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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7章 多少樓臺煙雨中(17)

時間一點一點過去,霍去病始終安坐如山,不知為什麼,武帝覺得他對趙麗有一種不切實際的信任,他似乎認為趙麗一定能完成大校。

還有半刻大校就要結束,突然前方的隊伍有輕微騷動,霍去病立刻起身,嚇武帝一跳,隨他站定,河對岸的營門,趙麗和其他兩個身材高大的驃騎從一輛馬車上跳下,三個人渾身骯髒不堪,但和其他軍士不同,他們都沒有受傷,趙麗手中還拿著三個油紙包。

高高興興的把油紙包遞給霍去病,看左右無人,趙麗笑道:“這是秋掌櫃給我的糖果子,我吃完半串,酸甜可口,特意留給你的。”

開啟油紙包,是幾粒粘在一塊兒裹著糖衣的紅果子,霍去病一口吃完,果然酸甜可口,趙麗有些遺憾,“可惜我們回來晚了,糖衣都化了。”

站在點將臺下,蘇建斜著眼睛打量著趙麗、何尚文和辛暮日,這三個傢伙從頭到腳都覆蓋著淤泥,看上去骯髒不堪,不知道是不是在哪兒掉進泥潭子裡。

“你們身上這些淤泥是什麼?”武帝斜眼看著趙麗,“你們是怎麼逃過羽林衛追殺的?”

“我發現白璧和月光日常玩耍的時候,因為身子都是潔白的,無論在什麼地方,都極為顯眼,他們都會跳進河邊的淤泥裡,讓自已全身裹上泥漿,隱藏自已的身形,”趙麗一邊解釋,一把抹抹身上的淤泥,“我們在中途的確遇到過幾次羽林衛,當時我們穿著農夫的衣服,身上又都是泥,他們以為我們是田裡耕種的農夫,便沒理睬我們。”

一時之間,眾人竟說不出話來,畢竟常日裡他偷懶取巧已是習慣,但今日細細想來,到對他有一種說不出的佩服,畢竟用淤泥偽裝自已的身份的確是個巧思,比費盡力氣與羽林衛搏殺要輕鬆許多。

“不是讓你們步行嗎?”武帝的語氣不辨喜怒,“你們為何要坐車?”

“我們在中途遇到秋掌櫃出城採買藥材,”不知為什麼,趙麗有些遺憾,“他一下子認出我們,便說帶我們一截。”

“認出你們?”武帝坐直身子,目光炯炯,“他如何認出的你們?”

“我問過他,”趙麗毫不畏懼的武帝對視,“他說聞到我身上的花香味兒,因為長年與藥材打交道,他的鼻子對氣味特別敏感。”

商議片刻,衛青和霍去病同時確認趙麗小組獲得第一,蘇建和張次公面上立時顯露出不服,適逢此時武帝去批閱奏章,張次公上前一步,“你如何想到要用淤泥隱藏自已?莫非你提前知曉大校的題目?”

“哼,”趙麗臉上都是淤泥,只得一雙漆黑的眼眸骨碌碌的轉動,“郎官今晨才知曉皇上設的大校題目,我如何能提前知道?”

“那你為何知道用淤泥掩飾自已羽林衛便不會追殺你們?”蘇建上前一步,站在張次公身前,“旁人都是步行,為何你偏偏就遇到那個藥鋪的掌櫃?”

“這要多謝蘇將軍,”趙麗寸步不讓的和蘇建與張次公對峙,“上次大校,蘇將軍說我太白,容易暴露,我便想,若果真有一日上得戰場,我需得好好掩飾自已的行蹤,白璧和月光玩耍時便啟發了我,至於為什麼秋掌櫃願意讓我們搭車,那是因為我本身就討人喜歡,如果像蘇將軍和張將軍這般長得凶神惡煞,神情比長相更加兇惡,別人看見你們便嚇得拔腿就跑,如何會給你們便利?”

說完,趙麗士氣昂揚的轉過身,帶著何尚文和辛暮日離開,蘇建和張次公惱怒異常,卻聽衛青帶著笑意的聲音,“去病,你的驃騎不循常規,突破前例,值得讚揚,你回去還得提醒趙麗,下次可別讓人憑氣味兒便認出他來。”

走過新修的石橋,武帝看見梳洗乾淨的趙麗坐在鞦韆上,歡歡喜喜的看祈福喂白璧和月光果子,“今日多謝你們,只不過你們常日玩耍都從不隱藏身形,為何這幾日要跳進泥潭裡,莫非你們一早預感到皇上出的大校題目?”

緩緩後退兩步,幾乎踩到跟在身後的衛青,武帝站在原地沉思片刻,“衛青,讓公孫敖做好準備。”

入夜過後,勞累一整日的驃騎們早早便進入夢鄉,趙麗蜷縮在霍去病身邊,睡得頗不安定,他突然感應到什麼一般翻身坐起,霍去病立刻驚醒,卻見趙麗合身伏在地上,耳朵緊緊貼著地面,“有人來了,有馬蹄的聲音。”

剛剛奔出庭院,只見高不識已經飛騎而來,“郎官,我隊中有人感應到有馬隊來襲。”

抬眼看去,所有驃騎已經穿戴整齊列隊站在馬旁,霍去病點點頭,“三隊四隊結防禦陣型,一隊二隊順序衝鋒,首輪戰後,一隊二隊分散,三隊四隊衝鋒。”

“諾,”高不識縱馬而去。

霍去病回身看著一臉睡意的趙麗,翻身上馬,伸手把他提到自已馬上,用披風將他覆蓋住,“睡!”

天明時分,戰鬥已經結束,公孫敖所部傷痕累累、垂頭喪氣的坐在校場的空地上,驃騎們快速的穿行在傷兵之中,將紅傷藥分發給他們療傷。

這場戰鬥還沒開始就註定失敗,公孫敖部才出密林,便遭到連續四輪的衝鋒,第一輪衝鋒陣型便已大亂,第二輪衝鋒開始,勉強抵抗,隨即隊伍就被衝散,不到半個時辰,被俘者已然過半。

武帝饒有興致的講完霍去病的講解,又看看站在點將臺下,靠在柱子昏昏欲睡的趙麗,“仗打得不錯,朕心甚慰,讓他回去睡吧!可別讓真的匈奴人看到他,沒的丟了漢軍的臉。”

霍去病揮揮手,早等在一旁的祈福立刻小跑著上來,拉著趙麗走向庭院,武帝眯著眼睛盯著趙麗的背影,“朕一直在想,這傢伙為何一直有這般強的生存技能,聯想到他的身世,到也不十分奇怪。”

沉默片刻,霍去病抬眼看看武帝,武帝對他微微一笑,“放心,朕答應過你,大漢朝,沒人能動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