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楠錦躺在乾淨整潔的床上,身下是柔軟且有彈性的棕櫚墊。
他聞著被子上傳來的被太陽曬過的淡淡棉花香,腦子開始混沌了起來……
“爸,表哥呢?”
溫如煙正和秦思箏說著下午讓表哥帶她們去友誼商店逛逛的事,結果一轉頭人沒了。
“表哥上樓眯會兒去了,坐了一天一夜的火車,估計是沒休息好,說是有些頭疼。”溫父指了指樓上房間的方向。
“哦。”轉頭對著一旁的秦思箏抱歉道:“不好意思啊,本來還說今天一起去友誼商店的。但你也聽到了,我表哥他……”
“沒事。”秦思箏衝她搖了搖頭:“你表哥身體重要,反正不急的。友誼商店就在那兒,又不會跑。”
其實她對裡面賣的東西倒是沒多大的好奇心,只是想看看裡面的環境佈置是不是像書裡描繪的那樣。
雖然現在看不見,但是到了80年代後,友誼商店對國內民眾也是不再限制了。
到時候拿著外匯票想怎麼買就怎麼買,肯定比現在舒服吧。
“箏箏,你真好。”然後又小聲地在她耳邊說道:“我們去廚房幫忙唄。”
秦思箏撲哧一笑:“你是不是想拉著我去偷吃?”
“哎呀~我是想助人為樂。萬一金伯母缺個嘗味道的人呢。”說著拉了拉她的手,撒嬌著。
“是啦是啦,真拿你沒辦法。”只好順了她的小心思。
“爸,我去廚房看看媽。”
“去吧。”秦父朝她擺了擺手。
剛走到廚房門口,就聞到一股子嗆人的辣味。
溫如煙有些受不住地乾咳了起來,秦思箏倒也還好。
休息日在家聞多了她媽拿辣椒熗鍋的味道, 慢慢習慣也就成自然了。
“要不你還是在客廳玩?”替她拍了拍後背,順順氣。
“算了,去客廳還不如在這。”
她只要想到坐在客廳裡,他爸不時拿眼神瞟她的畫面,就一陣不自在。
“那你站遠點,那邊不剛好有個窗戶?你就在那裡看看風景,透透氣。”
說完又去飯廳搬了個方凳放在窗戶底下,然後示意她坐著等。
看著溫如煙現在乖乖巧巧聽話的模樣,實在是很難和原著裡那個話少,冷淡臉的御姐聯絡在一起。
推開廚房門,就看到被嗆得眼眶通紅,衝著窗外不停打噴嚏的吳媽。
“媽,你幹嘛不讓吳媽出去透透氣?”秦思箏看著回過頭望著她的金母。
“箏箏啊,媽媽叫她出去了啊。她自己非說做飯是她的責任,她要留下來幫我,絕對不能出去。”
金母也是一臉無奈。她原本也只是想來廚房幫幫忙,打個下手。
結果自己丈夫禿嚕嘴非要說自己是川省辣妹子,做得一手好菜。
溫老爺子一聽就樂了,說自己年輕時做生意也去過那邊,現在還會時常想起那邊的美食。
秦父一看溫老爺子滿臉回味的神態,就悄咪咪來到廚房,和自己老婆耳語了一番。
讓她中午親自操刀做頓地道的家鄉美食,給老人家圓圓夢。
“媽,也真是辛苦你了,趕鴨子上架。不過吳媽更可憐。”想了想還是過去拍了拍吳媽肩膀。
“如煙,在外面也被嗆得直咳。讓你趕緊出去給她倒杯水。”
吳媽轉過來時整張臉通紅,雙眼還在流著淚。
一瞬間秦思箏覺得好心疼,這就是打工人的心酸啊,她曾經也是個苦逼的打工人。
“是。”
看著吳媽緊緊捂住口鼻,彎著背快步走出去的身影。
她大概想逃出這個廚房好久了,但是又沒個正當理由。自己剛剛的那句話應該是救了她的命吧。
“媽,等會兒炒完菜,再下幾碗雲……餛燉吧。”秦思箏不知道想到什麼突然開口道。
雲吞是廣市那邊的叫法,因為在粵語中餛燉讀音和雲吞一樣,所以廣市人為了方便書寫,改成了雲吞。
但金母一個除了在川省就是在京市生活的人,怎麼可能知道雲吞就是餛燉了,於是秦思箏剛準備說出口的話又改了回去。
“怎麼了?怕辣到?”
“不是,煙煙家表哥來了。說是以前在港城的,這幾年回來就待滬市了。不是常聽說那幾個地方的人不能吃辣的嗎?”
