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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落水

靈芝離開後,林昭儀的身邊立刻就有侍女頂替上來服侍,所以她的離去並沒有引起多少人的注意。

宴會上歌舞昇平,幾輪推杯換盞之後,饒是白如馥都有了絲醉意。

眼瞅著宮宴還有些時長,白如馥差人同皇上稟了,又和小順子交代幾句,便帶著入畫離席去御花園裡散散酒氣。

宮裡的熱鬧全在御花園的西南角,旁的地方縱是有燈籠照著,仍免不了陰森昏暗。

回去途中,正路過御花園的蓮心湖,四周幾盞孤燈寥寥映在水中,隱約可見幾條錦鯉百無聊賴地滑過。

“景婉儀這麼急著離開呢?這御花園的景緻多好啊,難道是景婉儀心有鬼胎,再好的景色也看不入眼?”

白如馥感覺到入畫攙著自己的手微緊,知曉她是擔心有人找事,在這黑燈瞎火之地實在危險。

但這惡意明擺著是衝著自己來的,躲是肯定躲不掉的。

於是,她鎮定地拍拍入畫的手,悠然轉身,便看到前些日子因產下畸形兒一事閉門不出的李明月此時正神色癲狂地站在離自己不到幾步處。

她上下打量了一番,只見李明月一襲素衣,形容枯槁,神情癲狂。

李家女兒向來以容貌出眾聞名,數日未見,李明月憔悴不少,如同衰敗凋謝的殘花,實在叫人憐惜。

白如馥不避不讓地對上她的視線,“李更衣不妨有話直說,本宮若是回去晚了,陛下是會過問的。”

“呵,景婉儀自是皇上心尖上的人。我就問你一句,你為何要害我?”

“此話怎講?”

白如馥見李更衣身邊並無服侍的宮女太監,想來是自己獨自前來,又或者是受了什麼人的指使?

白如馥稍稍站得離池子遠些。

“你又何必在我面前惺惺作態?我懷大皇子時並無差錯,一向康健得很,如何...如何會生出......一定是你做的手腳!”

女人神色癲狂,表情扭曲了一瞬,“若不是你!本宮現在已經上了三品,怎麼會還呆在更衣的位置上!全都是你這個狠毒的賤人所害!”

“宮裡的嬪妃那麼多,你又為何認定是我所害?”白如馥隱晦地往後退了幾步,身旁的入畫也充滿防備地盯著眼前的女人,生怕她一個發瘋衝過來。

白如馥退幾步,李更衣就冷笑著跟上幾步,“我如何得知?若不是林昭儀心善,實在看不下去你在這宮中耍盡手段,將此事告知於我,我還自怨自艾是自己懷胎時未能照顧好尚兒。你這個賤人,你害我此生無法復寵,害我兒天生不足,我要你拿命來......”

李明月話還沒說完,卻發現景婉儀不再往後退,反而似笑非笑地靠近了自己,“林昭儀說什麼你就信什麼?你是傻還是沒腦子?”

李更衣一愣,還沒反駁,就聽景婉儀笑眯眯地問,“你懷著孩子的時候,可曾塗抹過什麼或者飲食上有什麼變化嗎?”

李明月被這番話定在原地,一個想法把她的心臟狠狠地拽住了,她起痘疹的事無疾而終。而她那段時間唯一重複吃的便是那道菱粉桂花糕。

懷孕時她也分外注意衣食起居,唯有武雅繁給的治痘疹的膏藥因為效果良好,她也一直沒有懷疑過。

李明月還怔怔地出神,突然瞧著景婉儀乾淨利落地上前一步,拉起自己的手作勢往池裡一推,在她沒有反應過來的時候,女人已經順從地跌入眼前那幽黑的湖水。

她沒有忽略景婉儀嘴角那一抹笑,只是她現在腦子如同一團亂麻,竟是呆呆站在原地,陷在自己的思緒裡無法抽身。

入畫見主子掉落到湖水中,立刻扯開嗓子往宴席方向跑,邊跑邊喊,“救命啊,小主落水了!”

