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見鄭國泰的聲音傳來,孫大人不僅沒有絲毫畏懼,反而緩緩地站了起來,他那雙銳利的眼睛直勾勾地盯著走進門來的鄭國泰,眼中閃爍著憤怒。只見孫大人緊緊咬著牙關,一種近乎冷酷的語氣,一字一字地說道:“本官所言何人?國舅莫非不知?”
鄭國泰面色陰沉如霜,大步踏入正堂,目光與孫大人交匯。他毫不退縮地直視著眼前這位同樣陰沉著臉的老頭兒,聲音低沉地訓斥道:“孫大人並未明言,本督又從何而知?!不過本督卻是知道,本督乃是朝廷正一品左都督!如今本督站著,爾等坐著,我大明朝文臣當真是好氣派!好大膽!”
無錯書吧按照常理來說,鄭國泰的這番言辭並無任何不妥之處。畢竟在正堂之上,論官職高低,禮部侍郎孫慎行位居正三品,雖然也屬高官,但相比之下,鄭國泰可是由皇帝御筆親封的正一品左都督。儘管鄭國泰擔任的是武職,但其官居一品,在正式場合,除了那些擁有特權之人外,其他品階較低的官吏見到他都必須行跪拜之禮!
禮部侍郎孫慎行面帶不屑地斜睨了一眼鄭國泰後,便不再理會他,轉頭對著坐在下首位置的趙秉忠說道:“趙大人啊,你既然在詹事府任職,想來應深諳教化之道?不知你可否告訴老夫,該如何教導過那些不學無術之人?”
鄭國泰聽後雙眼更是瞪的溜圓,大聲質問道:“大膽孫慎行,你竟敢諷刺本官不學無術?!”
孫慎行輕哼一聲,仍然不正眼看他,繼續說道:“這人吶,無論其地位官職多高,若是不學無術那一開口便是不學無術!試問,若人前論事,出口僅浮言妄語,不著邊際,無典可據無令可尋,紅口白牙,豈不正應了那句‘不學無術’?便如世宗皇祖八年的時曾下詔令曰:巡按、御史於守令官,私邸內宅非主事,不許作威挫辱,知府相見,亦不許行跪禮,凡官公座!敢問,這詹事府中主持事務的官員究竟是誰?!到底是國舅大人,還是趙大人!國舅大人居然還說我們膽子大,本官倒是覺得國舅大人才是真正的膽大包天!吾等皆為朝中命官,國舅大人卻呵斥如同家奴!不知是何居心!!”
論起禮制,八個鄭國泰捆在一起也不是禮部侍郎的對手,原本想羞辱一下這些太子黨的官員,結果沒想到三句話不到便被懟了回來,這孫慎行又搬出來世宗嘉靖皇帝的話,鄭國泰若是當面反擊,到時候一頂大不敬的帽子扣下來,雖說不疼不癢,但如今局勢緊張,自不能留人話柄。
趙秉忠瞧著面如豬肝的鄭國泰,幫腔說道:“國舅大人此言確有些孟浪,不過皆是小事,皆是小事,吾等共同為聖君效命,還應和氣便是~”
聽到這話,鄭國泰心中的憤怒更甚,臉憋得通紅,狠狠地瞪了趙秉忠和孫慎行一眼,然後用力一揮袖子,發出了一聲重重的冷哼聲。接著,他頭也不回地轉身離去。走出府邸後,鄭國泰直接登上轎子,揚長而去,返回自已的府邸。
堂上幾人見鄭國泰含怒拂袖而去,心中皆感出了一口氣,禮部侍郎孫慎行瞪了一眼鄭國泰的背影,朗聲說道:“瞧瞧,諸位瞧瞧!這鄭國泰氣焰何等囂張!便是漢末國賊董卓、我朝奸宦王振劉瑾也不敢如此呵斥朝中重臣!若再讓府中內應配合此賊,殿下豈不危矣!?老夫這便回府,奏請聖上,彈劾林修文此賊!讓其伏誅!”
