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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魔劍王之死

眼看著黑暗騎士從容不迫地慢慢接近,人類陣營頓時倉皇失措,眾人大眼望小眼,最終把目光都集中在剛剛和法迪斯有點交集的朵拉公主身上。

“你、你、你到底想要怎樣嘛?…”

面對一個實力壓倒性強大,甚至瞬殺了格羅姆的傢伙,作為人類代表的朵拉有點膽怯地走上前迎接他。

“我不是說過了嗎?公主,我想要你…”

——剛剛在我身上亂搞一通還不夠麼?莫非…莫非他還想要更多?…

朵拉忽然想起法迪斯之前如何救下瀕死的自已,還有那讓人害羞的治療行為,臉頰霎時紅得像個小蘋果。

“…給我把勇者召喚出來。”

“…不、不可以……哎?”

法迪斯稍微停頓了一下後才道出其真正的目的,讓朵拉感到有點小失望…不對,她會告訴你是困惑才對。

“為什麼呢?…不,我失禮了。我應該先感謝你救我性命,還有謝謝你替我們擊退魔王軍,雖然你也是魔王軍的人…”

朵拉強作鎮靜,對法迪斯輕輕行了個禮,她記起自已作為公主的責任是要優先保護臣民,個人的情緒還是先放在一邊吧,目前是儘量不要挑起眼前這個人的敵意為上。

“不,魔王軍不存在了。魔王死後,絕大多數逗留在大陸的魔族都會逐漸無力化,除了退回魔族之島外別無他法,戰爭結束了。”

聽到法迪斯的說詞,各人面面相覷,安心之餘夾雜著一絲難以置信的表情。人們都在想這是真的嗎?真有這樣的好事?

“你說戰爭結束了,對吧?…那為什麼你還要求我們召喚勇者呢?”

“很簡單啊,你說過吧?妳說勇者絕對可以殺了我們,感覺很有趣啊,我倒要看看是不是真的。”

“這、這個嘛…”

——怎麼可能是真的啊!就算是勇者又怎麼可能打得過把魔王幹掉後還活蹦亂跳的你啊!?

“假、假如召喚出來的勇者很弱…不、不夠有趣呢?”

“……四重結界,火!”

法迪斯沉吟了半晌,忽然輕輕彈了一下姆指,一枚細小的紫色能量彈毫無預警地飛射出來。那道紫光“啾”的一聲擦過朵拉光滑的臉蛋,留下一道淺淺的血痕,繼而在她大後方的無人區引發了一次爆炸,傳來一聲轟隆巨響。

“哦,無趣嗎?那我只好把你們全部人殺光了,畢竟這是魔王大人的遺願呢,嘻嘻。”

法迪斯不講理的突襲,加上那讓人難以辨識真假的竊笑聲,讓朵拉手足無措,完全搞不清觸手騎士的真正意圖。

但她很清楚,假如法迪斯動真格的話,所有人必死無疑,生殺大權全在他一念之間,她根本沒有說不的權利,只得按照他的要求去辦。

朵拉默默來到召喚陣前,指示魔法師們儘快完成召喚儀式。雖然心存疑慮,但親眼目睹黑騎士帶來的威脅後,這些人都不敢造次,只好低著頭繼續工作。

與此同時,法迪斯興味盎然的研究著描繪在召喚陣上的各種圖案,以及懸浮在其上的“紅、黑、金、綠”四色晶石。

那些晶石讓法迪斯有一種似曾相識的感覺,驅使他的右手在這些晶石表面上輕輕掃過一遍,才帶著幾分不捨地緩緩垂下。他就這樣無視人類們刺眼的視線,繞行了魔法陣好幾圈才返回朵拉身邊。

等候儀式完成期間,小公主一直憂心忡忡,甚至輕咬著自已的手指頭而不自知,法迪斯大概猜到她在擔心些什麼,於是漫不經心地向她搭話。

“噢,你是擔心勇者打不過我嗎?放心好了,輸贏並不重要,哪怕勇者真的輸給我,如果我玩得盡興的話,還是會放你們一條生路啦。”

“…這、這是真的嗎?你沒有騙我?”

“哦,你不相信我嗎?哼哼,看來還是直接宰了你們比較好呢!”

“不、不是這樣的!我、我…”

朵拉慌慌張張的樣子竟讓法迪斯感覺有幾分好笑,忍不住輕輕地欺負了她一下。事實上,法迪斯從一開始就不打算再殺任何人,但萬一人類不願意召喚勇者的話那就很掃興了,所以才稍微嚇唬嚇唬他們,迫他們繼續。

“呵呵,開玩笑的,開玩笑的,別哭啦。”

“…你、你!…我、我才沒哭啦!”