金母見女兒並沒有其他多餘的臉色變化,淡淡點了點頭。
“那等會兒炒完菜再順手做道滬市口味的紅燒肉,最後下餛燉。”
“嗯嗯,餛燉裡要是放點幹蝦皮和大頭鹹菜配湯底就更好了,肯定很鮮美。”說著還不忘砸了砸嘴。
“小飯桶,快出去吧,等會兒把吳媽叫進來幫我,她知道東西放哪了。”
“好嘞~”
等飯菜全部上桌後,都已經將近一點了。
看著桌子上色香味俱全的八道菜,溫老爺子也有些忍不住地嚥了咽口水。
“大家快坐吧。煙煙啊,去把你表哥叫下來吃飯。小秦啊等會兒陪我喝兩杯?”
溫老子看著坐在主位下手左邊位置的秦父,笑了笑。
那邊剛跑到飯廳門口的溫如煙,就看到自家表哥走了過來。
已經換上一身湖藍色真絲家居服,頭髮睡得蓬鬆,偶爾還露出幾根呆毛,睡眼惺忪的顧楠錦一臉不好意思。
“溫老爺爺,姑父,秦叔……”
低沉而又有磁性的聲音就這麼傳進了秦思箏的耳邊裡,帶著點蘇蘇麻麻的感覺。
“真是不好意思,床太舒服了,睡著睡著就忘記時間了,讓你們久等了。”語氣真摯,道歉誠懇。
“沒有,剛剛好開席。快來坐吧。”溫父笑了笑,指著自己旁邊的位置。
看大家都入座了,溫如煙也立馬挨著秦思箏坐好。
一邊笑著看看錶哥和箏箏,一邊又偷偷嗅了嗅飯菜的味道。
等到溫老爺子動了第一筷子,然後示意大家可以動手後,飯桌上才開始熱鬧起來。
溫如煙更是吃得滿嘴流油,一邊誇讚辣子雞的味道夠勁,一邊又說第一次說甜口的紅燒肉。
顧楠錦聽到這句,喝得微醺的眼睛盯著她倆。
“這道菜是滬市的做法,所以口感上偏甜。估計是吳媽為了照顧我口味,特意做的。”
“才不是,是金伯母做的。”溫如煙吃得頭都懶得抬一下。
“哦,那金姨費心了。”顧楠錦端起酒杯站起身朝金媽敬了敬。
金寶珠也立馬端起杯子一飲而盡。
“快坐下來,別那麼客氣了。都是我家箏箏說的,怕你吃不慣,讓我做兩道符合你口味的。”
正吃著餛燉的秦思箏猛地嗆了一大口,頓時紅了眼睛。
她立刻捂著嘴,水霧霧的眼睛看看了金母,又看了看一臉溫柔的顧楠錦。
“咳…咳…咳,不是,主要我媽菜弄太辣了,我怕你吃不慣。”
顧楠錦看著她紅紅的眼睛,想起了以前抓到過的小兔子。不過可惜被她媽燉了吃了。
“謝謝箏箏妹妹了,哥哥很開心能認識你這麼貼心的小妹妹。”
顧楠錦笑著摸了摸她的腦袋,只一下就移開了。
“不客氣的,我和煙煙是好朋友,她哥哥就是我哥哥。”
秦思箏有些暗罵自己沒出息,不過是個男人而已,有必要反應這麼大?
“嗯,以後你也跟著煙煙叫我哥就行了,顧先生有些太客氣。”
顧楠錦想起在站臺口秦思箏一本正經喊他顧先生時的表情就有些失笑。
溫如煙看著他倆的舉動,碗裡的骨頭也不啃了,用手肘撞了撞她。
“我哥是不是很帥啊,不過我還是更喜歡張連文的長相,看起來更正派。”
秦思箏懶得理她,只自顧自吃著飯。
開玩笑她剛說完,顧楠錦就眉眼帶笑地盯著她們看,尤其是喝得有些醉意的桃花眼簡直要溺死人了。
嗯!這種雅痞狐狸精長相確實不如張連文正派,看著就花心。秦思箏在心裡暗暗點了點頭。
一頓飯吃得賓至如歸,尤其是秦父整個人都帶著輕鬆的笑意。就像緊繃了許久的弦終於被除錯到最佳狀態。
臨走前,溫父非要司機送他們。秦父擺了擺手。
“這點酒開胃菜都算不上,放心好了,我路上慢點開就好了。”
秦父是一個不喜歡麻煩別人的人,而且這點酒對他而言確實算不得什麼。
他們的酒量都是經過專業訓練的,以確保在任何情況下都能保持最清醒的大腦狀態。
一路上,秦父都有些興奮,不停和金母說著溫家人多好多好,思想覺悟多高多高。
金母也在一旁附和著,突然轉過頭看向後排的她:“箏箏,你覺得小顧這個人怎麼樣?”
“啊~嗯,感覺人還不錯,挺有禮貌的。”
“嗯,我也覺得,主要那模樣看著是真俊,就是年紀大了點啊。可惜了……”
說完似有些遺憾地打量了自家女兒一眼。
秦思箏假裝沒看到,立刻閉上眼睛靠在車窗上裝睡。
秦父也對金母這話恍若未聞,他從來不覺得一個優秀的男人會因為年齡的大小而減分,比如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