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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紀之戰 103.終言(3)

世紀之戰 10.終言()

世紀之戰 10.終言()

第二天早晨我打算離開的時候,用樹洞內的尖石在洞壁上一筆一劃地刻下了火焰咒。這是當年諾婓第一條指導我的咒文。留下這個,除了證明我帶著心底的他曾經來過,也希望對日後途徑這裡的露莎有所幫助。

正如璐娜對我的關心,跨越一年多的時光傳遞到我這裡,我想用同樣的方式關心露莎。那個如太陽一樣、與金色結緣的女孩子,一定無法忍耐古樹洞的昏暗。雖然火焰比不過陽光,卻也是擁有光明和溫暖的。

在洞深處我發現了一種劇毒發光的果實——血果,於是我折返了回來,又留了些言,並將果漿塗在了那些留言之下。有了這個,對付樹洞內暗藏的毒蟲足夠了。巫師家族的遺傳特質就是有這點好處,毒素對於我的傷害比起其他人要小得多。

再後來,我到達冰之城找到了璐娜。冰之城是冰雪皇室封予她的城池,那裡居住著雪系的生物和冰雪族的子民。冰之城坐落在雪山之巔,城池中心是冰雪殿,璐娜就住在那裡,修習她的寒冰術。那裡常年飛揚著漫天的鵝毛大雪,氣候嚴寒,以至於我每次去拜訪璐娜都對這種天氣叫苦不迭。

老實說,那種嚴寒的天氣不適合我在那裡定居,我得為自己考慮一下住所問題,我倒是挺想回巫師家族的聚落城堡的,但那樣一定會被族人們嘲笑我是個長不大的孩子。

一連在虛世界大陸上飛行了好幾天,我終於找到了一處心儀的地方。那裡四面都是楓林,一旦到了秋季,整片區域就會變成如火的顏色,在萬物都開始凋零的時候,這裡卻生機盎然。

在璐娜的幫助下,我擊敗了纏繞在奧斯利亞魔塔之上的巨蛇,在魔塔裡定了居,練習我的占卜能力和隱身術。

平日裡閒來無事,我就寫了幾封信,讓小巫帶著等在露莎來找我們的必經之路上,想給她一個驚喜。

這期間我也加入了自由之盟,接受自由之盟的訓練,並定期去做自由之盟派給的任務。那時候,妖獸和魔族間的鬥爭還沒有進行到白熱化的地步,我並沒有申請出戰正面戰場。

一晃時間就過了兩年。

我在楓林裡遇見了露莎,不過事情從那時開始變得有些不對勁起來。

當我發現露莎看不破我的隱身術時,我意識到有些地方出問題了。於是我們一起去了冰之城。

我們對照彼此所知道的情況,發現我和璐娜在樹洞中留下的咒語全部不翼而飛,而且樹洞深處多出了一棵強壯的食人藤。我託小巫帶給露莎的信件也幾乎全被一個不明身份的人搶走,只留下了最簡短的一封。

我想我們發現了一個暗藏的陰謀,只是不知道這個神秘人的目的是什麼。我們決定把這一切都彙報給自由之盟,讓有經驗的人去分析。

小巫從未載過三個人飛行,原本一天都不到的路程我們卻花了更長的時間。最終我們在一片森林停下來歇腳,不料卻引發了後來的一場誤會,也因為這樣,我們認識了溟。

溟是華貴的獨角獸,亦是森林的聖者。不過老實說,這位被眾多樹妖花妖尊稱為“殿下”的傢伙,我總是看他不順眼,哪怕是後來他和璐娜走在了一起。

我只是看不慣他身上那股從靈魂深處散發出來的驕傲,卻也不是真正討厭他。在後來的日子裡,我們打鬧不斷,但不得不承認,溟是個挺不錯的人,尤其是對他所認定的朋友,儘管嘴上彆扭,他的行為還是能體現出對大家的關懷的。

如果溟也在看這封長信,我這一刻終於不打算再損他什麼了。由衷讚歎一句,溟真的很美型,而且加上靈魂上的驕傲,和璐娜有一種達到默契的般配。你們站在一起,我能看到相融的銀白色。作為我們當中最先觸控到幸福的人,我不希望你們會是最先遠離幸福的人。珍重並且珍惜吧,我的朋友。

