淮南真的很愛下雨，司馬長風撐著傘走進山邊的小亭，趙家的胖掌櫃似乎剛剛從山上下來，油紙傘撐在一旁的空地上，竹籃裡放著酒和更換的鮮花。

對視一眼，胖掌櫃對司馬長風點點頭，抖抖衣襟上的雨水這才坐下，他背對著司馬長風，似乎並沒有和他閒聊的意願。

“先生是淮南人嗎？”司馬長風微笑著坐在胖掌櫃身側，眺望著雨幕下的山林，“聽說這裡風景很美，山前是湖，山後是河。”

“客人是遠道來的吧！”胖掌櫃仍然看著遠處的山林，“這裡是淮南城外最美的風景，雨季過後，河岸兩邊的紅花盛開，花瓣順水飄流而下，整條河均呈嫣紅色，河裡的白魚在河水中翻騰，食用水面的花蜜，是淮南最美的盛景。”

“聽上去果然美，”司馬長風看著胖掌櫃的側臉，“閣下一見便知是淮南人，聽說十幾年前，淮南城另有一道盛景，是一個被稱為蝶姬的舞姬……。”

“掌櫃的，”一個健壯的少年冒著大雨跑進亭中，胖掌櫃回過身，“來晚了，車在道口。”

胖掌櫃站起身，少年已經提起他腳邊的竹簍，抄起傘，陪著胖掌櫃走向道口停著的馬車。

胖掌櫃在車上坐定，少年收傘上車，一氣呵成，看著他的背影，胖掌櫃開口，“請問你是誰？”

“長安派來保護你的，”少年沒有回身，只是堅定的揮舞著馬鞭，“我叫五，你有事，可以隨時找我。”

目送著馬車遠去，銅虎鬼魅一般的出現在司馬長風身邊，“他不是淮南人，看他的身手，應該是……。”

“不是驃騎，”司馬長風站起身，眯著眼睛看著山上，那個胖掌櫃非常的奸詐，監視他幾個月，一直沒能找到趙麗母親和二叔的墳墓，“但一定是漢軍，我在想，到底是衛青還是霍去病。”

整理好披風，衛青大踏步走出府門，平陽公主滿意的回過身，曹襄鬼鬼祟祟的從長廊裡走出，“母親。”

“何事？”平陽公主奇怪的看看曹襄，“朝中有事？”

“我聽說一個傳聞，”曹襄四顧無人，“趙麗其實是個野種，他的母親是淮南的舞妓蝶姬，更重要的是，趙麗七歲才回到趙家，這七年間，她母親身旁一直有個雙目均盲的男人，聽說是個琴師，趙麗叫他二叔。”

“這個訊息確實嗎？”平陽公主一臉驚訝的盯著曹襄，“就算如此，對趙麗有何影響？”

“母親，”曹襄一臉喜色，“你想想，在漢匈即將交戰之際，霍去病和父親身邊出現這樣一個身世不明的野種，皇上會怎麼想？”

最終沒敢直接去找武帝，平陽公主先到未央宮，衛子夫坐在案几旁，守著正在識字的劉據，一邊搖著羽扇，“原來公主也知道，皇上早已知曉，還特意交待，不許旁人提及，皇上說，趙麗在去病身邊已經數年，雖然飛揚跳脫，不怎麼守規矩，但總體來說對大漢是忠心的。”

原來武帝竟然知道，平陽公主走出未央宮，遠遠看見趙麗的那頭白鹿跟在武帝身後，優雅的走上城牆，正值傍晚，晚霞正是絢麗之時，落日綻放出最後的光焰，將整片天空映照得如同燃燒的火海。

“母親，”曹襄伸手將平陽公主自車中扶下，跟隨她走到庭院中才開口詢問，“皇上可有示下？”

“他早就知道了，”平陽公主走進庭院，看看曹襄，“這件事，暫時放下，派人去淮南查，一定要查出那個野種真實的身份，仔細些，別讓你父親。”

坐在城牆上的趙麗搖晃著雙腿，一邊把手裡的胡蘿蔔喂進月光口中，一邊揮著另一隻手，“月光，你相信嗎？總有一日，我騎著你踏遍大漢的每一寸土地。”

與元寶站在城牆下的張湯不動聲色，這傢伙一定不知道，針對他的一場腥風血雨將要來臨吧！如果沒有衛青和霍去病的保護，他在長安早已死無葬身之地！

（春風飛渡玉門關首部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