“孫公此舉合天應人!吾等清流自然共同上疏!彈劾此賊!”
“孫大人李大人說得對!御史臺,業已有人不滿此賊,我等共同上疏,不信不能剷除此賊!”
“哼,林修文舉人出身,出身如此低賤,怎敢僑居五品官身?定是與鄭貴妃沆瀣一氣!意圖亂我江山社稷之本!聽聞其父母新喪,喪期還未至一年,此子不在家丁憂,安敢出來攪動風雨,其心實在可誅!”
孫慎行一把手,打斷附和眾人,目光看向趙秉忠,沉聲問道:“趙大人,此事皆由你起,此人也是你詹事府之人,不知你意下如何!”
趙秉忠怔了怔神,有心想為林修文開脫,但一想到林修文幾日前所說之話,將求情之言又咽了回去,嘆了口氣輕聲說道:“此事皆由我起,老夫自當上疏請罪,孫大人與眾位大人慾彈劾林修文,本官也會一起上疏,彈劾此人。。。”
孫慎行見趙秉忠首肯,沉著臉點點頭,對其他人說道:“林修文為趙大人保舉,諸位同僚暫時先不要以丁憂之事彈劾此賊,若以此事彈劾,趙大人必受其累,這次將他趕出詹事府即可!那林修文略有才名,本官在京中也是略知一二,雖不明事理,念其年紀尚幼,為禍尚淺,功名來之不易,便暫時留他一命,日後此賊若再有異動,我們再以孝道丁憂,欺君惑主之名,至此賊於死地!!”
孫慎行定下此計,幾位大臣紛紛附和,隨後向趙秉忠告辭,準備回府後便叫上熟悉的朝臣,共同上疏彈劾那不知深淺的林修文!
管家送走幾人後,回到趙秉忠身邊,不無擔心的問道:“大人,幾位大人走時皆帶著怒氣,看來是準備動手了,小人瞧著林大人絕非奸佞之輩,不知大人該如何應對?”
趙秉忠長長嘆了口氣,自言自語說道:“如何應對?如今還有其他法子嗎?林修文身陷泥潭,眾臣本就對其不滿,如今國舅過府探望林修文,各人眼中,林修文投靠鄭貴妃此事已然坐實,就算老夫有心搭救,卻也無力迴天,只盼他好自為之吧,你且幫我準備紙墨奏章,本官自請其罪。”
果然,僅僅過了兩天時間,以禮部侍郎孫慎行為首的眾多朝中大臣們就紛紛上疏彈劾林修文,指責林修文諂媚君上、迷惑聖心,引誘皇長孫出府遭險,雖忠心護主,身負重傷,但仍不抵其罪,請求陛下將此人調離詹事府,另行外任,六科給事中和都察院御史大部分也一同上疏附和,表示應該懲治林修文的大不敬之罪。
趙秉忠同樣也上疏請罪,言其身為詹事府主官卻一時疏忽,致使皇長孫遇險,請求陛下責罰。
但不知後宮鄭貴妃說了些什麼,奏疏如同紙片一樣飛往皇宮,但皇帝閱後盡是留中不發,既沒有召見朝臣詢問情況,也沒有下達聖旨進行斥責,誰也摸不透皇帝心裡究竟是怎麼想的。。
孫慎行見上疏無用,心中焦慮萬分,糾結了一幫大臣,氣勢洶洶的衝向葉向高的府邸。
內閣首輔葉向高自今年正月開始身體便一直不好,剛剛開年便得了一場大病,連到內閣批閱奏章都成問題,如今內閣無人,次輔之位高懸,閣中只剩他一人苦苦支撐,國家大事又不可無人決斷,於是他去年年尾便上疏請求將賦閒在家的方從哲調任京中任禮部右侍郎。
