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銀白散佈黑沉幕布。
由於找不到事做,泮無恙在聚落裡閒逛了一下午,終於是趕在日落前找到了處山崖。他本來只是想坐在上面看看日落,結果沒想到自已剛坐下就開始發呆,一直到夜色漫上天穹都還沒能回過神。
泮無恙滿打滿算也就十二三歲,讀過的書不多,對老師上課教的那些沒什麼興趣,當時唯一好好聽過的好像就只有詩詞?好在家裡長輩寵愛,知道他喜好不在學習後並沒有像尋常家長一樣循循善誘,反而還放任他野蠻生長,希望可以找到些其它方面的天賦,以後不說出人頭地,至少可以混口飯吃。
沒有學習壓力的泮無恙日子過的自然是比其它孩子要悠閒,幾年下來雖然沒有發現什麼藝術方面的天賦,詩詞倒是確實背了不少。本以為自已可以繼續悠然自得的過完童年,結果身邊突然就多出了一個叫白芷的女孩。
“你好!我叫白芷,你可以跟我交朋友嗎?”她笑著,雙手背在身後前傾著身體。
那天的陽光不算刺眼,卻意外的讓泮無恙眼中滿是雪色的潔白。
他與她成了很好的朋友,白芷活潑、古怪,像精靈般突然出現在他的生活裡,她喜歡趴在他耳邊講悄悄話,喜歡拉著他的手到處亂跑,還喜歡跟他一起坐在高臺上眺望遠方。
後來,他與她越走越近,小小的年紀卻已經定下了“以後一定要娶我”的誓言。
可泮無恙哪裡懂得什麼是愛?他只知道白芷喜歡聽那樣的回答,他也就順著她的話往下講哄她開心。
日子就這麼有條不紊的一天天過去,在內有關愛他的長輩,在外有天天纏著他的白芷,平淡卻已經讓人滿足。
泮無恙本該就這樣過完一生,直到那束光從天而降,將他帶離了平靜與安寧。也是在那一天,泮無恙從白芷身上得到了第一個原初術符,意識到了白芷的不同尋常。
他不知道這一切的發生是不是與白芷有關,只知道自已失去了關愛他的家人。他的家人在為他擔心,因為他的失蹤茶飯不思,他被迫在本該享樂的年紀面對生死威脅,忍受著對親人的思念與孤獨一步步往前。
“卻下水晶簾,玲瓏望秋月”
書上常說殘夜月色最容易令人心緒波動,泮無恙從前不懂,直到這句詩詞突兀浮上腦海,他才真正明白為何歷代文人墨客總會在月色下詩興大發。
這朦朦朧朧的悽清月夜不正是所有人心中道不分明的思念與孤寂嗎?
奈何欲返無可為,唯有託月寄相思。
只是這高懸夜空的明月,真的能跨越無數空間寄託自已的思念嗎?
想來是不行的吧,因為根本就不是同一個月亮啊……
終究是不一樣的世界了,或許永遠都不可能再回去……
……
坎蒂絲抬眼看著滿天星河倒卷,心神鬆懈下第一次覺得這茫茫大漠、滿目星點也別有一番壯闊美感。
“主人,夜深了。”
坎蒂絲微微出聲,柔軟聲調拉回泮無恙愈加紛亂的思緒。
“抱歉,有些走神。”泮無恙笑的有些失落,站起身拍了拍衣袍後回過頭,“走吧走吧,反正沒事做,正好把你的實力往上提提,爭取早點讓你也突破傳奇。”
“主人不開心嗎?”坎蒂絲突然伸手拉住泮無恙的衣角,繼而雙手緊握手掌置於胸口,眼裡帶著關切,“您……是想家了嗎?”
“你呢?你想家嗎?”泮無恙沒有回答只是抽回手再度回過身,與坎蒂絲並排而立抬頭望月,“要說實話。”
“想……”坎蒂絲重新握住泮無恙的手,猶豫再三還是如實開口。
“我送你們回去怎麼樣?”泮無恙抬起手揉了揉坎蒂絲的腦袋,“等我打破這層籠罩著荒漠的屏障,就放你們回去。”
“嗯~”坎蒂絲舉起雙手主動摟住泮無恙,額頭相抵柔聲言語,“您懷念家鄉,我和妹妹實力低微的確改變不了什麼。但您的孤獨和寂寞都可以放心交給我,我會把它們全都趕走!”
