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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4章 畫陣

“阿洵希望的我自然會成全。”

看出了對方的情緒,薛嶼毫不猶豫也應下了。

但在燭洵眼中,如此的果斷就好像是他未經思考一樣。

就像十分隨意的一句,絲毫不帶有鄭重。

似乎只要對方想走,他還是攔不住。

輕嘶了一聲,一直觀察著對面的薛嶼眉頭輕輕蹙了起來。

好像玩脫了。

太敏感了。

片刻思緒中他在想著對策,而燭洵直接將那最後一枚碎片投擲向了鏡中靈。

咔嚓一聲,帶著他血液的碎片緊緊嵌在了鏡面。

感受到碎片的迴歸,薛嶼原本平緩維繫著的本源力量猛地加大,整面陰鏡鏡面發出一瞬耀眼的光,緊接著就是無盡的黑。

房間內的異樣被結界完全隔絕開來。

光線消失的最後一刻,他連與白團子的聯絡都斷開了。

薛嶼隔著鏡面用視線描摹著燭洵的臉。

本是鋌而走險之舉,但願時間不會持續太長。

——

鏡面中的黑暗溢了出來。

這彷彿是一片能夠吞噬掉整個房間裡所有光線的無盡黑暗,沒有一絲光亮能夠穿透它的重重包圍。

“……薛嶼?”燭洵的聲音帶著些許遲疑,從喉嚨深處艱難地擠出來。此刻他的喉嚨像是被一隻無形的大手緊緊扼住。

如果能在將碎片交予對方之前先簽訂好契約,或許一切都會變得不一樣。

思緒至此,他有些懊悔不已。

然而現在說這些都已為時過晚,他只能渾渾噩噩地朝著那片如同濃墨一般濃稠的黑暗緩緩靠近。

藉著沾染了鮮血、顯得斑駁陸離的雙手,燭洵顫抖著雙膝跪地,唇角勾著若有若無的笑意,準備開始繪製法陣。

想來如此……只要阿嶼一出現我們就能結契了……

但說來也怪,這片看似陰森恐怖的黑暗並沒有想象中那般寒冷刺骨,相反,當他置身其中時,竟能感覺到一股暖融融的氣息包裹著自已。

可是即便如此,那日日夜夜在腦海中反覆演練、清晰無比的陣法畫法,到了真正下筆的時候,卻變得斷斷續續,筆畫之間毫無連貫性可言。

“怎麼會這樣……”燭洵喃喃自語道。

他似乎忘了即便是遭受了神器的創傷,以他仙人之軀的強大恢復能力,傷口也能很快就能癒合如初。當他低頭看向自已的掌心時,發現那裡已然恢復原狀,就連指間殘留的血跡也都乾涸凝固。

本該令人欣喜的情況讓他心中不由得一陣慌亂。

儘管他清楚鏡中之像早就消失不見,但出於本能反應,他還是下意識地抬起頭,望向那面猶如古老深井般深邃平靜、毫無波瀾的鏡面。果然,正如他所預料的那樣,鏡子裡面空空如也,什麼都沒有。而與此同時,原本還溫暖如春的黑暗空間,其溫度彷彿在瞬間驟降,寒意如潮水般洶湧襲來。

他似乎現在才明白,方才置身其間感到的片刻暖意只是癔症。

自已也真的是瘋了……

誰會答應那麼一個無厘頭甚至可謂瘋魔的契約啊。

耗盡了力氣,燭洵最終跌坐在了地上,隨意披在身上的衣袍早就散開,凌亂地拖拽在地上,擦花暈染了鏡面地板上還未凝固的血液。

神情麻木地,他用指尖蘸取了身側未完全凝固的黏膩血液,想要接著畫下去,但沒過一會兒又意識到這是杯水車薪。

他沉默著用靈力打碎了視線所及的不知什麼時候收進房間的法鏡,將一枚碎片移至了自已面前。

剛要伸手握住它劃開掌心,眼前如實質般的黑暗卻輕輕推了一下將其推開。

他眼花了嗎?

早已不復平日冷峻的仙師呆愣了兩秒,又伸手抓了一下面前的晶體碎片。

碎片移了一下躲過後又回到他面前。

他卻聽見他所身處的這團黑暗似乎輕嘖了一聲。

“嗯?”

聽著這似曾相識的聲音,燭洵有些氣笑了。

又不死心地抓了一次。

毫不意外地又沒抓住。

“好玩嗎?”

濃稠如墨的黑暗跟逗貓一樣逗他。

實質的黑暗攀上他的腕部,討好地碰了碰他的虎口處。

沒有任何猶豫地,燭洵直接握住了那抹黑暗,卻見它從指縫中溢位。

“剩下的我們一起。”

薛嶼的聲音帶著一兩分啞意。

骨節分明的手漸漸從黑暗中顯形,輕輕釦住了身下人的手,帶動著它一起繪製未完成的契約。

本源力量從指尖流淌,連線上了還未乾涸的黏膩血液,儘管速度不快,但卻異常穩定且流暢,沒有絲毫的阻滯和猶豫。

隨著契約的完善,覆蓋在八荒陰陽鏡鏡面的黑暗也逐漸消散,露出了融合後的鏡身。

或許因為最後一塊碎片上沾著某人的血液在融合過程中滲入了鏡體,原本應該完美無瑕的鏡面,在對應著陽鏡破碎的位置蔓延著詭豔的血紋。

側目看了眼身下鏡面地板中隨黑霧消散逐漸顯露出來的鏡中靈,燭洵睫羽輕輕顫了顫。

男人眉眼未變,此刻帶著兩分認真一手帶著他繼續繪製著符文,另一隻手就撐在他的身側,呈現出一個半禁錮的姿態。

紅色的紋路從他的左眼尾一路蔓延深至脖頸,不知隱匿在何處,隨他淺淺的呼吸微微浮動若隱若現著。

他從不否認這人五官的妖孽張揚,但一直因為其神器的特殊屬性,對外在他身上展現出來的更多還是隨意漠然的神性。

但如今原本神性的面龐如今也帶上了幾分妖冶危險。

“就是阿洵想的那樣。”

落下最後一筆緩緩停下,薛嶼帶著他的手撫上自已臉側的紅色紋路。

指腹輕輕按壓,接著又帶著點力度順著紋路往下。

“神器重鑄過程中染了血。”話語間以二人為中心的法陣亮起莽荒的光輝,“阿洵親手築成的妖鏡,可別想賴賬。”

“妖鏡?”

“唔……吸人精血的妖鏡哦。”面前人將他推倒在地,薛嶼下意識悶哼了一聲。

“還怪本尊了?”衣袍欲蓋彌彰地披在身上,燭洵居高臨下睥睨著薛嶼,單手貼著他脖子的力度漸漸加大。

“我的錯。”被迫斜仰著頭,薛嶼從喉間逸出了幾分笑意,“畢竟這些年不該讓仙尊守寡。”

“還有呢?”

“不該讓仙尊,揹負弒夫的謠言。”薛嶼語速漸漸放緩。

“繼續。”

“還不該讓仙尊一個人處理姻緣殿的事務這麼久。”

“……繼續。”怎麼這人說著說著語氣還變味了?

“也不該讓仙尊寂寞難耐,只能數十年如一日對著八荒陰陽鏡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