結果幾次上疏,萬曆都是不肯,就在葉向高焦慮之時,萬曆皇帝突然下了中旨,委任方從哲為吏部左侍郎,葉向高聞言大喜,不過如此驟然升遷卻惹來言官反對,紛紛上疏請求陛下收回任命,萬曆皇帝均是不理,反而又追加方從哲為大學士,入閣協助葉向高輔政。
有了方從哲在旁協助,葉向高省了不少力氣,不過他為內閣首輔,方從哲又剛剛入閣,自然不敢太過獨斷,每每批閱文書後必會帶至葉向高身前,由葉向高決斷。
不料今年年初,葉向高積勞成疾,突然暴病臥床不起,方從哲自感輔政艱辛,不時攜帶重案文書親去拜見葉向高,於榻前請教國事,有時候文書較多,方從哲怕耽誤閣老休息,便將文書留置在葉向高榻前,等葉向高精神好些時再批改。
孫慎行帶人前去拜見葉向高,葉向高自知在家批改內閣文書有違禮制,匆忙收拾文書,不料還是漏了一封,恰好被戶科給事中王紹徽所察,王紹徽怒而回府,上疏彈劾內閣首輔葉向高不遵體統,擅自將內閣文書帶至家中審閱批改!置內閣於家中,視皇權於無物!
葉向高知道自已理虧,但是內閣無人,身體暴病,生怕耽誤國事,上奏陛下言其病體未愈,繼續擔任內閣首輔恐有礙國事,自請卸任,請求陛下恩准,隻字未提林修文之事。
沒想到,辭請奏疏呈上去了,仍是石沉大海,半分回應都沒有。
內閣大學士方從哲見王紹徽彈劾葉向高,也上奏陛下,言王紹徽捕風捉影,搬弄是非,禍亂於國,朝中可以沒有他王紹徽,但卻不能沒有葉閣老!
一時之間,朝中局勢風起雲湧,各方勢力猶如過江之鯽般紛紛登場亮相,今天禮部官員彈劾詹事府林修文魅惑主上,明日六科言官又將矛頭指向內閣輔臣言其囂張跋扈。一時間,大臣之間相互攻訐,鬧得不可開交,堆積在萬曆皇帝案前的文書也如小山一般越來越高,但萬曆皇帝對此卻視若無睹,依舊我行我素,每天只知道與鄭貴妃嬉笑打鬧。
身處風暴之中的林修文倒是悠然自得,皇帝不下旨降罪,他便仍然是詹事府五品諭德,過了短短几日,也不知是郎中所敷直藥神奇,還是他年少恢復力強,已經可以下床緩緩而行了。
朱由校受驚後,變得異常乖巧,這幾天一直老老實實地待著,中途有一次,他來到林修文的房間前,輕輕地推開房門,遠遠地望了一眼躺在床上的林修文。看到林修文依舊臥床不起,他沒有多說什麼,只是默默地轉身離開,而客印月這幾日卻是每日清晨都準時前來探望林修文。
林修文在床上躺了好幾天,每天不是吃飯就是睡覺,實在是無聊透頂。當他感覺自已身體狀況稍微好轉,可以下地走動時,便迫不及待地想出門散散步。剛剛穿好衣物,房門便輕輕開啟,客印月並未敲門,而是直接走進了房間,她一眼就看到林修文已經能夠下床行走,臉上立刻露出欣喜若狂的表情。她將手中提著的食盒放在桌子上,然後快步走到林修文身邊,小心翼翼地攙扶起他的胳膊,驚喜地說道:“哎呀!大人您終於可以下地活動啦?”