“我啊……可是說過要永遠陪著主人您的……”
……
無數世界壁壘之外,目睹了泮無恙月夜感懷全過程的白芷——
“完了完了,被狐狸精超車就算了,要是被無恙討厭了可怎麼辦啊啊啊啊啊啊!怎麼辦啊!”白芷雙臂鎖著抱枕在床鋪上滾來滾去,白潔小腿暴露在外,渾身上下只穿著一件觸及膝蓋的襯衣。白芷滾了一會兒後便仰躺在床上,右手攤開墊在抱枕下面。
由於方才動作幅度太劇烈,襯衣領口又太過寬大,大片大片的雪白暴露在燈光下,連酥胸都幾乎露出來了一小半。但白芷此刻完全不在意這些,只是咬著嘴唇思考該如何讓泮無恙知道自已不是幕後黑手這一事實。
“哎呀!好不容易等到諸天萬界動手,怎麼偏偏是那個世界啊!這壁壘根本就穿不過去啊!”
白芷正哀嚎著,身體卻突然“嘭”的一下變大,轉眼就從小蘿莉變成了高挑御姐。原本還能碰到膝蓋的襯衣此刻只能剛剛遮住曲線誘人的翹臀,白嫩長腿毫無掩飾的暴露在外,胸前的襯衣被巍峨山峰頂出圓弧,近半巍峨暴露在外,透過布料似乎還能看到淡淡紅纓。
“唔呀?”白芷抬頭看了眼雪山,見不能一眼看到腳趾後又仰頭躺平,“怎麼突然變回來了?”
白芷維持那副小蘿莉姿態都已經快五年了,突然變回原樣還有點不適應,要不是她反應快,單單是方才身體變化時洩露出的龐大靈力都該把整棟樓震塌了。
白芷指尖輕擺,濃郁靈力順著指尖擺動方向搖曳,不一會兒就盡數迴歸身體。
“不應該啊,無恙還沒破神境,我怎麼會變回來?難不成是俘生原出問題了?”
白芷指尖點著雪白肩頸,還未等她想出合理解釋就看見一株嫩綠幼苗憑空浮現,在空中停滯片刻後化為花苞。淡紫色花瓣向外綻放,不過手掌大小的小人從中飛出,一邊向白芷靠近一邊變大。等到離床鋪不足一米時才停止變化。
少女身材與白芷相比略顯嬌小,先前綻開的淡紫色花朵落在少女側發作為點綴,漆黑長髮直達腰間。柳眉墜在星眸之上,青綠色的水潤眼眸明明只是平靜待人,卻又偏偏如帶著秋波般柔媚動人。
嫩綠長裙連著純白飄帶,兩側隱隱有白、紫條紋作為點綴,胸襟雖不如白芷那般洶湧,卻也足以撐起門面。長裙將曲線動人的身體完全包裹,雖然線條不如白芷那樣嫵媚性感,但在身高的襯托下顯得十分勻稱,絲毫挑不出毛病。
少女在白芷跟前止住身體後,先是雙手疊在腰間對著白芷右手上的抱枕……上的泮無恙彎腰致禮,神態恭敬如待帝王。在這之後才又稍微偏轉身形對著白芷行禮。
“族中方才傳來訊息,說是俘生原中央靈陣有了鬆動,還望聖女隨我一同前往檢視。”
“哼~”白芷坐起身,身上襯衣再度滑落些許,露出了左邊山峰頂端的殷紅果實,“青蘭,就算這次輪到我這一系做聖女,你怎麼說也是四大祭司之一,怎麼這幾年也不來無恙面前露個臉?”
“貼身陪伴是聖女該做的事,我等祭祀不需如此。”濃烈的爭風意圖撲面而來,青蘭柳眉微蹙,卻是面色不改的回應,“另外,還請聖女不要隨意稱呼主上名諱。”
“不混個臉熟,你未來好意思侍寢?別到時候無恙開了口,你還扭扭捏捏的。”白芷沒有理會青蘭的戒告,雙手一撐跳下床鋪,白嫩雪峰隨著動作晃盪。
“青蘭職責所在豈會礙於顏面?主上若是有需要,青蘭隨時都可以把自已洗乾淨奉上,不勞聖女費心。”
“哈,真是衷心。”白芷終於是一搖一擺走到青蘭跟前,觀察片刻後抬手在她的胸襟上揉了揉,“還算有料。”
青蘭身體突然陷入把玩,臉色當下便沉了下來,拍開白芷胡作非為的手沉聲呵斥:“當下陪在主上身邊的並非聖女,您連自身應擔職責都未能履行,哪來的臉面調笑我等?”