告別了溟,我們又遇到了溫暖和睦的矮人大家族。我想我永遠忘不了你們的感嘆詞名字,儘管我到現在還不能把名字和你們每一個人對應起來,除了叫“哇”的最小的矮人。

不知道時光流逝匆匆,矮人家族是否仍是那樣吵鬧歡樂的一家人,小哇是不是還時常被番茄一樣的大哥欺負?我很羨慕他們,能永遠留住他們的童真,這是我們多少人做不到的事。

那時我們還得到了一塊傳送石,它真的是一份幫了我們很多的禮物。當時我還是有些惋惜的,即便是傳送石,也不能帶我們回象牙塔。就像現在一樣,有很多人、很多事,都再也無法回到從前。傳送石有它的禁區,我們的內心深處,也有著獨屬於我們的禁區。關進去的人不願再被我們回想,關進去的事也不願再被憶起。

我的禁區,塞得滿滿的,可縱使浸滿淚水,我也會偶爾去看,因為後來的日子,我只剩這些。

誰會知道,命運就是那樣一環扣一環。可我們,那時的我們,誰也未曾發現。

露莎是個單純的女孩,我不知道該對此心懷感恩,還是為她嘆息。她守著她的童真,直到她永遠離開我們,她尚未懂得世界的殘忍與險惡。可也是她的單純令她陷入命運的枷鎖,她眼中的世界太過於簡單,她是那麼單純地覺得只要真誠地去做,就一定可以達到目的。她太容易相信別人,即使那人帶著要於她不利的企圖。

她用傳送石去了魔法黑森林,一切發生太快,我和璐娜完全來不及阻止。我們只能等待,靜待她可以安全歸來。

當露莎回來後,我們才知道,她居然用一罐自己的鮮血換回了所有丟失的咒文。她的表情,像是做了一件偉大之事的孩子,等待我們的讚揚與肯定。我們就真的沒辦法再對她有所責怪。

託露莎的福,我們知道了做這一切的神秘人的身份,他竟然是死神。魔族曾受神族的蔑視與壓迫,我們自然對神族沒有什麼好感,卻想象不到死神可以卑劣到做這種事。

死神有自己的不為人知的計劃,他又拿走了露莎的鮮血。直覺來說這也絕不會有什麼好事,可我們又能怎麼樣呢?他是神族,我們無力與他對抗,而自休戰以來,自由之盟已經不想再惹上神族了。所以,我們所能做的,也只有祈禱露莎千萬不要有事。

當我們終於到了自由之盟,氣氛還是一如既往得壓抑。雖然說是以光明為信仰的聯盟,可大家都清楚,聚在這裡的不同種族多半是因為有了共同的敵人才會加入自由之盟。

明明露莎和布達帕奇這位德高望重的光明祭司有著特殊的血緣關係,但自由之盟的成員們並沒有因此優待她,包括帕奇老人本人也是如常的模樣,並沒表現出什麼特別之處。

帕奇老人是個精瘦的老人,可他雙眼中總是有那麼多神采,有不滅的希望。或許也因為這樣,即使並不都擁有對光明的信仰,魔族們也都願意相信帕奇老人。

他總是把“願光明與你同在”掛在嘴邊,知道這句話真正含義的人,每次聽到都會有不一樣的感動。

我不喜歡自由之盟開會時的氣氛,可我喜歡每個人交付已完成的任務時臉上那種神采。那也是一種光明。

然後帕奇老人在自由之盟公佈了露莎的身世,可是好像仍未解開露莎的身世之謎。

甚至連她拿到的任務圖紙,也是謎一樣的一片空白。

帕奇老人只說是光明的預示、命運的安排,誰也不清楚這會把我們引導向怎樣的未來。

對於這些,我們再憂心也是枉然,露莎本人卻並不放在心上。

我們都有各自的任務。我們先一起去了罌粟花園,一座地底的花園。那裡種著大片妖豔誘惑的罌粟,因為有守園人名為“春天”的魔法,終年花開不敗。我很想知道,究竟是紅色的罌粟更加美得驚心,還是紅色的彼岸花更勝一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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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人說是罌粟,因為它會讓你看到最美的幻境,甚至讓你不想醒來;有人說是彼岸花,因為它是用人類鮮紅的血液澆灌的,交織著生命與死亡兩重韻味。