法迪斯玩耍般的態度讓朵拉哭笑不得,她眼角噙著淚水,還撅起了小嘴,心想這個人雖然是自已的救命恩人沒錯,但果然性格真差,可惡!

“呵呵,反正我答應你,只要召喚遊戲讓我覺得有趣,我就不殺你們啦,我說話算數!…你們也聽到了吧?”

站在二人身後稍遠處的幾名黑袍人聞言點了點頭,似是確認了其主公下達的命令。同時,大臣亦來到公主面前向她彙報情況。

“公主殿下,一切就緒了。最後一個步驟需要我為你代勞嗎?”

“不,就讓我負責到底吧…”

朵拉帶著複雜的心情望了法迪斯一眼,便接過大臣遞給她的法杖,頭也不回地走到召喚陣的正前方。她稍微整理了一下裙襬,手指交叉合掌,開始誦唱最後的禱文…

“諸天諸地,伏望垂憐。諸聖諸神,聽我懇願。慈悲恩主,明辨善惡,持守真理,拯救蒼生…”

每當朵拉誦讀完一段禱詞,刻在地面上的異國文字就會被白光逐一點燃,最後神聖的光芒更像液體一樣流經了法陣上的每一條紋路,耀眼得使人難以直視。

“救世勇者…召來!!”

儀式完成的一刻,朵拉高舉法杖指向天空,一個散發著神聖氣息的龍捲風響應了她的召喚,從魔法陣正中央地面噴射而出,隨後那風暴更迅速收縮成一個鮮豔奪目的小太陽,懸掛在半空之上。

“哎…?”

正當大家還在好奇那太陽般的球體到底會送來一個什麼樣的勇者時,一種異樣的違和感籠罩著負責召喚的朵拉。她感覺到自已的體重正在急速下降,雙腿甚至因為抓不住地面而開始懸浮。

“哎、哎哎!?…噫呀呀呀呀!!”

“什、什麼!?”

那個小太陽非但沒有帶來萬眾期待的勇者,反而像一門鐳射砲臺般突然開火,射出了一束龐大的破邪聖光!

朵拉首當其衝被光之海嘯所淹沒,被海浪捲走的她下意識地死命抓住手中的法杖把它當成救命稻草,卻無濟於事。這股洪流來勢洶洶,發出高亢的嗡嗡聲,它把朵拉鯨吞下肚之後還不滿意,繼續前進直撲法迪斯。

“四重結界,山!”

四重結界術式“風林火山”是無法使用魔法的魔劍團長法迪斯的最大秘技,無論是格羅姆的火焰巨斧,還是魔王的攻擊都曾經被這結界擋下來。其中山之型更是特化單點防禦的術式,擁有最強的防禦力,然而……

“…怎、怎麼可能!?”

法迪斯明明張開了結界,破邪聖光卻仍然不可思議地直接命中了他,途中完全沒有受到一絲阻礙,他那堅不可摧的結界竟然形同虛設!

不過法迪斯驚訝地發現,與其說結界是被突破打穿,倒不如說聖光無視了結界的存在,如同鬼魅穿牆般直接穿了過去。

“我、我的力量在消失!?”

法迪斯被聖光包裹著,他感覺到自已的肉身力量正在以恐怖的速度流失,彷彿連存在本身都要被諸神抹去。無論是他的結界還是盔甲,都阻擋不了隱藏在那道光芒中的…那有如神之制裁般的意志。

——難道偽裝是召喚魔法,實際上卻是某種未知的攻擊魔法嗎?被人類擺了一道呢…不過,感覺…還不錯?

活了悠久歲月的法迪斯腦海中第一次出現一個“死”字。自已真的會有死的一天嗎?這是他近年來一直在問自已的問題,他老早已忘記自已到底是為了什麼而活,所以死了是否會更有趣?還是會更無聊?今天他終於可以得到答案。

“呼哈哈哈~做得不錯啊,人類!竟然真的殺死了我,有趣有趣,太有趣了!哈哈哈!”

明知自已命不久矣,法迪斯卻歡快地笑了,他不害怕死亡,對他來說甚至更像是一種解脫。況且他真的久違的…感覺到有點累了…

“法迪斯大人!!!”

“…以後自由地活下去吧,辛苦了…”

法迪斯其中一名女部下眼見情勢不對,伸出手試圖拔刀相助,但一切為時已晚,魔劍王的氣息已然消逝於此世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