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常洛回想片刻,對身邊的老太監說道:“說實話,便是今日,他明言效忠於我,我也並未看懂此人,只是他事事言之在理,又替本宮衝鋒在前,竟似未給自已留絲毫退路,雖然看出本宮意圖,卻並未邀功於鄭貴妃,反而欲助我送皇兒出宮避難,本宮實在不知他的自信源於何處。”
王太監聽聞林修文也為殿下獻計,欲送朱由校出宮,不由得也是一愣,目光湛湛看著桌上之字,口中低聲說道:“林修文既與殿下目標一致,殿下不如先由得他折騰,日後多留意些心思,仔細瞧瞧他究竟想要做些什麼便是。殿下睿智,又有大義在手,他一個九品侍讀,就算出了宮,也有趙大人看著,想必也翻不出來什麼花樣兒,若其真心誠意,殿下日後再封賞他便是。”
朱常洛聽見老太監的話,看了看桌上得橫幅,嘆了口氣,微笑著說道:“你說得對,林修文此子思慮極為周全,若真心實意的為本宮考慮,本宮確實能省不少心,只是還需多多觀察便是,宮內你派些人到他身邊,別留下什麼痕跡。”
老太監聽聞此話,神色略有些古怪,看了一眼朱常洛,躬身低聲說道:“方才林大人回宮之時,老奴便與他說過,想派幾個得力的手下到他身邊隨時聽從吩咐。”
無錯書吧朱常洛聽聞,有些不滿,急急問道:“此事做的孟浪了些,此子聰穎,若他真誠順服,此舉會不會令他有所芥蒂?”
老太監聽見朱常洛有些不滿,急忙低聲說道:“老奴與林大人暗示的是,以後若有情況,可派這些可靠之人到慈慶宮尋找殿下,並未有其他暗示,想必林大人應該不會放在心上吧。”
朱常洛聽後點點頭,緩聲說道:“若是如此理由,倒也還說得過去,林修文如何回答你?”
“老奴與他暗示,紫雲館內有可靠之人傳遞訊息時,林大人頗為輕鬆,滿口答應,並未有其他什麼情緒。”
朱常洛緩緩點頭,將桌上橫幅拿起,舉到燭火旁,細細的欣賞著,彷彿看著一幅錦繡江山,只是不知是有意無意,橫幅越垂越低,終於碰觸了下方的燭臺,燭火順著橫幅由下至上,緩緩燃燒,老太監捂嘴驚呼一聲,剛想撲滅火焰,朱常洛便舉著燃燒的橫幅,走到了床邊,看了一眼床邊的夜壺,面無表情的將已經燃燒過半的橫幅扔了進去。
看著夜壺中漸漸燃盡的橫幅,朱常洛臉上掛上一抹厲色,肅然對老太監說道:“無論此人是忠奸善惡,此事都必須抓緊辦了,既然林修文想要為本宮衝鋒,那本宮便給他這次機會,你明日起早,親自去一趟詹士府,向詹士府趙秉忠傳訊,令他做好皇兒出宮的準備,讓他暗中準備即可,切莫聲張!”
夜壺中緩緩燃燒的紙張漸漸燃盡,由於形狀發生了變化,下方已燃盡的黑灰再也無法支撐上邊還未燃燒紙張的重量,上邊的紙轟然倒塌在夜壺中,原本漸漸微弱的火焰猛然劇烈燃燒起來,火光照耀在朱常洛的眼中,將那一抹冷厲照散,只剩下了堅定。
“無論是誰,都不能阻攔我的腳步!!”
