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早上，餘洵睜開眼時發現旁側的床上被褥整整齊齊。
像沒人躺過一樣。
“不錄節目嗎？”餘洵略帶急切地推開臥室門，看見揣著個抱枕窩在沙發上的男人，心中不由得鬆了一口氣。
“導演組早上六點發了訊息，昨晚獲勝組今天的行程可以自己安排，遊玩專案節目組出錢。除了直播時長必須夠，其他可以自己選擇拍攝與否。”
薛嶼揚了揚手機，偏頭看了眼餘洵，“幾乎沒拍攝任務，所以今早上也沒叫你起床。”
餘洵隨手拿了個桌上的小籠包，看著面色平靜的薛嶼但頭頂的一撮毛倔強地翹起，心裡癢癢的。
“直播時間也可以自由安排。”
餘洵聞言挑眉，“那要不待會兒把直播時間播完？”
兩人一拍即合，告訴節目組準備直播。
彈幕：
［怎麼單獨直播？］
［好傢伙好傢伙爺還好一直守著的］
［魚魚魚魚魚我的魚］
薛嶼開啟手機投屏，二人決定看一部電影。
看的是一部老片子，《寂靜嶺》。
餘洵選的。拐彎抹角說有個朋友一直想看，但愁一直沒人陪著他看。
對，有個朋友。
屋子窗簾拉得嚴嚴實實的，不透一絲光亮。電影詭譎的陰樂和暗調血色的場景渲染出陰森的氛圍。
彈幕全程二十四字護體。
當看到三角頭拿大闊刀掃門的時候，餘洵忍不住抓了旁邊一把。
“沒事，就，就只是想抓點東西。。。”餘洵有些心虛。
薛嶼另一隻手扔了個抱枕給餘洵，被抓著的那隻手正好掩在抱枕下面，反手握住餘洵的手，十指相扣。
恐怖的氛圍好像摻進來些什麼其他東西。
餘洵嚥了咽口水，不知是被電影嚇的還是其他什麼的，被扣住的手不自主地用指腹蹭了蹭薛嶼手背上的青筋。
剩下的電影餘洵都是在被嚇到時主動緊握薛嶼的手和沒被嚇時薛嶼緊握自己手的過程度過的。
電影結束時，餘洵發現自己幾乎三分之一個身子都靠在薛嶼身上。
“感覺也不是那麼恐怖。”餘洵這孩子打小學會胡言亂語後就管不住自己嘴。
“確實沒想象中恐怖，但我還是有點被最後的火刑嚇到。”小竹馬要面子自己也要配合點。
“最後主角還是沒逃出去。”餘洵移了移身子，換了個更舒服的姿勢靠著。
彈幕：
［以前看的時候只顧著被裡世界的類人怪物嚇了，現在一看感覺信仰極端的人性才是真正的可怖。］
［大白天看恐怖電影是我魚的作風］
［我想去把2看了，兄弟萌誰有資源嗎］
……
“呀，兩個多小時了。”薛嶼瞥了眼時長，喃喃道。
節目組顧著是在看電影，時長到了也沒提醒把直播掐斷。
“最後了啊……最後你們就問點問題吧，我挑著點答。”餘洵接過節目組遞來的手機看彈幕互動。
精緻的眉眼近距離出現在直播螢幕中，彈幕又是一片阿偉亂葬崗。
“別全是‘啊啊啊’，沒問題我就下了。”餘洵看著彈幕一片，挑眉道。
“什麼，想看我和小薛同框？也要看他願不願意啊。”
“不是，‘不想再看你了想看小薛’這話誰說的——你們到底是誰粉絲？”
“小薛是做什麼的……小薛剛畢業不久，單純一上班族，朝九晚五。”
“新活動？最近應該會繼續拍戲……”
餘洵挑挑揀揀，看見一問題的時候錯愕一瞬，“和小薛到底什麼關係……”
“這個嘛……”
魚丸真的真的真的十分期待。
“你猜？”尾調上揚，餘洵十分愉悅地偷瞥了眼旁邊的薛嶼。
“這什麼，雙魚女孩？cp粉名字嗎？整不錯。”
餘洵在直播中一直阿嶼阿嶼地喊著，粉絲雖然不知道是哪個yu，但至少知道這個音，所以磕cp的便取名為雙魚女孩。
［《整不錯》］
［他說整不錯，我天］
［他認了吧，認了吧，認了吧（陰暗地爬行）（瘋狂地嘶吼）］