自從林修文受傷以來,客印月每天早上都會過來陪他聊聊天。經過這些天的相處,林修文對客印月的成見逐漸減少,兩人之間的關係也因此拉近了不少。
見客印月過來攙扶自已,林修文也不故作姿態,大大方方地扶住了她的肩膀,一瘸一拐地走到桌前,扶著客印月慢慢的坐在椅子上。
然後扶著客印月緩緩地坐到椅子上。客印月見林修文坐穩當了,輕輕挽起衣袖,動作優雅地開啟食盒,從中取出三道精緻的小菜和一碗熱氣騰騰的小米粥,輕聲說道:“大人,這些都是李進忠特意為您準備的呢!自從得知大人您負傷臥床後,李進忠可是整日裡憂心忡忡啊!他說在家鄉時曾經聽聞過,這石刁柏炒菜對傷口癒合大有裨益。如今北方雖依舊寒冷如冬,但依農曆已經入春!李進忠還說這玩意兒在初春時節食用效果尤佳。為此,他可是費了好大一番功夫,四處奔走打聽,跑了好多家南方人開的鋪子,好不容易才買到這些食材,專門炒來給大人您享用,期盼大人能夠早日康復呢!”
林修文心中感覺好笑,這李進忠似乎真的把他當成了乾爹般伺候,做菜倒也真算一把好手,日日美食皆不重樣,今日更是把蘆筍尖都搞來了,確實也算有心。
他點點頭,對客印月說道:“辛苦李公公了,皇長孫近來可好?”
客印月將幾碟精緻的小菜輕輕地放在桌上,然後站直身子,聽見林修文的詢問後,她連忙回答道::“大人請放心,殿下最近這些日子乖得不得了,每天都會自覺地讀書學習,只是自從吃了糖葫蘆之後,有些饞嘴,奴家已經吩咐了李進忠,這糖葫蘆他便會做,以後咱們再也不出去買了!殿下這幾日同樣憂慮大人,只是不敢對外人講,日日都向奴家打聽大人情況,大人身體日健康復,想必殿下也會十分開心。”
稍微思考片刻,客印月悄悄地湊近林修文,壓低聲音接著說道:哦,對了,還有一事。”
看到客印月如此神秘兮兮的樣子,林修文端起碗,喝了一口熱粥,然後笑著說:“什麼事?還搞得神神秘秘的。”
客印月微微低頭,把臉湊近林修文,用幾乎只有兩個人才能聽到的聲音輕聲說:“昨日下午,太子身邊的王太監來了,把殿下詔到密室,說了好一陣子話,會不會對大人不利?”
說完,她抬起頭,眼神中透露出一絲擔憂。
林修文倒是無所謂,反正自已跟朱常洛是一夥的,鄭貴妃前幾天託鄭國泰傳話要保他,想必太子聽說此事對朱由校也有所告誡。
林修文夾了口菜,含糊不清的說了一聲沒事,便低頭繼續吃飯,客印月見林修文並未放在心上,便也坐在一邊目不轉睛的看著林修文。
過了一會,林修文吃完了飯,客印月一聲不吭的將碗筷盤碟收進食盒,輕聲問道:“大人,你病體剛剛恢復,可別累著了,還是先回床上躺一會吧~”
林修文搖搖頭,自已這幾天幾乎一直都是躺著,整個人都快躺傻了,趕忙對客印月擺擺手說:“別躺了,你快些回去吧,一會殿下醒了找不到你,又該哭鬧了,還是早些回去,我在這坐一會,一會要是不舒服,再去躺著。”
客印月見林修文不願躺著,便提著食盒,退出了房間。
沒過多久,門口傳來一陣輕微的響動聲,客氏再次從門外走了進來,她的神情略顯複雜地看著坐在椅子上的林修文,輕聲說道:“大人,殿下來看望您了~”
林修文聽聞此言,不禁一怔,緊接著朱由校低著頭從門外緩緩走了進來。只見朱由校走到林修文面前後,略微遲疑了一下,然後抬起頭來,眼神中竟然透露出半分成熟。
“乳母,你先去幫我準備一下識字的課本,再讓李公把冰糖葫蘆備好,等會兒我回去就開始學習識字,我還有些話要和林先生說。”
短短數日不見,朱由校似乎已經長大了許多,連說話時的奶音也褪去了不少。他走進房間後,始終不敢正視林修文,而是轉頭對客印月囑咐道。
客印月聽到朱由校的吩咐,先是看了一眼林修文,然後輕聲回應道:“好的殿下,奴婢馬上就去準備。您和林先生談完話後,千萬別獨自回房,一定要等奴婢過來接您!”