只有我覺得,魔塔周邊的楓林紅得最美,因為那裡燃著我生命最初的光明。

在罌粟花田裡,我們走散了。

重重歌聲之中,大片罌粟花的輕柔搖擺之下,我遇見了木英。如果不是之前見識過溟那樣賞心悅目的美型外貌,已經多多少少有了點心理基礎,見到木英這個眉眼如畫的傢伙在罌粟的作用下不著痕跡地對我進行引誘,恐怕我早已經“就地正法”加入罌粟大家庭了……

木英實際上是鬼影獵手,而且是這個險些全族覆亡的種族的領袖。在罌粟的作用下,木英可以讓人明白不是隻有紅顏才可以禍水,而後來他和族人們以正常模樣出現在我們面前時,我才明白他並不是從骨子裡就那麼媚態的……

我時常就憤憤不平了,到底是哪裡的基因,讓他身為一個獵手,居然可以沒有六塊腹肌,卻可以有著吹彈可破的面板和禍害眾生的五官。最讓人磨牙到立刻想掐死他的,就是後來深交之後,他展露了空前絕後的自戀傾向以及把自己的臉看得比生命還重要的錯誤價值觀。

就是這麼一個總也不正經的人,我也能時常捕捉到他眼中的憂傷。沒有人刻意問過他,但大家都能猜到,他笑容的背後,也藏有對自己過往的悲傷。

告別了木英,我以為後面的日子就是和她們一起每天完成些自由之盟派給的任務,定期接受自由之盟的訓練,然後真正走上戰場,就可以這樣反覆,走完充實且伴隨著奮鬥的一生。

然而命運加諸於我們身上的,遠不止這麼簡單。我們並非不渴望成為英雄並且受眾人敬仰,我們只是尚未做足心理準備,就面對了太過沉重的事。

露莎的死亡,來得太快,讓我和璐娜永遠都接受不了這個事實。

雖然一切早已埋下伏筆,而我們,也都有過預感。從那個行事詭異的死神開始,一罐鮮血、空白的任務圖紙、過龍吟谷時她的昏迷……我們預感到很多種結局,唯獨她的死亡,我們沒料到來得這樣倉猝。

儘管幽狐和烈狐這兩隻靈獸幫了我們不少忙,卻仍未能阻止露莎全身的血液流盡。我甚至不知道她的靈魂去了哪裡,可惡的妖王,只留下了一具空的軀殼給我們。

透過水晶球,我看到了死神和妖王那骯髒齷齪的交易。我痛恨自己不夠強大,對妖王我無力與它對抗,於是所有的憤怒都轉移到了死神身上。

怎麼說他也是個神族,我要他給我一個交待,露莎不可以就這樣白白離開我們,她連一聲道別都沒來及留下。

我很憤怒,甚至未考慮後果。傳送石把我帶到黑森林,我心中眼中只剩下對死神的怨恨。

我以為會再次看到黑森林中那些形同鬼魅虛影的樹木,可到了那裡,我只看到大片的廢墟和滿目瘡痍。妖獸在我之前光顧了這裡,死神已經遭受了重創,他甚至喪失了死神原有的無形,神力盡失,面容憔悴,儼然只是一個可憐人。

他是死神,於是他也清楚自己大限將至。

我並沒有立刻殺死萬分虛弱頹然的他,而是窺伺了他的記憶。我的理智已經回來了一部分,比起報仇,我更想知道真相。

真相,僅僅兩個字,就有著背後說不盡的沉重。

我忽然想起了幾年前經過黑森林的時候,那時我就從死神的語氣中聽出了隱藏的無奈和身不由己。如今我在他的記憶深處得到了印證。那一刻我發現,原來死神也不能總是掌握別人的生死。他也有他所深愛的家人,他也有想要永恆守護的東西,他甚至也有……他不想面對的生離死別。

原來他也是個可憐人,他的所作所為都有苦衷。

如今他這幅模樣,神族不久就會知道他做了什麼,而神族懲戒背叛者的手段也很殘忍。我忽然就消逝了一點恨意,開始對他有些同情。

他的記憶在我手中幻化成利劍貫穿了他的身體,這是一種懲罰,亦是一種解脫。

璐娜和溟趕到這裡的時候,看到的就是這樣一幕。我眼中的紅蓮之火尚未熄滅,倒也不想多做任何解釋。

我們回了山洞,露莎躺在冰雪棺中,仍舊沒有醒來。瞧,我還在做著不切實際的夢,我應該知道的,她已經不在了。

我們決定把她帶回自由之盟。如我們兒時曾經約定好的,我們會同她一起目睹虛世界的重建,哪怕是以這種方式。(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