白芷一聽這話也是心虛無比,當下悻悻的收回手,整理起身上的襯衣把暴露在外的春光收了回去,語氣委屈的自訴:“誰知道那個世界突然發什麼瘋,居然真能隔著壁壘把人拉走……本來還以為是諸天萬界終於坐不住了,結果居然……哎呀!原本還想把原初術符當溝通媒介,誰知道只能穿越壁壘,能把原初術符給無……主上就已經謝天謝地了。”
青蘭見白芷都已經心虛到不敢直呼主上名諱了,也是嘆了口氣不準備繼續責備,畢竟事情已經發生了,再怎麼追責也沒意義,更何況變故發生時她們這四個大祭司也沒反應過來,當下也不是多好意思責備白芷。
“算了,幸好那道光還另外帶走了一個族人,現在也恰好跟在主上身邊,真到必要時刻我們也能提供些助力。”
白芷見青蘭語氣放緩,立馬陪著笑走到一旁換衣服:“靈陣出了什麼問題,嚴重嗎?”
“說多嚴重也不至於,只是靈力外洩到了我們五個體內,所以聖女您才可以變回原本的樣子。具體的其它三位祭司都已經調整好了,我來叫聖女回去也只是為了保險。”青蘭說著又有些不安,“只是不知道隔著壁壘主上是不是也能有所獲益,要是沒能收到,我等這可是大不敬。”
“安了,主上氣運滔天,就算沒有這些靈力也不會有大礙的!”
“走吧走吧,我也好久沒回俘生原了,正好回去看看。”
白芷一邊說著一邊推著青蘭往外走。
“我自已會走,您是聖女,應該注意好形象。”
“知道了知道了……”
……
永遠是多遠?一百年還是一千年?未來毫無定數,它從來沒有具體,所以不論人們口中的永遠到底意味著什麼,那都太過於虛無縹緲。真正應該在意的是當下,即使明天就要逝去,至少今晚我們還擁有著身邊的一切。
泮無恙不知道坎蒂絲會不會像她說的那樣永遠陪著他,或許她也像白芷一樣有著不為人知的心思?也或許只是在說些好聽的哄騙自已?
但那不重要,至少,當下她正像她說的那樣陪在自已身邊,十指緊扣。
“主人……”坎蒂絲看著自已被緊緊握住的右手,面頰微紅眼神飄忽不定,想說什麼卻欲言又止。
“想說就說,我又不是什麼吃人的怪物。”泮無恙雖然剛從月夜寂寥的情緒中走出來,但他向來不是多愁善感的性子,既然走出來了那樣的環境就肯定不會再沉淪其中,當下心緒算得上極其平靜。
“我……我想……一下。”坎蒂絲面色潮紅低頭,聲調輕的幾乎聽不見。
坎蒂絲今晚說的那些話,無論是不是真心如此,至少泮無恙聽著的確很感動。尤其是在他感懷孤寂時突兀聽到那樣溫軟的柔情,心裡對坎蒂絲的寵溺可謂是“騰騰”的往上漲。
“想什麼?”
泮無恙停下腳步,轉過身看著坎蒂絲,皎潔明月綴在身後的夜空,白紗月色灑在脊背,順著他的輪廓點綴微光,如同月下精靈一般散發著無人能擋的吸引力。
坎蒂絲不由看的呆住了,下意識的將握著的雙手按在自已胸口,眼中彷彿只剩下那張稚氣未脫卻俊逸似妖的面龐和那雙酒紅色的深邃眼眸。
“想要什麼?說出來,我會滿足你。”
“我……我想親一下……”
“好啊。”泮無恙笑著,伸出空著的手攬住坎蒂絲暴露在外的腰肢微微用力。
腰腹緊緊貼在一起,坎蒂絲前身微微後仰,雙手握著泮無恙一隻手置於胸口,遠遠看去,就像是泮無恙擒著她的雙手一般。
坎蒂絲深深吸了口氣後羞澀的閉上眼等待泮無恙的寵愛,卻聽到泮無恙趴在耳邊輕聲言語,溫熱吐息灑在耳垂刺激的渾身顫動。
“不主動一點嗎?”
“唔~我……”坎蒂絲面色潮紅,窘迫的看著泮無恙,深呼吸數次後終於是鼓起勇氣慢慢往前探頭。
坎蒂絲的動作很緩慢,一點點的紅著臉靠近,後來乾脆又閉上了眼。
可明明應該還有些距離的雙唇卻在坎蒂絲閉眼的一瞬間相接,溫熱氣息拍在坎蒂絲面頰,驚的她再度睜開眼,羞澀與慌亂久久縈繞眼眶。
良久,她才重新閉上眼,仔細感受著第一次的觸碰。
月色撒向荒漠,披在兩人身上猶如白紗。
許久,紅唇緩緩相離,坎蒂絲紅著臉抵住泮無恙額頭,話語斷斷續續。
“您只會欺負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