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子夫君泉琊上仙怎麼沒一同前來?”
將人引到姻緣樹下,燭洵攏了攏寬大的衣袖準備磨墨為之登記,看似不經意間開口道。
“他……他有要事在身。”想到了出門前的種種,凌霜仙子朱唇輕啟,臉上閃過半抹紅霞。
確診了,是戀愛腦。
聞言燭洵磨墨的動作一頓,幾縷碎髮從耳側滑落落在臉側,擾了擾視線。
“姻緣殿的相思子須道侶一同前來才可受領。”
“可……”黛眉輕蹙,仙子有些為難。
“不如仙子先去殿中候著,說不定待會兒泉琊上仙就來了。”
適時地,薛嶼出來圓場,隨手熟稔地將某人的髮絲向後攏了攏。
“他會來的……”凌霜仙子堅定道。
“會的。”話畢燭洵喚來一隻姻緣殿的傳聲紙鶴,施下法術讓其去通知泉琊上仙了。
——
茶歇時刻,小仙童為幾人端來了糕點。
“仙子尚有身孕在身吧。”抿了一口清茶,燭洵平淡道,讓人看不出情緒。
怎麼仙庭這段時間這麼多喜事。
“是的。”被看出了,凌霜仙子倒也不驚訝,“不知仙尊能否幫小仙看一下……”
“是男孩。”猜到了仙子想問什麼,回話的同時燭洵將小仙童遞來的一疊藥包交給她。“一日兩次,間隔不少於三個時辰。”
“謝謝仙尊。”
插曲過後,就見一紫袍男子匆匆出現。
“見過上仙。”見來人後燭洵和薛嶼起身道。
“本尊沒來遲吧。”泉琊上仙粗喘著氣,應該是從很遠的地方急速趕到的。
“無事,既然來了,兩位仙侶就隨本尊前去姻緣樹下吧。”
隨身攜帶的精巧玄鏡隨燭洵轉身的動作晃了一下,鏡身的妖獸紋隱隱約約栩栩如生。
“走吧。”泉琊上仙攬過凌霜仙子的肩,對方小鳥依人般倚在他的懷中,一對仙侶就這樣甜甜蜜蜜地前往姻緣樹。
但在經過薛嶼身側時,不該出現的氣味讓他眉頭微微蹙起。
桂花釀。對方隱藏得很好,旁人聞到了可能也最多想到是花香,但薛嶼卻嗅出了酒味。
特別淡的酒味。
“你去做什麼了,身上好香啊?”果然他就聽到前方的凌霜仙子疑惑道。
“給家裡添了些花,你回去就能看到。”耳磨私語著,在外人看來二人簡直如膠似漆。
第一次,薛嶼感受到了吃狗糧的噎感。
但莫名地,他總感覺哪裡不對勁。
——
“謝謝仙尊。”
受領結束後,二人對燭洵和薛嶼拜謝道。
“祝二位長長久久。”
看著二人離去,燭洵也鬆了口氣。
“我感覺有些不對勁。”
沒想到這個話題是燭洵先開起的。
“但因果簿上確實有他們倆這段因果。”
“孽緣?”薛嶼懷疑道。沒記錯的話在他用仙力裝相思子進荷包的時候,透過和殿中喜鵲共感瞥見了泉琊上仙一直東張西望,最後有些不耐煩地盯著牆角的喜鵲發呆。
和凌霜仙子的狀態完全是大相徑庭。
這點心都沉不下來?