夜幕漸漸深沉,天空中漸漸飄起小雪,隨著風兒揮灑在天地之間,今天天氣不好,隔壁的林修文又早早的被鄭貴妃貼身太監傳喚過去,客印月擔驚受怕了一天,也沒什麼心情陪伴朱由校玩耍,到了晚上,早早的陪他讀了一會故事書,哄他睡著之後便託人打聽了一番,這才知道原來早些時候林修文便被東宮太監送了回來。
聽見這個訊息,客印月鬆了一口氣,舒緩了一下焦慮的心情,便回到了他與魏朝的住處,魏朝雖是東宮管事太監之一,但平時並不長待在東宮之內,宮內雖然對太監與宮女對食之事不怎麼過問,但終究不是什麼雅事,所以魏朝也只是偶爾才會過來找客印月風流一番,之前大多數時間,都是客印月自已一個人渡過漫漫長夜,
今天房內,似乎有些不同,客印月今日回房比較早,原本提著的心緩緩放下,這身上便覺得不是那麼舒服,許是中午聽說隔壁有人被帶走審訊時驚出來的那身冷汗作祟,反正此時的客印月就是感覺身上不是那麼舒服,她原本想著今日早些回房,燒些熱水,好好舒舒身子,明日起早再去找那惱人的林修文仔細詢問一番,只是一過門口,客印月便看到房門虛掩著,其中似乎有人正在等她。
她倒也不慌,知道魏朝因為自已說的那些話,應該提前為自已操辦後事去了,這房內是何人,倒也不用太費腦子,她收斂了一下疲憊的神情,重新換上那副嬌媚的面孔,輕輕開啟房門,小心的左右探望一番,隨後便關上了房門。她剛剛關上房門,身邊便掀起一陣強風,一個身影飛速撲身上來將她攬入懷中,也不管門口是否還有旁人,一雙大手毫無忌憚的便在客印月身上游走起來。
客印月嚇了一跳,隨後小鼻子一嗅,並未聞見多少尿騷味兒,便知身後是何人。
古代的太監入宮時需要閹身,但是實在迫於工具手法有限,所以或多或少都會對尿道有損傷,導致自已小便無法自制,宮中的太監都會隨身帶一塊或多塊香料帕,用來遮掩身上的尿騷味兒,不過自秦朝開始到二十一世紀,或許只有一人,雖然身為宮中太監,但卻並沒有這種煩惱。
客印月小鼻子輕皺,小手使勁一拍,身體轉了個圈,看錶情也不羞惱,就像一條泥鰍一樣滑出了那人的懷抱,接著身子向前輕一使勁兒,用肩膀撞了他一下,媚眼含笑嬌聲問道:“你今兒怎麼有空到我這來?又做了什麼好吃食來討好殿下?”
這人身著宮中的太監服制,相貌並不如何驚人,可能是因為長期在宮中為奴,面色中並看不出來任何威儀,就算是面對著客氏,他的眉眼也總是低垂著,甚至臉上那抹討好的笑容都已經變成下意識的反應,一雙手臂修長,腰身因為弓了二十多年,已經變得不是那麼修直,但是身姿仍然魁梧,較之宮內其他自小便進宮的太監,倒似強壯不少,當然也有可能是總幹體力活練出來的。
他聽著客印月的話,倒不似一般太監那樣陰柔,反而朗聲笑道:“怎麼?便與我那結義大哥如此恩愛?咱老子想過來便過來,這宮中雖大,卻也攔不住我。”
也不知道是何種原因,這宮中太監對食之時都喜愛聞客印月身上的體香,這太監說完了話,便再也不管不顧,拉開客印月環於胸前的手,一顆腦袋便埋在溫柔之中如同老豬一般拱來拱去,再也捨不得拔出來。
客印月有些無奈,但魏朝此人雖說在東宮內掌握大權,可保自已一時無事,但魏太監目光過於短視,又毫無心智城府,絕非可以長期委身之人,自已想在宮內日後享有富貴,還得找一個更陰、更狠、更奸詐之人才行。
看著眼前這個在自已胸前拱來拱去的“男人”,客印月真的有些害怕,此人在自已平生所見之人中,絕對可以說的上是最陰、最狠、最奸詐無恥之人了,之前在林修文面前,林修文所講的那個故事大部分都是真的,只不過如果真要算起細節,可能還要再做一些修改,比如之前娘娘找上自已,讓她下毒去謀害皇長孫殿下,她雖然不想賠上一條性命,卻也實在不敢得罪宮中握有實權的貴妃娘娘,手足無措之下見娘娘催促日急,迫不得已下原本想一逃了之,卻不想撞被這老太監當場撞破。
