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燈 巨大 直達底部
親,雙擊螢幕即可自動滾動
第5章 想保護的人

“該回去了。”

看著荊棘觸手沾染著鮮紅從虛空中收回,禹山饒有深意的盯著泮無恙看了一會兒,直到他將原初術符收回體內才背起昏迷的林挽春,對著身後眾人開口,說完便頭也不回的走在前方。

綴在眾人身後的中年男子似乎是想開口詢問些什麼,可在看見泮無恙平靜的表情後還是選擇了閉口不言。

雖然兩年的生死掙扎的確能夠磨練心性,可一個十歲的孩子真的可以在殺了人之後還如此平靜嗎?反觀泮無恙戰鬥時的表現,這樣的沉著冷靜實在不該出現在一個孩子身上!是泮無恙經歷的太多?還是他從來就是個瘋子?

禹山顯然意識到了不對勁,所以他才會盯著泮無恙看這麼久,可他為什麼沒有說出口?是因為泮無恙太小解釋不清,還是說他覺得本該如此?

生死的煙幕下,人心的變化太過模糊不清,男子或許連自已的都看不分明,又怎麼看得清別人?

算了,時間會解釋清楚一切,他只需要盡力活下去就是了,其它的一切自然有別人考慮。

泮無恙走在藍桉身旁,同樣陷入昏迷的婦人當然輪不到他們兩個小孩來背,於是結伴而行的他們也有了閒聊的機會。

“等到了聚落,愁秋會安頓好你們。”

“愁……秋?”

“一個很厲害的老爺爺。”

“比你還厲害嗎?”

“應該是這樣。”

……

愁秋的確對藍桉和婦人的居住做了安排,還很貼心的安排了人去照顧林挽春,不過相比於這些,他顯然更在意禹山等人這次的經歷。

或者說,他在意的是精靈口中的“神族”二字。這是他們被無緣無故拉到這個世界以來所得到的第一個線索。而從禹山的彙報中可以看出,所謂的神族便是將他們帶至此地的幕後黑手,而那些魔獸乃至於那個精靈青年都只是神族用來磨練他們的手段,浮於水面的目的或許是藉此提高他們的實力?

可神族為什麼要這樣做?將他們帶到異世後便不管不顧任由生死這一舉動無疑只會引起仇恨與敵對。如果是想要得到新的助力,大可以一開始便向他們說明原由,從那些“熱血青年”初臨異世的反應來看,他們絕對會熱衷於做神族的下屬。

總不能是閒的無聊為自已樹立一個潛在的敵對勢力?還是說神族這樣做只是為了好玩?人類在他們眼中只是螻蟻?

想不通,能利用的情報和線索太過缺失,無論愁秋再怎麼絞盡腦汁也得不出一個合理的推論。

不過有一件猜測幾乎可以確認,除了魔獸之外,被神族投入此地的其它種族的強者大概也會成為他們的威脅!

“告訴他們最近不要想著主動狩獵魔獸,都老實待在聚落裡。”

“是。”

一直守護在愁秋身後手持雙劍的男子點了點頭,大踏步走出了門。

愁秋嘆了口氣停止思考,有些疲憊的揉了揉眉心,看著遠方的沙土久久沒有言語。

無論如何,提升實力總是沒錯的。

又是一次大漠落日,泮無恙坐在山崖上,他閉著眼,小腳愜意的晃啊晃。迎面是還在下沉的夕陽,愈漸殘紅的晚霞灑在輕闔的眼眸上,沒有尋常的那份灼熱,相反,暖洋洋的讓人心神疲憊。

說好了,你長大了可得娶我!

我是來送你禮物的……一半的我……

那天與白芷的對話一遍遍迴盪在腦海,泮無恙不清楚自已來到這個世界與白芷是否有關,但她一定對自已藏了很多東西。

這小心思滿滿的樣子真是一點都不可愛!完全就不像白紙嘛!下次遇到她一定要把她的頭髮揉成鳥窩!

斜陽西沉向下,泮無恙依舊坐在山崖上發呆。初見俊秀的容顏映著晚霞,誘人無比。

藍桉不知道自已呆呆的看了多久,直到夕陽徹底落下,獨屬於夜的靜謐爬上心頭,她才恍然驚醒的開口。

“那個……”

女孩嬌俏的嗓音拉回泮無恙愈加發散的思緒,他轉過頭,四目相對。卻見藍桉如失神般注視著他的眼眸,無法自拔,不再言語。

“這玩意到底是怎麼生效的。”泮無恙自顧自呢喃著,漫步到藍桉身旁拍了拍她的肩膀,“回神了!”

“啊!不……不好意思!”藍桉慌亂的低下頭,水潤的眼眸盯著腳尖,雙頰漫上點點紅霞。

真是的!明明才回過神來不久,怎麼才看一眼就又走神了!真是丟死人了!

“沒什麼,藍桉找我是有什麼事嗎?”

“啊!我……我想變的跟你一樣厲害!”女孩這才想起自已來找泮無恙的目的,吶吶開口,“我也想保護自已在乎的人。”

嗯,看來是被自已面對巨狼時的無力刺激到了。

泮無恙後退兩步,鄭重其事的開口:“雖然我能理解你了,但我跟你們不太一樣,嗯,給你看看也沒什麼。”

散發著微光的術符從體內飄散而出,繞著泮無恙旋轉一週後落在他的掌心。

“我只要能找到新的術符就能變強,跟你們的方式都不一樣。”泮無恙一邊說著一邊控制原初術符停在藍桉的手上,“也許你可以去問問挽春姐姐?她應該比我有經驗。”

好溫暖的感覺……

藍桉沒有聽到泮無恙接下來的話語,她怔怔的看著手心裡的術符,一股莫名的熟悉感突然漫上心頭,彷彿那是什麼陪伴過她良久的事物。

“你怎麼了?”

