纏繞著鮫人少女身體的藤蔓一點點向內勒緊,她的身體伴隨著時間的流逝越來越小,卻意外的沒有發出痛呼,片刻後化作一團手掌大小的綠色光球融入林挽春手中僅有一指高的嫩芽中。
如此濃厚的生命精華,對任何植株來說都是上好的大補之物,吸收完全的話足以抵得上百年時光。
“才長這麼一點啊……”看著手心裡長大了大概五厘米左右的嫩芽,林挽春有些不滿的撇撇嘴,“算了,反正時間還長。”
收回手裡的嫩芽,林挽春四處打量一圈後發現西澤和那團靈火依然維持著先前那副姿態,除了兩者身上蒼青色的火焰比之前小了很多之外毫無變化。
這下也不用看懂之前那些彎彎繞繞了,只要是個正常人都知道情況多少有些不對。
“喂,你什麼情況?”
林挽春身形飄飛至西澤身旁,手裡握著枝條開口詢問。只要西澤流露出任何一點可以動手的意思,那麼下一刻她的枝條就會抽在那團火的腦袋上。
沒辦法,可憐的林笨笨不懂靈陣,生怕自已一抽子下去反而壞了事。
“不用管我,這裡你幫不上忙,抓緊時間去幫他們,儘量減少傷亡。 ”長時間的烈焰炙烤讓西澤表情極為猙獰,好在還沒有喪失理智。
也幸虧林挽春足夠謹慎沒有立刻出手,在這徹底顛倒的範圍裡,她的攻擊只能起到反效果,要麼是為靈火治療傷勢,要麼就是反而傷到她自已,總之沒一個好下場。
“你……你彆強撐,就算我幫不上忙,還有無恙在。”
言罷,林挽春也沒有過多停留,叮囑了一句後便轉身離開。雖然她一直不喜西澤那副神神叨叨的樣子,但畢竟是同伴,應盡的關心總得盡,幫得上的忙也得幫,更別說是在這樣戰力緊缺的節骨眼上。嗯,他跟無恙好像還挺聊得來。
這孩子怎麼跟誰都聊得來?
“看樣子,我來的不算晚?”林挽春離開後不久,泮無恙便在一堆聚集在一起的粒子中跳了出來,映入眼簾的詭異場景讓他不由得挑了下眉。不過與林挽春不同的是,泮無恙多少能看得出些東西。
“直接把錯亂的靈陣強加到自已身上?你是賭鬼嗎這麼敢玩?”
“你姐姐前腳剛走,現在去找她比在這說風涼話強。”
“什麼叫風涼話?!要是幫不上忙我早就走了。”
“嗯?你有法子?”西澤眼睛一亮,原先猙獰的表情都因為泮無恙的話變的舒緩了一點。他倒是沒想到泮無恙真的能有辦法,畢竟他也不是受虐狂,有的選的話誰願意陪著一團火在這玩自焚的戲碼。
真的很痛的好不好!
“幸好你還沒暈,不然我還真沒辦法。”泮無恙一邊說著,一邊用靈力保護著手指點在西澤後背,“我知道你現在不好集中精力,但你必須得跟著我的靈力走向運轉,但凡出一點差錯你就只能跟它比誰命更硬了。”
“少廢話,老子扛得住。”
“……你最好是。”
泮無恙精純的靈力如溪流般淌進經脈與血管,沿著正確的方向一點點疏通起被逆流靈力衝蕩而留下的阻塞,還順帶修復了因為靈力爆發給經脈帶來的輕微損傷。
另有一道微小的靈力跟在後方,順著精純靈力走過的線路流轉,一切看上去有條不紊,毫無難度。
可現實其實並非如此,人體經脈錯綜複雜,泮無恙在不受外界干擾的情況下尚且需要閉目凝神,雖然西澤只需要慢悠悠的跟在後面,但在烈火焚身的情況下,想要一點都不出差錯,難度真不比泮無恙小。
不過就目前這個情況看來,一切的確是算得上順利,只要不出現其它變故,西澤應該不會有什麼問題。
……
紅白交織的流光與白光劃破天際,在寂靜、單調的夜空中反覆交錯,碰撞時爆發出的光圈如煙火般點亮夜色。
赤紅色長劍舞動流轉,抵擋著老者柺杖的同時畫出一道類似於橢圓的奇異軌跡。單看這一劍自然是毫無頭緒,只當這是卡爾為了下一劍做準備。但如果將卡爾先前近十劍的軌跡與此劍相結合,那麼這最後的一劍補上的正好是一頭火鳳的眼眸。
“唳!”
手中赤紅色長劍如流光消散,嘹亮的鳳鳴響徹夜空,火鳳赤焰環身圍繞著卡爾飛舞一週後俯首衝向白髮老者,赤焰環繞下,猶如從天而降的星火。
“哪來的奇怪靈術?”
