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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4章 瘋子(X)

————

【隨我來。】

拉著他的手,薛嶼將他帶上鏡面。

一踏上來,暗淡的光在腳底亮起,如水波般在墨面盪開。

許是感受到了靈體的迴歸,整個八荒陰陽鏡發出了金石的轟鳴聲。

【其實這裡是陣眼。】

啊?

【雖然不知道佈陣者是誰,但應該只有佈陣見解略深於我。】

所以你就有能力暴力破陣?

“你瘋了?”

燭洵沒記錯的話剛剛就是這傢伙破了陣眼自已才得救的吧。

陣眼破了,但這鏡子也是要破不破的。

這時候的薛嶼倒是聽話了,還十分乖巧地搖了搖頭,一兩粒晶體碎屑隨他動作蹦到鏡面發出了清脆的聲響。

我沒瘋。

燭洵氣笑了。

那我瘋了,行吧?

【周圍晶石的存在都是因為我的本體,如果要結契的話滴血就行了。】到了墨玉鏡面破碎最厲害的地方,薛嶼比劃著。

看似兩句話毫無關係。

會意後的燭洵輕笑了一聲。

鏡中靈現在的狀況是脆到他只要用仙力來一掌就會消散。

周圍的妖獸都是死的,如果晶體消失的話,它們的屍體自然會從中脫落。

各類兇獸身上的奇珍異寶也自然歸他。

但如果和八荒陰陽鏡結契的話,因為主僕契的緣故他身上的仙力還要反哺修復它。

最壞的結果是他只能抱著一面破碎的鏡子,仙力全失,在薛嶼先死了後自已再孤苦伶仃死在白夜川。

一擊斃命,消極放任,或是結契。

薛嶼把選擇權交到他手上。

思緒暫歇,片刻後他唇角的笑意更深了。

當真是讓他選擇?

他隨意瞥了眼似乎絲毫不在意的某人。

瘋子。

他也根本無法選擇——不管是出於因果牽連還是心中已經快半吊子的道義,他都別無選擇。

從初入白夜川,到後來的一切。

主導權一直在對方手中。

如果薛嶼的臉現在是好的,燭洵敢肯定能看到他好整以暇氣定神閒的樣子。

從一開始,他就是那個將自已當作賭注押進這場遊戲的瘋子。

薛嶼眼中沒有其他選項,只有這一個,畢竟他本是為他而來——在追尋祝洵的時候反反覆覆地被他的碎片吸引,被他的每一面吸引。

燭洵所理解的“賭徒行為”在他眼中只是理所應當。

反反覆覆的理所應當。

燭洵選擇無情道的原因是因為他堅信世間有無情之道,堅信有無情之人,亦堅信有情之人能成為無情之人。

他完全無法理解為什麼有人可以做到這種程度。

流氓,狡猾,偏執……同時又步步為營,這是鏡中靈給他的直觀感受。

或許他也從未隱藏過對自已的想法,一直以來也是熱烈張揚。

但燭洵亦心甘情願,甘之如飴。

——

瘋子。

莫名的此時燭洵心中卻是十分平靜,沉默著滴了滴血到破碎的鏡面上。

都是瘋子。

玄色的光暈開始在二人周身出現,本沒有流動空氣的洞窟突然起風。

【仙尊,你道心不穩。】

繁複的符文在二人身側隱現,薛嶼恍若未看見一般,自顧自在燭洵手心寫道。

“比你作為八荒陰陽鏡的器靈穩就行了。”淡淡回了一聲,燭洵默默感受到體內仙力的流失。

他有自知之明,這個無情之人反正自已是成不了了。

仙力沒了可以再修,倒不如藉此機會換一條路走。

修仙之人就是要這樣拿得起放得下。

“就知道仙尊最心疼我了~”

破碎的鏡面被仙力縫縫補補,薛嶼不一會兒就修好了臉貼了過去。

“是最心疼你了。”

簡簡單單幾個字從燭洵口中出來就陰陽怪氣了。感到薛嶼將頭埋在自已脖頸處蹭了蹭,下意識地他視線有些飄忽。

阿洵耳尖紅了誒。

“你在笑?”燭洵感到擁著自已的人身子抖了抖。

“我在哭行了吧。”努了努嘴,薛嶼語氣卻是歡快。

“欠……嗯?”

