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眸溫潤,薛·明目張膽·仍頂著自已老婆臉·嶼帶著他進入鏡面樓群。
“早知道你能不受影響,本尊就不需費這麼多心神一邊抵禦一邊開視野了。”
“這時仙尊倒是不客氣了?”語氣雖是輕鬆,薛嶼的眉頭卻蹙了起來。
他對本體的感應在進了鏡樓樓群后就斷開了。
“有些話其實不必說出。”燭洵聲音有點悶。
看著有些被自已逗得臉紅的仙尊,薛嶼識趣地沒有繼續,只管帶路。
藉助薛嶼的神識,整個樓群的佈局一覽無遺。
兩人穿梭於其間,看似一往無前地行進著,周圍的鏡樓卻在無聲變化移動著。
引導著他們在原地打轉。
這個陣是活的。
“白夜川有何等大能設下如此陣法?”如果是薛嶼設的,陣法不可能認不出他。
“不知道。能力或許在我之上。”作為能照射一切的八荒陰陽鏡,他竟然感受不到這個陣法的陣眼在哪。
“那你以前是怎麼出來的?”
“忘了。”
“……”
這段劇情世界線沒給。
這樣下去也不是辦法,陣中白夜川攝人心魄的力量被無限放大,他自已不是生靈倒沒什麼影響,但燭洵被同質化的可能……
一邊回答前進著,薛嶼在靈魂海中踹了白團子一下。
白團子:???
【又咋了……】罵罵咧咧地,白團子小聲嚷嚷著,扒了扒掌下按著的小說。
【我靠小薛你看我主人!】
“你再看小說的話你主人要噶了。”
白團子和他的話同時在靈魂海響起。
聞言薛嶼側目一瞥,看向燭洵的脖頸處微微怔神。
自然,燭洵也透過他的眼睛看到了自已的情況。
斑駁玉化的痕跡從他領口處蔓延向上,燭洵抬手摸了一下,硬硬的,有點脆。卻還沒到那種鏡面的程度,雖然能敲響,但照不出倒影。
他的身體已經出現了斑塊狀的晶體化。
【啊啊啊啊啊啊——】白團子發出了尖銳爆鳴聲。
晶體化的效果越用這個世界的力量抵禦越猖獗,這是他一早就給燭洵說好了的。
“我可以使用世界之外的力量吧。”薛嶼通知道。
【不行也得行啊,這他媽能不用嗎啊啊啊?!!!】這下就算是用了天塌下來了,白團子能也給頂著。
白團子話音還未落下,薛嶼已經開始凝聚本源靈魂力了。
察覺到了身側人動作,燭洵卻因為身體異化只能任由他動作。
同步率400%的羈絆可不是吹牛的。
他能感受到薛嶼身體負荷的痛苦。
不小心悶哼出聲,驀地燭洵感到眼前一片黑暗。
是薛嶼“不小心”把五感斷開了。
青絲繞指華服卷,細風轉凜刀鉞舞。
自身的各種感官逐漸變得清晰起來,燭洵心裡明白身側那個人所擁有的力量似乎已經遠遠超過了他所能理解的範疇,擅自行動只會打亂對方的計劃。
對方也是不好受的,至少與他共感的那一瞬他是知道的。
他現在能做什麼呢?
每個人都有屬於自已的秘密,這是無法否認的事實。
思緒至此,他感到胸腔中鬱郁的,很不是滋味。
可這又是為什麼呢?
頭一次他對自已的情緒疑惑了。
如果這次能出去,他應該會再算一卦——他是懷疑這是機緣還是擋他大道的劫。
指尖雖已受白夜川影響僵硬,纏繞在其上的因果氣息仍未散去。
若隱若現地,連線著身側之人。
本源力量散發出灼目的光在鏡面反射著,迫使他閉上眼。
燭洵薄唇微抿,他不知道此刻薛嶼正盯著他已經玉化,或者說是晶體化、半透明的指尖怔住。
“仙尊?”
“嗯?”
“遇見我後你對道義的見解有多少增長?”