蘇公公聽到動靜,還想著哪個宮女如此不知禮數,竟敢在宮宴上大呼小叫,隨即便有外圈當差的小太監附耳來稟報。

這一聽不要緊,蘇如海的眼前一黑,誰落水不好,偏偏是昭陽宮的這位,他半分不敢耽擱,趕緊去回稟了皇上。

裴時裕宴飲興味正濃,被蘇如海擾了興致很是不快,“又有何事,真是半刻都不叫朕清閒。”

“回皇上的話,景婉儀在御花園落水了,現下侍衛們已經趕去救人......”蘇如海頷首低眉地稟告著,話還沒說完,似乎聽見酒盞砸在桌上的聲音,然後便是一陣風從自己身前捲過,抬頭時,皇上已在幾步路開外了。

蘇如海心裡暗歎了聲景婉儀真是好本事,腳下卻一點也不敢停,快步追上前面明黃色的身影。

白如馥落水的蓮心湖離宮宴並不遠,裴時裕趕到的時候,只微微有些氣喘,蘇如海連忙高呼,“皇上駕到!”

圍在湖邊的侍衛太監們紛紛四散避開,戰戰兢兢跪了一地,露出剛從水裡救出,倚在入畫懷裡幾乎昏迷的女人。

剛剛還活色生香、靈動活潑的人兒不過眨眼功夫就氣若游絲,濃密的羽睫輕顫著,原本嫣紅的唇褪去血色,顯得整個人猶如狂風中的嬌花,讓人心生憐惜。

裴時裕沒工夫搭理他們,他絲毫不顧忌女人溼答答的裙裳,彎下身將白如馥抱起,快步往昭陽宮走去,“傳太醫。”

聽說宮裡頭的小主出事,宮宴自是也早早結束。嬪妃們本想去昭陽宮探探情況,卻被殿外的小太監攔住了,說皇上旨意,不準任何人攪擾昭陽宮,那些個想看熱鬧的也只好悻悻離去。

太醫很快趕到昭陽宮,一番望聞問切之後,他才謹慎開口,“小主這是落水受驚,加之著了風寒,才會這般暈暈沉沉。臣開一劑方子,按時服用,靜養四五日,便可大好。只是日後萬不能再有此差錯,否則就是再康健的身子骨也受不住啊。”

裴時裕坐在白如馥的床頭,聞言一揮手,太醫連忙告退去往偏殿配藥。

白如馥識水性,斷定自己不會被淹死,但要在那冰冷的水中撲騰掙扎,還得裝出一副驚悸虛弱模樣著實費了她不少心力,是以現在躺在床上,倒真有幾分昏沉。

這一幕落在皇上眼裡,那便是心愛的妃子叫一些不長眼睛的混賬東西給欺負了去,這不僅是打景婉儀的臉面,更是打他的臉面。

這是明擺著不把皇家威儀置於眼中,裴時裕越想越氣,囑吟詩和入畫好生照顧景嬪後,便起身拂袖而去。

李更衣已經被捆在前廳,押在地上跪了多時,小順子站在一旁惡狠狠地盯著這個瘋瘋癲癲的女人。

見皇上出來,李明月只囁嚅了幾句,眼神灰敗,似乎仍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

“皇上,這李更衣對推景婉儀落水一事供認不諱,要如何處置?”蘇如海躬身道。

裴時裕沒有回答蘇如海的話,他的目光凌厲地刮過女人的臉,“說罷,為什麼謀害景婉儀,照實說,朕留你一條賤命......”

李明月喉頭咕嚕了幾聲,竟是一句話也沒說出口,她低頭扣著自己的手,似是不打算再開口。

“呵,朕倒不知李更衣是個有骨氣的,你不怕死,那你考慮過大皇子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