說完,客印月輕輕關上房門,翩然而去。
朱由校見客印月走遠,瞧著坐在椅子上的林修文,靠近幾步,指了指他腿上纏著的層層細布,輕聲問道:“林先生,你這疼不疼?”
林修文輕輕搖了搖頭,坐在椅子上拱手說道:“多謝殿下關懷,微臣已經不疼了。”
朱由校抬眼複雜的看了看林修文,又低下頭,輕聲說道:“父王昨天下午派王公跟我說了許多話,有些話我聽得懂,有些話我聽不懂,但是父王說的話,一定是對我好的話,我會牢牢記下來!父王說你對我來說是很重要很重要的人,就算有些誤會,也不可對你任性胡言,更不可把你當成下人一般看待,父王說我現在還小,還不懂,等我長大後就明白了。”
林修文一抬眼,原以為朱常洛向朱由校傳話是提醒他注意安全,沒想到原來是怕他不懂事。
朱由校見林修文沒有說話,繼續低聲說道:“父王還說,由校之前在宮內任性妄為,出了宮若沒有林先生護佑,前幾日便會喪命奸人之手,林先生假意投靠奸人,是為了父王大業,也是為了大明朝,父王叫我對先生應視如大兄,朱由校今日便向大兄請罪。”
說完,朱由校竟然衝著林修文雙膝下跪,準備磕頭。
這一下子差點沒把林修文嚇得魂飛魄散,他顧不上身上傷口傳來的劇痛,連忙掙扎著起身,由於腿部受傷嚴重,他站起來時雙腿發軟,身體搖搖晃晃,站不太穩,險些摔倒在地,幸虧離朱由校不遠,他連滾帶爬的衝過去緊緊抓住朱由校的手臂,口中驚道:“殿下這是作何?!微臣實在不敢承受如此大禮!在下身為大明的臣子,殿下遇到危險,微臣捨生忘死地營救乃是理所當然之事,至於大兄之稱,更是萬萬不可如此!”
一邊拽起朱由校,心中一邊咒罵著朱常洛這個傢伙真是個老狐狸!自已之前雖然向他提出了一些條件,但想必這個老狐狸並沒有完全相信這些條件,如今為了綁住自已,他竟然連自已的親生兒子都捨得豁出去,讓朱由校認自已做大哥!
在封建社會里,朱常洛和朱由校就算再不受寵,他們也畢竟是皇室的子孫,如果被外人看到,堂堂皇長孫殿下竟然跪在自已面前,還尊稱自已為大哥,那恐怕可不僅僅是被誅滅九族這麼簡單的事情了!
朱由校聽到林修文的話後,急忙站起身來,扶起倒在地上的林修文,並小心翼翼地將他攙回到椅子上坐下,然後,朱由校輕輕搖了搖頭,輕聲說道:“由校之前不明白,現在明白了一點兒,這世上哪有那麼多理所當然的事情?如果當時不是大兄救了我,說不定我已經連累到父王。。以前都是由校太任性了,以後我一定會聽大兄的話,好好為父王效力!”
這都是些什麼呀!林修文無奈地苦笑了一下,然後搖了搖頭,目光落在眼前這個一臉倔強的小男孩身上,語氣輕柔地勸說著:“殿下,太子殿下身為皇明正統,身份何其尊貴!微臣為之效力自是理所應當,千萬可不要再說那些話,若叫外人聽去,微臣十條命也不夠殺的!”
朱由校聽著林修文的話,眼神堅定地看著他,同時腦海裡不斷迴響著昨天父王傳給他的那些話,緩緩地搖了搖頭說道:
“父王說了,你與那些人不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