鏡子碎了?
就這麼碎了。
怎麼回事,開玩笑的吧?
看著仍然原封不動處於昨天位置上的鏡子,燭洵瞳孔失焦了一瞬。
好像只有在模糊的視線中鏡子才是沒碎的。
“呵,別開這種玩笑,這很不好玩,薛嶼。”
契約……對,他還有契約……
氣急攻心唇角溢位血跡,燭洵卻像感覺不到似的。
突然的,天際傳來了一陣洪荒的悲鳴。
整個世界都黑白搖晃了一瞬。
而八荒陰陽鏡原本區域性的破碎隨之變成了如蛛網般的密紋。
“……?”
假的吧。
“你再這樣鬧下去我要生氣了。”
變。
給我變。
。。
呵呵。
“姓薛的你別故意躲著我,再不出來的話以後就別出來了。”
燭洵現在在頭腦風暴,思索著自已是不是哪裡壓榨他了,把人逼急了氣走了。
這廝早已將剛剛感受到的世界的異樣扔一邊去了。
他現在唯一的救命稻草就是契約了。
但契約為什麼還沒有感應到,神器主僕契約是可以單方面解除的嗎?
“仙尊——”隔著個圍牆都聽得到小仙童的聲音。
“什麼事快說。”
契約為什麼感應不到了呢?
孑立於殿中,燭洵看著隱沒在自已陰影中的八荒陰陽鏡,聲音試圖維持原初的平穩。
為什麼呢?
“仙主突然走了。”
“他那麼大個人自已想到處走走不是很正常嗎?”
“……”
半晌後感覺到小仙童的沉默,燭洵似乎才反應過來。
“仙主死了?”
和他有關係嗎……
乾笑兩聲退卻了半步,燭洵不小心踢到了案臺。
快要燃盡的龍油燭火搖搖晃晃傾倒下來,燭油滴落,點燃了一側的紙筆書畫。
九蓮赤龍的心焰馬上就吞噬了半個案臺。
“仙尊——滅火啊!!!”
就算沒有對方示意,小仙童也操著法術召來水流。
嘩的一聲,心焰因為特性並沒有被熄滅,只能被水包裹起來。
墨汁與水混雜著灰燼,灑在了碎掉的晶體上。
過高的溫度接觸到晶體面發出“滋滋”的聲音,跳起一個接一個的水泡,在原本光滑的表面上留下點點焦痕。
渾濁又夢幻。
似乎這時,燭洵才被完全燙醒。
當他恢復意識時,自已已然跪在一側用衣襬擦上鏡面的碎晶體了。
“仙尊……?”
自已哪有什麼契約啊,一點痕跡都沒感受到。
看著衣襬上的灰燼,燭洵失笑出聲。
主僕契約,主死僕從,僕死卻無關於主。
就連一點痕跡都沒留下嗎?
呵呵……
焦痕劃痕交錯的鏡子碎片反射著光線似乎能夠照亮整個室內,卻怎樣拼湊也拼湊不出一張完整的臉。
“你不是要簽訂契約嗎,上次我們沒簽訂好……”
毫不在意晶體邊緣的銳利滾燙,燭洵直接將指腹摁進了縫隙中。
然而吸收了他血的碎鏡並不像第一次吸收時那樣迅速通暢,很快血液就被裂縫中的碎屑堵住蔓延不開。
“快啊,你吸收啊!”
“仙尊……?”
見狀小仙童上前扶住了燭洵,此時他就算再遲鈍,也該意識到了燭洵在意的是另外一件事。
而且這件事的重要程度明顯超出了仙主死了這件事。
“仙尊……!薛嶼仙尊呢?”看見他的情況小仙童焦急扭頭朝後殿喊道,他下意識想要喚殿中另一位仙尊來。
卻怎料平日裡隨叫隨到的某人此刻影子都沒見著。
“他人呢?”再喚了幾聲依然無果,小仙童急得全身冒汗,恍惚間他突然感到肩膀一重。
燭洵暈了過去。
——
仙主死了。
沒人知道他怎麼死的,所有的仙君都無從知曉。
同日聽聞原來修無情道的太陰星君的伴侶也死了。
為什麼是聽聞?
因為仙主死了,誰會在乎一個同期離世的小仙呢?
也正因為聽聞,所以還有人傳薛嶼是被燭洵剋死的。
【小薛,你聽到沒,他們說主人與你結為道侶就是為了無情道道義。】
和薛嶼一起嗑著瓜子,白團子努了努嘴示意他看看燭洵那寡婦樣。
【我昨晚上不是託夢給他了嗎?】
薛嶼面色也不是很好。
畢竟誰喜歡聽愛人喜歡自已是為了其他?
當時他已經選用了對自已最為有利的方法解決仙主。
無他,見面即秒殺,對世界意識也是招呼不打,薛嶼選擇笑見未來。
畢竟時空切口開的時間越長,對自已的反噬越大。
能秒殺的事為什麼一定要拖幾句廢話時間呢?萬一自已被反殺了就搞笑了。
“他昨晚上託夢給我了。”
天道更換的陰影仍附在天幕,整個姻緣殿似乎失去了往日的喜慶,變得黑壓壓一片。
“那怎麼說?”
凌霜仙子順著他的話繼續。
她沒有帶孩子,因為泉琊上仙在帶。
薛嶼死了一兩天後她恢復好身子就來姻緣殿慰問了。
但當時燭洵是一個誰都不想見的狀態,在凌霜仙子強硬想要見他的情況下,二人見的第一面就炸了。
*
“你孩子不是泉琊的。”
“!”見對方十分頹喪的樣子,凌霜仙子剛打算安慰兩句,沒想到對面先開炮了。
“你什麼意思?”凌霜仙子氣笑了。
“這事我不會告訴他的。”所以你最好見好就收,別靠近我。
“你不也是個寡婦!”
“你!”
*
或許是因為有了共同的秘密,二人反倒還成了詭秘。
“那怎麼說?”
順著他的話,凌霜仙子隨意繼續道。
“他說他會回來的,但需要我等。”
嗯嗯。
薛嶼一邊窺屏一邊點頭。
“等過段時間本仙子帶你去凡間放鬆放鬆,多看點美男。”
嗯嗯——不對。
薛嶼點著點著頭變成了搖頭。
“我只要他。”
“別總掛在一棵樹上啊。”
“我只要他。”
“實在不行本仙子給你找個一模一樣的。”
接受著燭洵沉默的視線,凌霜仙子最終嚥了咽口水。
“我把你孩子的事給泉琊說。”
“別——”
說來也是,自已和薛嶼之前也是白操心了,這廝這孩子居然是她和在凡間的前任的。
泉琊人雖然離譜了點,但還是當了接盤俠卻不自知。
這倆人也算不是一家人不進一家門。
“那你家那個在夢裡說等多久了沒?”
“沒有。”話到如此,燭洵又陰鬱了下來。
“有些時候我倒是希望你要是真是為了那無情道如此該多好。”
說來話長,薛嶼一直也很疑惑。
按理來說他死遁後馬上就可以在這個世界重新輪迴,不久就能回到燭洵身邊。
但不知為何,新撈上來的世界意識一直沒給他通知。
【你死了,又沒完全死。】
過了兩天,新的世界意識突然找到了他。
【什麼意思?】薛嶼聽樂了。
【上一任世界意識有所隱瞞,八荒陰陽鏡是兩面鏡子。目前只碎了一面陽鏡。】
【那還有一面陰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