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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這冊子什麼時候寫的啊?”
薛嶼翻著最新記錄的扶桑樹,語氣揚上一絲玩笑。
“還給我——”巫洵伸手想搶過他手上的小冊子。
“嘶……我看看,扶桑樹,呈深褐色泛有金色符文,愉悅時會開出紅色單瓣小花……這寫的都是些什麼啊阿洵?”
薛嶼轉身躲過他的動作。
別唸了別唸了求求你了。
巫洵腦仁快炸了。
旋即卻看見薛嶼化成流光鑽進了鈴鐺,留下一本小冊子從原地落下。
巫洵慌慌張張地接住冊子,剛塞進乾坤袋,就聽見了師兄的聲音。
“哈小師弟,原來你在這啊。”
“師兄?”
“也沒想到邊界居然這麼熱鬧,走,今天師兄帶你去玩玩!”
說笑間李觀棋便攬住巫洵的肩向一個地方走去。
巧……巧瀟閣!
——不要不能去,巫洵由內而外地表示著抗拒。
“怎麼,小師弟不想去嗎?”李觀棋疑惑道。
他這師兄,聽名字倒是挺君子的,結果過得比他師尊還要隨心隨性,還多了幾分峰上其他人不及的風流。
以師尊的話就是“青出於藍勝於藍”。
巫洵感到袖子裡藤蔓的“威脅”,僵硬地扯了扯嘴角。
“剛剛打聽到一個重要的情報,師兄我們還是先回去找師尊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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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魔族就是這麼個意思?”
玄曄摸了摸他花白卻沒幾根的鬍鬚,嘖嘖嘴。
“?”這老頭又懂了。
李觀棋挑眉。
是夜。
“仙魔兩界就一定要為敵嗎?”
巫洵躺在床榻,張合手指,看著月色從指縫間傾瀉。
一雙茶色的瞳內滿是思索。
深褐色的藤蔓攀上月色,編織著一夜的幽色。
但蔓延在四宇的沉默,試圖遮掩住那抹幽色。
“先睡吧。”
巫洵淡淡嘆息,也不等薛嶼的回答。
似乎就真的只是想要隨便感嘆一下。
這事無論如何都只能靠巫洵自己想通。
誰也幫不了他。
黑暗中薛嶼眸中劃過心疼,攏了攏巫洵的墨髮。
到底是不忍。
不忍巫洵又一地重蹈覆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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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當地仙盟就報抓住了一個魔族探子。
怎麼會這麼巧?
但想想也是,至少半個鎮子的人幾乎都是內鬼。
突然就不是很意外了。
“那你們的意思就是想談判?”仙盟的審訊人員一腳踩在探子的胸膛。
看著力道還挺重。
巫洵壓了壓眉。
“條件。”
一旁的李觀棋冷聲道,倒是收起了平時那副吊兒郎當的樣子。
“簡單……當然是……”
探子輕蔑地看著自己胸口處逐漸下壓用力的腳,眸中帶著不顧一切的歇斯底里。
“你做夢。”
仙盟的人笑著,頓頓地從牙縫吐出這幾個字。
我們要歸全單(shan)。
就連一旁的玄曄幾人臉色都不是很好。
歸全單是誰?
魔界左護法,是魔尊麾下紅人之一。在整個修真界中可以算是小輩那一代。但正因如此,才讓眾人更加忌憚——畢竟明州的千嬰坑至今都在三界算是駭人聽聞的。
當然,最令眾人恐懼的,還要算他的崑崙眼——在一次秘境中獲得的能窺破天機的神物。
他本來就破罐子破摔做了許多有損陰德的事,這下能窺破天機就直接參與魔族大事商定。
魔族最近幾年的動作都或多或少有他的一筆,只有這段時間他被仙盟抓住才消停了。
而抓住他的主力便是玄曄。
歸全單……
巫洵眯了眯眼。
上輩子仙魔大戰時倒是沒看見他的影子。
但如果沒記錯的話……倒是在他魔尊時間與仙盟對戰時在他們長老身上發現了崑崙眼的能力。
看著仙盟審訊人員的趾高氣昂,巫洵感到一陣壓抑。
內部腐朽的鏽花攀上名為“仙風道骨”的鐵柱。就算最後清理掉,原有的物質也早已不再或是消散。
“不知玄長老可否借一步說話?”
探子眼中閃過一縷光。
“我這裡有你想知道的東西。”
玄曄聞言頓了一瞬,不顧仙盟的人警惕質疑的目光,移步傾身向前。
只見探子嘴唇動了幾下,玄曄神色不變,只是看得出來僵硬了幾分。
“一旬後,邊界樹境,帶人過來。”
探子意味不明地看向眾人,在最後一刻選擇了自毀元神。
……
“他說了什麼,玄曄?”
仙盟的人問道。
這是仙盟的審訊室,室內一切事物都不能瞞著他們。
“他說……他們魔尊有古柒的訊息。”
古柒,也就是古師伯。
聞言眾人也半晌未出聲,畢竟誰都知道古柒在仙門到底流傳著怎樣的傳說。
淡淡的魔氣還縈繞在審訊室的頂部,半掩著的鐵門隨玄曄的離去吱呀晃著,光影一片一片地閃在眾人的臉上,照出那幾分的意味不明。
“師尊他……”
“去天獄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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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旬後,邊界樹境。
說是邊界樹境,其實就是一棵特別巨大的樹妖所造的領域。
樹枝看不到頂,直衝穹宇,樹根張牙舞爪,方圓十里盡在其下。
邊界的居民更願稱之為“神”,是它一直保障著邊界商貿的安全和市鎮的安定。
而同時,邊界的居民也供奉著他們的信仰。
誰也不知道這樣的互利關係維持了多久,就像是誰也不知道這個樹妖多少年了一樣。
三界重大談判一般都會在樹境進行,樹妖也與三界契約提供會議地點並保障其安全,也算是一個比較公正公平的地方。
“人給你們帶來了。”
仙盟不情不願地推了一個人向前。
歸全單五感都被法器禁錮,眼部更是用東皇鍾碎片煉製的靈寶遮住。
歸全單踉蹌了一下,本該狼狽的場景他的嘴角卻噙著幾分笑意,白髮垂落,身上的氣質比仙盟還像仙家。
當然,許多人也是命喪於這個謫仙似的人手中。
魔族的人扶住歸全單後就打算離開,卻被玄曄的劍意擋住。
“古柒的訊息。”
“哎呀呀——玄長老莫急。你看看我這記性,怎麼給忘了。”
一個看著在魔族中有幾番威信的人笑著試探性地拂去面前的劍意。
“古柒啊,現在當然是已經入魔了,不然還能怎著?
說真的,他現在還是我們魔族的一大能人——”
還未說完,這魔族便感到有一陣劍意刷地刺了過來,但被邊界樹境止住了。
若之前的只是想阻攔,這一次的就明顯是抑制不住的殺意。
這一瞬的殺意驚動了樹境裡的所有人。
“動什麼粗啊玄曄……”
歸全單被周圍的煉器師解開了法器禁錮,悠閒地揉著剛解放的手腕。
倒不像是一個被關了幾年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