“或許吧。”燭洵沒有否認。但二人之間的因果和子嗣的因果畢竟是被天道所認可記錄在因果簿上的。
“那仙尊看看我們倆的呢?”禍不及身,薛嶼不再多慮。
“不可說。”
————
過了幾天,一個晌午。
雙眼輕闔假寐,細碎的光落在薛嶼的睫羽處,在臉上留下淡淡的陰影。
這兩天這人一直在陪自已梳理仙庭沒有因果記載的身孕問題,直到現在才歇息上。
視線勾勒著鏡中靈的面龐,光照下他的臉白的發光,恍惚間,燭洵似乎又看見了他在白夜川時因傷勢過重而晶體化明顯的臉。
有些不真實。
將八荒陰陽鏡本體祭出,看著奢華繁複的鏡沿完好如初,燭洵內心不由得感到一陣平和,但當視線又落到鏡面那依舊破損之處,心又沉了下去。
要不是自已修為不夠精力尚少,對方也不會這麼累。
說白了還是要把修煉給提上日程。
藉著暖調的光線,鏡中靈的影子落到了玄鏡鏡面。
鬼使神差地,燭洵撫著輪廓親了上去,感受到所觸的冰涼後又驚慌退開。
視線慌亂地瞥到鏡中的自已,他連忙把鏡子收了起來。
修煉,不行,先修煉。
留下薛嶼一個人趴在一旁假寐,燭洵離開之時並未看見他似乎勾了勾唇。
剛打算將房門合上,他就聽到了小仙童的聲音。
“仙尊,司命星君求見……”
小仙童的語氣也有些不穩。
——
“燭洵——”剛見上面,司命星君就十分不客氣向他襲去。
當然,因為姻緣殿禁制,司命星君也只能用一層的仙力。
“何事讓司命星君如此迫切?”見他狀況不對,燭洵側身躲開。
“你乾的好事,還問本尊?”一說這個他就來氣,“當初說讓你這個無情道來管姻緣殿的時候,本尊就該跳出來第一個反對!!!”
“何事如此?”
聽到院內的動靜,薛嶼打了個哈欠出現在了眾人視線裡,面上還帶著被吵醒的低氣壓。
“司命星君不妨坐下來慢慢說,若事情是姻緣殿做的,姻緣殿會給個交代的。”
語氣輕描淡寫,壓在司命星君身上的威壓可不如此。
*
司命星君向來是個既前衛又保守的人。
前衛是前衛在他能尊重每一個xp,每一種戀愛,因為他骨子裡的傳統認為天道安排的因果一定有它存在的道理。
但他保守就保守在他不允許任何一種前衛的因果出現在自已身上。
司命星君懷孕了。
“你懷孕了?”聽他道來薛嶼二人還以為是自已聽錯了。
錯愕間,薛嶼一度懷疑自已進了所謂的ABO世界。
這不大對吧?
【這真不大對吧?】同樣在一旁吃瓜的白團子也驚掉了下巴。
“我之前是來給我凡間的孩子求因果的,不是給自已求的!”
他堂堂大男子怎麼能???怎麼能如此???
“因果簿上你沒有這麼一道因果。”
所以這也不是他們姻緣殿的問題。
燭洵感覺自已腦子嗡嗡的。
“司命星君介意本尊檢查一下嗎?”
許是想到了什麼,薛嶼的面色不大好。
“請。”聽對方一說,司命星君也意識到了事情可能並沒有那麼簡單。
骨節分明的手帶著仙力在司命星君小腹上停留,薛嶼的面色也愈發凝重。
“如何?”司命星君有些慌了,因為他看見燭洵的臉色也越來越嚴肅。
燭洵也想到了薛嶼所想的某種可能。
但薛嶼檢查結果未出之前他不敢妄下定論。
畢竟這是真的有違人倫,逆天而行。
“麻煩司命星君將仙力凝聚在丹田。”
照做了,司命星君卻發現薛嶼沒反應。
“星君確定嗎?”
“是。”
“把鏡子拿過來。”
聞言燭洵把八荒陰陽鏡祭了出來。
見神器出現且正對著自已,司命星君嚥了咽口水,身上起了一層薄薄的冷汗。
他知道這面鏡子,關於它的什麼傳說都有,但沒想到會在燭洵這裡。
“星君認為我現在在動你的哪裡?”
一邊操縱著鏡子,薛嶼用仙力輕輕牽動。
“我的元嬰?”
“確定?”
“不然呢,嘶——”他感覺薛嶼用仙力扯了一下,丹田中出現一瞬的絞痛。
“但司命星君,本尊現在動的是你腹中的胎兒啊?”雖是關懷疑惑的問句,薛嶼的語氣卻是冰冷刺骨,不帶一絲人情味。
似乎發現了什麼很新的東西。
“正經點。”發現他莫名地鬼畜,燭洵輕咳了一聲。
“這確實是這個世界不該有的。”
薛嶼一邊說著,八荒陰陽鏡鏡面中水紋輕蕩,逐漸顯現出了司命星君身體的透視。
“腹中的胎兒……?”
被鏡中的自已驚得渾身發軟,司命星君驚恐得想往後縮。
“不要……本尊不要胎兒,你在說什麼本尊聽不懂……!”
“您不要您的元嬰了嗎?”
既然事已至此,那麼一切都能串起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