“不知。”他不想承認對方確實對他道義增長有幫助,但又不願否認。
心中澀澀的。
“那也不知我合不合乎仙尊對機緣的理解了。”薛嶼勉強扯了扯嘴角,髮絲隨本源力量的凝實輕輕擾動,叫人看不清他的情緒。
“其實也沒那麼……”差。察覺到他語氣的不對勁,燭洵找補了一句,但突然腳底傳來的異樣吞沒了後半截話。
“找到陣眼了。”薛嶼的唇色已經泛白,但語氣仍然十分輕巧。
咔嚓咔嚓。
一兩聲清脆的破碎聲響起,緊接著就是成片地此起彼伏。
鏡樓佈陣,或許需要數年光陰;但樓宇傾塌,也只需一瞬。
“薛嶼?”下意識地燭洵拉了把身側人的手腕,沒想到輕輕一扯就把他帶過來了。
感受到刺目的光線不再,燭洵睜開了眼卻不由得一怔。
不知為何,方圓幾里地的晶體化都消失了。
這是薛嶼乾的?
咔咔。
兀地思緒被突然的下墜感打斷了。
不知目前身體是個什麼情況,燭洵對仙力的使用有一絲猶豫。但也就在這一瞬猶豫中,薛嶼將他護住了。
薛嶼示意他需要下去。
下墜途中的烈風被薛嶼一一擋去。
莫名的,燭洵感覺有一兩點晶體碎屑落在了鼻尖。
他並未多想,只是輕輕拭去。
但接連不斷的細粒讓他有些懵。
抬眸一瞥,他看見了薛嶼破碎的臉。
不是?
處了這麼久,他差點忘了這傢伙是個鏡中靈了。
“你?”
有些啞口,燭洵看著他詭譎卻瑰麗的樣子,想要伸手觸控他的臉。
大大小小的斷片稜角不斷折射著,他看見了無數個大小不一的自已。
“嗯?”感到有淺淺的氣息有輕有重地打在脖頸處,薛嶼疑惑了,卻發現自已只能發出單音節詞。
他感覺有什麼東西在觸碰自已的臉。
“你看不見了?”燭洵收回了手指。
就是看不見了吧。這難道能看見?
“薛嶼?”
難道還聽不見了?
狐疑地瞅了眼他耳朵處,或者說原本的耳朵處,毫不意外地,燭洵看見了斷裂反光的晶體。
就是聽不見了吧,這怎麼能聽見啊喂?!
怕他是強弩之末,十分擔憂地,燭洵在薛嶼凝的保護罩外圍又用仙力凝了一層保護罩。
二人再下墜了個五六分鐘才到底。
但在最後幾秒的時候,二人所有的保護都莫名失效了。
悶哼了一聲,燭洵迅速交換了二人的位置,下意識成為了下方的承受者。
不同於下墜時逐漸狹長的裂縫,下面竟然是一片開闊。
“怎麼回事?”幽深的洞窟中,感受了一番周圍並無危險,燭洵抬頭看身上的人。
或者說,十分破碎的鏡中靈。
淺淡的天光穿過縫隙落在落在鏡中靈身上,面部摺疊斑駁的鏡面不斷對映著燭洵的面貌。
光怪陸離至極,卻又吸引著人想要看清細小的鏡面中到底是什麼,似乎晃眼間又能變成另外的映象。
鏡中靈的側臉還有部分的透光,絲絨狀擬態的毛細血管在細碎的光下如同精美的紋路。
如果這是一塊玉,仙界那群敗家的肯定會稱這是塊好玉。
但這是薛嶼。
這是薛嶼。
雙瞳微微放大,燭洵一時間不知道看的到底是身上這個“人”,還是不斷折射著的無數個自已。
沉默蔓延,二人僵持著這個姿態。
薛嶼也在頭腦風暴。
因為他透過共感看到了自已的樣子。
他甚至想過自已會死遁會戰損,也沒想過會以這樣物理意義的破碎出現在燭洵面前。
【就不能讓我死遁嗎?】
他在靈魂海問白團子,卻收到了它的無限嘲諷。
他現在整個頭坑坑窪窪還有裂縫,甚至在不間斷地掉晶片,醜死了。
有點克。他發現自已成了“克”家人。
阿洵是顏控。
這點他是沒忘的。
醜死了。
敢打賭他要是初見祝洵的時候是這個樣,他絕對活不過第二秒,完全會被當成怪刷掉。
好醜。
看見他往後蹭了一下,莫名的,燭洵這一刻看懂了他動作的意思。他坐直了身子,直接抓住了薛嶼的腕部制止了他的後續動作。
“別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