［甜蜜的炒cp正主怎麼可能這樣啊臥槽］
餘洵一邊享受著薛嶼的投餵，一邊看著彈幕變成花果山。
接著，自己就被卡出直播間了。
自己被卡出直播間了……
……短暫的沉默震耳欲聾。
？
它自己卡掉的和我沒關係。
“沒事今天直播也夠了……”薛嶼裝作什麼也不知道的樣子，繼續開口道，“下午怎麼安排？”
“不是要代入角色嗎，今下午陪我對對戲？”
————
“沐原，我可以幫你消掉這些痕跡。”顧厭眼眸帶著幾分陰鬱，刻意壓低嗓音在沐原耳邊道來，一手輕輕摩挲著沐原的手腕。
“為什麼？”沐原沒有正面拒絕，眼底閃爍著瘋狂，勾起的嘴角帶著幾分惡意。
“只要你……”
“還不夠。”餘洵還未說完臺詞就被薛嶼打斷。
“你……你不夠瘋批。”或者說是太刻意了。薛嶼微微停頓，似乎在斟酌用詞。
“不夠……瘋批？”
“就隱藏著的歇斯底里，瘋狂時露又不完全露的那種……”
“顧厭和沐原是一類人，但又不完全是。他瘋狂卻從未將其示人，就連沐原也未真正看過，最多窺見其冰山一角。同時，顧厭的控制慾也是十分強烈，他會下意識地在無形中想要掌握全域性。”
餘洵沉默著，似乎在領悟薛嶼的這番話。
“要不我試試能不能演給你看？”薛嶼再次啟唇道。
餘洵半信半疑地點點頭。
只覺一瞬薛嶼周身氣勢都變了一番。
若以前是隨性慵懶，溫潤如玉，那麼現在身上神秘則多了幾分，還有些不清不楚、若即若離的感覺，誘人想要深入瞭解，卻又被隔絕在他的世界外。
不，他現在就是顧厭。
薛嶼一手拿著旁邊剛拆封的油畫畫筆，唇角微勾，緩緩逼近餘洵。
眼眸一壓，薛嶼將餘洵禁錮在桌子和自己之間，用畫筆輕輕挑起餘洵的下巴，傾身在他耳側緩緩說道，“沐原，我可以幫你消除掉這些痕跡……”
餘洵感到下巴處的癢意和耳際的灼熱，撐在身後的手忍不住蜷了蜷。
“為什麼？”餘洵的嗓音不自覺地顫了顫。
“啪。”
薛嶼用筆桿那頭在餘洵頭上敲了下。
“唔……幹嘛啊你……”餘洵捂住被敲的地方，但微燙的耳尖還是無法忽視。
“沐原也是個瘋批，你就算不演她瘋，至少在顧厭面前她是不會害怕。”
“再來。”
……
“為什麼？”餘洵被強迫著抬起自己的下巴，唇角微勾，眼中帶著輕蔑與惡意。
“只要你聽話，沐原。”薛嶼眼眸一暗，瞟了眼沐原微蜷的手，畫筆逐漸向下，在他鎖骨窩裡打旋，低沉的聲音壓抑著偏執，“我們才是一類人……”
看著薛嶼意味不明的眼眸，餘洵怔神。
顧厭嗎……好像有點悟到了。
明明一樣的臺詞，薛嶼演出來的感覺完全不一樣。
“喂，回神。”薛嶼又敲了一下餘洵的腦袋。
“嘶…你這天賦不進圈可惜了……”
“進圈還沒我現在乾的事來錢快。”
“……”
餘洵接著演了幾段，狀態都比之前要好，但以他自己標準來說只能是將就，離薛嶼的還是差點味兒。
“要不……”薛嶼帶著餘洵的手握上畫筆，“試試在我身上畫畫？”
“啊？”
這是可以做的嗎？
“或許，你應該再找找那種畫家的感覺……以前在國外聽說人體彩繪常常會給人帶來靈感……”
畫筆在薛嶼的引導下從眼尾開始綻放出獨特的色彩。
流暢的線條一路到了鎖骨，最後輕輕點在了喉結處。
看著薛嶼微挑的眼眸，餘洵心中燃起不知名的情愫。
畫筆漸漸向下，餘洵眼中也泛上了些暗色，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並未注意到薛嶼垂下的眼眸劃過一絲似笑非笑的散漫。
不知這時到底誰才是真正的顧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