怎麼八荒陰陽鏡明明已經停止修復了,明明還有一塊窟窿沒補,而且自已的仙力還有一層皮。

這讓他怎麼重修?

“我只是看起來傷的重。”成熟的薛嶼是不會讓他看見自已猛嗑大還丹的場景。

“我不管,再不把仙力轉移到你身上我就要走火入魔了。”一邊說著,燭洵一把把薛嶼掰正讓他面對自已盤膝而坐開始傳功。

“你走火入魔還怪我嗎?”

“對。”

——

“仙尊現在仙力已經散盡了。”雖然“仙尊仙尊”地喊著,薛嶼這話可沒有半點恭敬。

話糙理不糙,就差指著人鼻子說他是個廢人了。

“不然?”坐在玄鏡上,低頭看見自已的倒影,燭洵抬手碰了碰。

鏡面潤澤,越過還未被修復的崎嶇處,輕顫著如水紋般盪開。

現在他的生命體徵和外貌全靠八荒陰陽鏡提供仙力維持了。

“你可以嘗試把這面鏡子收了。”

果然意念一動,一枚精緻奢華的玄鏡浮現在了他面前。而他自已卻因為身下鏡面的消失向下墜,意料之中的失重感並沒有,他落入了某人懷中。

鏡身古樸典雅,但鏡面不成像,須主人注入仙力才能使用。

“所以仙尊如果想使用八荒陰陽鏡就須快點修煉了哦。”

“放我下來。”

“不放。”

“你不放我下來怎麼修煉。”

“難道不可以和仙尊雙修嗎?”

“仙尊是誰,我現在不是仙尊了?”

“燭洵——”

“你別鬧。”

“你別裝傻。”

“誰先開始的?”

輕笑著,在薛嶼象徵性地阻攔下,燭洵掙了下來。

“你先修煉。”

“嗯,我先修煉。”理了理袖口,燭洵發現了華點。

“周圍晶石怎麼在消失?”他睨了一眼某人,那廝卻默不作聲。

“我本體被你收起了了唄。”

所以,不管他怎麼選,都可以得到那堆兇獸屍骨。

他相信薛嶼不會不明白這些事的。

“那些妖丹就當是我獻給仙尊簽訂契約的禮物哦?”

薛老狗嬉皮笑臉。

“你……”

燭洵修道以來接觸的人不少,但仍然很難見到有人能像薛嶼這樣厚顏無恥的。

虧他之前還考慮那麼多。

“仙尊。”

“我不是仙尊。”

“仙尊~”薛嶼放低了聲音,“以後不會再這樣了。”

“我沒生氣。”

“好好好,知道阿洵沒生氣。”

怎麼有人臉皮能這麼厚。

可疑的紅暈閃過耳尖,燭洵拍開他搭在肩頭的手作勢要向妖獸那邊走去。

本以為薛嶼會跟上來,轉眸一瞥卻發現那人還在原地。

“怎麼了?”察覺到有些不對勁,燭洵回到他身邊。

“阿洵,我好像,還是壞掉的。”面色複雜,薛嶼側對著燭洵道。

“方才不是還好好的嗎?”輕嘖了聲,燭洵抬起了他的下巴,藉著洞窟還未消散的微弱晶體光打量起他的眼睛。

他發現薛嶼的眼睛失焦了。

“怎麼回事?”

薛嶼是瞎的。

“可能是鏡子還沒修復完,剛剛又瞎了。”

同時,薛瞎子在靈魂海質問起白團子為什麼還沒好。

【誰讓你嗑藥嗑太猛了。】白團子看熱鬧不嫌事大。來哇,身體吸收跟不上了。

“還有其他症狀嗎?”燭洵擔憂道。

“我現在是靠共感才能聽到你說話。”

所以他還聾了。

他應該可以去仙界的街市玩樂器賣藝了,憑他的技術應該還是有人買單的。

感受到自已體內確實有一團極其強大的力量堆積著,薛嶼有些麻木。

只能慢慢吸收。

“我現在就去修煉。”以為是自已的仙力不夠拖累了他,燭洵沉聲道,面色有些不太美好。

“不用。”薛嶼總不能告訴他自已嗑大還丹嗑多了吧。

“借這個機會我們也好出白夜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