泮無恙看著再次失神的藍桉,很是無奈的搖了搖她的肩膀。

她怎麼又變的笨笨的了?明明沒跟她對視啊?

……

少女玲瓏的身姿蜷縮著,原本高挑的體態此時看去多了些嬌弱,面色已經脫離最初的蒼白重新恢復了血色,只是依然蹙著眉,哪怕遠遠的看一眼也能惹人憐惜。

伴著一聲無意識的輕咳,林挽春悠悠轉醒,如桃花潭水般柔媚的眼眸輕闔顫動,搭上那微蹙的柳眉足以掀起所有人的憐愛之情。

“姐姐醒了?”泮無恙雙手撐著下巴,臉上有著毫不掩飾的喜悅。

在感受到動靜的一瞬間,林挽春身體本能的警覺,直到泮無恙的聲音傳入耳畔,她才放鬆下來。

“無恙一直在這裡嗎?”林挽春抬手摸了摸他的頭,眼中卻是與年齡全然不符的慈愛。

這兩年來,她早已將這個小自已八歲的男孩當做了家人,或許是弟弟?反正他這一聲聲姐姐叫的也順口。

總之對她來說十分重要就是了!

“其實我也才來不久,之前是禹山哥哥在這裡,說是要保護你安全來著。”泮無恙回答道,繼而露出一副驚訝的樣子開口,“平時跟木頭一樣,沒想到還是很關心姐姐的嘛。”

“他啊……他確實是跟木頭一樣呢!”林挽春好像是想到了以往的種種經歷,有點氣憤的哼哼了一句。

“哎?”泮無恙好像從林挽春的表現中讀出了什麼不得了的含義,他幾乎是不受控制的開口,“難道……姐姐你喜歡禹山哥哥?”

“什……你個小孩子懂什麼!不要亂說!”林挽春再怎麼樣也只是個情竇初開的少女,突然被泮無恙直白的點破心思當即便臉紅紅的出聲反駁。

雖然這在泮無恙眼中只是不打自招……他得意的哼哼兩聲,倒也沒打算在這個話題上過度糾纏,“對了姐姐,你還記得藍桉嗎?就是那個小女孩。”

“嗯?怎麼了嗎?”

“她好像很想變強,但是我教不來,所以想請姐姐教她!”

“其實我也不是很會教……不過可以先試試!”

“那就交給姐姐了!”

這邊泮無恙和林挽春正像往常那樣說笑打鬧,不遠處的藍桉卻是依然呆呆的看著自已手心,先前那溫暖的觸感殘存不散令她失神至今,甚至察覺不到一旁已經悠悠轉醒的婦人。

“藍桉?這是哪裡?”婦人支起身子,下意識觀察著周圍的環境。已然入夜的周遭不算清晰,只能隱約的藉著月光粗略掃視。

四周是褐黃色的土牆,其中一面被特意留出了一個方形的空洞用來充當窗戶的作用,本該是門的位置毫無遮掩,大抵是因為無法就地取材?內部的佈置也十分簡易,只有幾張沙土混合而出的“凳子”和自已的一張床。

這樣在兩年前看來稱得上簡陋的環境,如今似乎就是她們一直以來尋找的聚落,這麼說來,她們應當是被同胞發現救下了。

這麼想著,婦人原本緊繃的心絃放鬆了少許,見藍桉依然呆呆的看著自已的手心,還以為是早上的遭遇讓她留下了心理陰影,於是趕忙下床走到藍桉身邊,伸手將面前幼小的身影抱在懷中。

“別怕,媽……我會保護好你的。”

熟悉的溫熱又一次包裹住藍桉嬌小的身形,曾在無數個夜晚溫暖自已的身軀令她感到依賴,感到眷戀。藍桉終於回過神來,她伸手緊緊摟住婦人,貪婪的嗅著這種名為安心的味道。

這才是她應該在意的,獨屬於她藍桉的溫暖。

我也想要保護好你!

……

“你有什麼看法嗎?”男子手握雙劍靠在一旁,月光灑落在側更顯的長劍凜冽。山峰般堅毅俊逸的面龐映照著寒光,只是倚靠著石壁就自然的顯露著劍客獨有的冷峻。

“線索這麼少,我能猜到的東西不比愁秋多。”西澤晃開手裡的摺扇,極具風流的搖動著,“比起這個,我對那個小傢伙感興趣多了。”

“泮無恙?他的術符很古怪,你可不一定打得過他。”

“你腦子裡只有打打殺殺嗎?卡爾。”西澤收回摺扇,全然不覺得自已可能打不過小孩子是一件丟人的事情,“我能教他很多東西。”

“比如?”

“記得兩年前,我第一次見到這個世界的夜空,繁星繚亂星月交輝,那時的我覺得它是我見到過最美的東西,於是我常常期待夜晚的到來,經常一個人看著這樣的場景出神。”西澤一邊說著,一邊抬頭企圖欣賞記憶中那副星月皎潔的美好模樣,最後卻是自嘲般的搖頭笑笑,“可現在我已經沒有這種心情了。如果一切繼續這麼演變下去,你我會變成什麼樣?”

卡爾沒有繼續言語,禹山向愁秋彙報情況時沒有避諱一旁的自已,他當然也聽到了“泮無恙毫無反應的殺了對方”這一彙報,任誰也會對泮無恙的表現感到詫異。

而西澤的潛臺詞也已經很明顯了。至於為什麼要找泮無恙進行特殊關照……顯然西澤做不到一個一個去教導,更何況天才往往是最引人注目的那個。

此世的殘忍在於無處不在的危機,也在於他們從來兼顧不了所有人,所以只能自我安慰式的做些讓自已心安理得的補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