白髮老者唸叨一句,潔白純淨的天馬虛影出現在身後,它揚起前蹄,猛力跺向直撲而來的火鳳。
火鳳固然被這一擊震的微微後退前勁皆失,但虛影終究是虛影,毫無預備突然召喚的前提下,能頂住一擊已然不易,當下便化作靈力消散蕩然無存。
在白髮老者被火鳳吸引注意力的一瞬間,卡爾已經抵達了他身後,等白馬虛影消散的瞬間,純白劍刃毅然前刺,直奔心臟而去。
接二連三的變故令老者來不及躲避,當下只得勉強錯開身子以肩膀硬接一劍。
“噗嗤。”
劍刃入體的聲音很微小,但在這樣肅殺的氛圍裡也很明顯。
卡爾一擊不成當即抽身飛退尋找時機,緩過勁來的火鳳則是再次上前與老者纏鬥,完全不給他一絲休息調整的機會。
卡爾作為初入傳奇的“新手”單論實力是真比不上這白髮老頭,但戰鬥很多時候靠的不全是實力,還有智慧。尤其是在這種關乎存亡的戰鬥中,用手段不丟人,有手段不用到最後死不瞑目才丟人。何況這從來不是他一個人的戰鬥,他如果輸了,空出來的這一名傳奇對戰局的影響太大了。林挽春和西澤他們肯定應付不了,到時候是指望愁秋能在對付半神的情況下多對付一個傳奇還是指望泮無恙或者禹山能夠一打二?
不現實的,所以這場戰鬥他必須要贏。
僅剩的一把長劍遙指老者左胸,冰藍色靈力附著在劍柄上,一點點向著劍尖擴散蔓延。極寒的凜冬氣息以卡爾為中心向四周擴散開來,轉眼間便籠罩了白髮老者。
火鳳有些不自然的嗚咽了一聲,顯然是對這樣的冰冷氣息感到不適。
靈力迴圈變慢了,運轉也受到了限制。
白髮老者感受到身體裡的異樣,不由得暗暗心驚,只是傳奇境界時就有這樣的影響,如果他能抵達神境,或許真的能停止靈力自迴圈,甚至徹底斷絕靈力運轉!
必須速戰速決,再拖下去自已不一定處理的了他。
白髮老者沒有去管再次襲來的火鳳,頭頂尖角散發出白光,磅礴靈力籠罩住自身,徹底隔絕了與外界的所有接觸。
“轟!”
烈焰轟擊而來,卻只是消融在老者體表的白霧中,連一絲一毫的波瀾都沒掀起。
卡爾抬起手,火鳳重新化作長劍回到手中,極寒對它的影響太大了,幻化成形的作用已經遠遠比不上武器本身。
“真難纏。”
卡爾盯著化作繭狀的白色霧氣,握著長劍的手不自覺的用力。
不是他突然講武德不對“變身”過程中的老者動手,而是因為這霧氣徹底隔絕了內外兩處空間,裡面的事物無法影響外界,外面的影響也傳達不到內部。
他就算在外面把命都打沒了,裡面也不會受到一絲一毫的影響。
不過空間歷來是最難參悟的法則之一,這樣的隔絕想來不會持續太久,那老頭要真有長時間干涉空間的道行他也就沒必要繼續打下去了。
正這麼想著,那如繭一般的白色霧氣便悄然散去,重新出現在卡爾面前的是一匹頭頂長角的聖潔天馬。
銳利的劍鳴驟然響徹夜空,幾乎是同一時間,一道刺眼的白色光束在遠方亮起,照亮半片夜空,直開天門。恐怖的靈力威壓即使是身隔數里依然滲人心魄。
“看來是我們贏了。”
在卡爾的認知裡,只有兩個人有可能擁有這種程度的恐怖靈壓:一是抵達半神之境的愁秋,二是靈力儲備和精純程度甚至超過愁秋的泮無恙。
從高空中那兩道微微停滯了片刻的恐怖氣息來看,他們顯然也被這道光束狠狠的震驚到了。
那麼這恐怖靈壓到底來自於誰的手筆,答案呼之欲出了不是嗎?就是不知道泮無恙在這樣的一擊後還能有多少戰力。
面前的天馬顯然也被這一龐大的聲勢唬的愣了下神,但沒有感受到第三個半神氣息的它下意識的認為這道光束已經用盡了那名強者所有的氣力,即使他還有力氣最多也只能自保,無法對戰局再起到什麼實質性的影響。
天馬抬起前身,嘶鳴著搖晃前蹄,一圈圈靈力波紋傳遞開來,震的卡爾身形連連後退。
“性子還挺烈?我最擅長馴馬了!”
……
“解決了,沒覺得你是個賭鬼啊,怎麼做事情這麼衝動?”泮無恙用靈力護著手掌,拿著已經徹底喪失靈性的靈火上下把玩。
別說,這玩意手感真不錯,比起火倒是更像棉花。
西澤則是頂著一臉徹底虛脫的表情躺在地上,累的一句話都不想說,只想著早點休息,一時連反駁泮無恙都顧不上。
不過神神叨叨歸神神叨叨,西澤關鍵時候還是挺靠譜的。
只見他強撐著疲憊開口:“他們還有兩個高階沒露面……你最好去看看那個小女孩。”
“……你不早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