住什麼關鍵線索一般，不動聲色追問著。
“您不是叫做趙穆嗎？還是說您更喜歡黑羊先生這個稱呼？”
“都不喜歡，隨你吧。”
他暗笑著，從床上起身，順手拍打著留下的灰塵。
“這裡有什麼無線電裝置嗎，我需要借用一下。”
“......”
他的沉默是肯定的回答，只是具體在哪不可言說。知道這些就夠了，趙穆心中已然有了定斷。
“神蹟對吧，雖然我不知道他是怎麼做到的，但我不介意給你展示一下我的，神蹟。”
趙穆提拉衣袖露出帶有明顯肌肉的左手。右手則是一把搶過對方腰間的長刀，迅速的在手臂上劃過。
對於疼痛他不為所動，血液洶湧的滲出。
John急忙往衛生間衝去，卻被一把拽住。
沒等他取來毛巾，趙穆的傷口已然肉眼可見的癒合了。
淌落在地的鮮血也逐漸化為金色的液體。
趙穆拍打著他的肩膀，在耳邊低語道。
“看好了，這，也是神蹟。”
“對於你所看到的，我希望不會有第三個人知曉。這可以成為你我二人之間的秘密。”
他再次拍了拍john的肩膀，眯著眼笑盈盈的說著。目光卻不斷的在屋內掃視。
留下他一人在原地愣住，趙穆抱著書獨自離開。
起初他本想將馬主任安置在教堂的屋子內，可現在看來，得做些變動了。
趙穆命人給中卡多倒騰出一片空置區域，用於安頓馬主任和他的藥品。當然兩本書也全都交予他手裡。
至於陳霖，她仍沉浸在美夢中。
趙穆不忍打擾，只是端坐在床沿靜待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