她雖不是宮中女官,但畢竟是奉旨入宮,無聖旨時私自外逃被抓住可是要誅滅三族的,慌亂中編造的一番言語自然是漏洞百出,那老太監竟是絲毫不信,硬生生逼著客印月說出了實情。
她雖然陰毒狠辣,但朱由校畢竟只是個孩子,又呆在一起這許多時間,平日裡自已見不到自已的孩子,她便真的漸漸將朱由校當成了自已的孩子般去疼愛,此時娘娘叫她動手下毒,客印月真的下不去這個手,事情敗露,她本已絕望,準備回到東宮之中便通知哥哥,將多年積攢的財物送出宮去然後自殺了事,但眼前的這個老太監聽完自已的事後,丟擲去初時的震驚,極短時間內便為自已謀劃好了一條活路。
他自已拿出了當初在內廷甲子庫攢存多年的財物,透過自已這條線搭上了魏朝,讓自已出面對魏朝曉以利害,他又獻上財物,藉著此事成功與魏朝結為了兄弟,在東宮之內也算掌握了一些實權。
客印月當初真的萬萬沒想到,竟真的讓他藉著娘娘與太子之爭的間隙,為自已謀出了一條生路,也為他自已謀出了一條前程。
在客氏看來,雖說林修文也能瞧得出來這其中的隱秘,但論起陰狠毒辣來說,比之眼前的老太監可差遠了。
老太監與魏朝勾連不過數月,便能瞧得出來魏朝此人並無野心,只想守住自身地位,不思進取,便勸自已找好機會再借著娘娘或太子之威將其除去,客印月想著當時老太監眼中那陰狠的目光,猶如數月未曾進食的惡狼一般,想想便覺得可怕。
想到這裡,客印月訕笑一聲,輕推了推他亂竄的腦袋,口中嬌聲說道:“ 去,去,去!這才什麼時辰便這般胡鬧,正好你來了,奴家有正事跟你商量。”
客印月懷中的老太監竟似未聽見一般,抬手間便褪去了客印月的衣物,只剩下了貼身的小衣,身下某個部位,隔著緊身的太監服,竟然有些略微的起伏,口中哼哼唧唧說道:“嘿,你這能有什麼正事?昨夜我那結義大哥回來,你不是照我說的,勸他去接近鄭貴妃了嘛,此事不急,只需在他心中留下個影兒,以他的性格,自然而然便會上心,此事他若不上心倒還好,若他上了心,不管遞過去了什麼東西,都是他取死之物,待他死了,王公公那邊我自去處理,現在哪有什麼要緊的事,使勁啃饅頭才是要緊!”
客印月眼神向下一瞟,似乎瞧見了老太監雙腿之間的不自然之處,腦海中胡亂一想,這似乎也是他的“獨特之處”?
緊接著面色酡紅,渾身一軟,感受著老太監口中的溫熱,身子一蕩,似乎已經痠軟無力,腦子中亂七八糟的想著,對眼前的老太監又喜又怕。
不過嚶嚀一聲,輕咬下唇,雖然慾火同樣焚身,但仍然輕拍老太監一下,輕聲肅然說道:“哎,我說你先別鬧了,說了有正事,你我謀劃之事,被人瞧出來了!”
一聽此話,懷中的老太監頓時暫停了動作,抬起那張半老不老的老臉,面無表情,似乎剛才急於情愛的並不是他一般,他輕輕放下客印月,簡單的協助她整理了一番,又掏出隨身攜帶的手帕輕輕擦了擦嘴,柔聲說道:“哦?是魏朝那個老王八?他居然能看破我的謀劃?”
客印月垂著頭,滿面仍是潮紅,聽見他的話,輕微搖頭,說道:“並不是魏朝,魏朝對此事仍然毫不知情,盡忠,你說咱們會不會。。。”
李進忠此時擦完了嘴,收起了手帕,輕聲說道:“那是何人?太子殿下?”
雖然仍躬著身子,保持著低人一等的姿態,但卻給人一種莫名其妙的壓迫感,客印月看著眼前這個躬著身子淺淺微笑的老太監,感覺就像面對著一條隨時會攻擊人的毒蛇一般。
客氏整理好衣物,正經了幾分,心中輕輕壓下情慾,搖頭緩聲說道:“太子殿下心思純良,應該也並未察覺此事,否則定當早已面責於我了。”
李進忠似笑非笑的看著客印月,低聲說道:“你莫不是太小瞧太子殿下了?若是我所料非錯,太子殿下應該早已知曉此事,只是你還懵懂不知罷了。”
客印月聞聽此言,頓感驚訝,抬起美目驚訝的看著李進忠,慌聲說道:“太子殿下已經知道我的身份?!不會吧?!你。。你可莫要瞎說嚇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