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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救援

鄭貴妃看著眼前的林修文,與老太監對視一眼,正待開口說話,門口傳來一陣腳步聲,一個小太監弓著腰快步走到殿中,跪在地上說道:“啟稟娘娘,太子殿下來了,正在殿外請見娘娘。”

鄭貴妃嘴角露出一絲冷笑,端正了身子,將話又咽了回去,抬眼瞧了瞧林修文,開口說道:“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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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太監受命,倒退幾步,又跑出殿外,趁此機會,鄭貴妃瞟了瞟林修文,似是無意說道:“瞧,太子殿下來給你撐腰來了~你說的事本宮還要思慮一番,一會太子來了,切莫走嘴。”

林修文趕忙低聲回道:“娘娘放心。”

不多時,身著明黃色常服的朱常洛帶著貼身太監,焦急的走上了大殿,一眼望見林修文站在側邊,暗自舒了口氣,心中安定了幾分,略微放慢了腳步,走到了林修文身前,並未正眼看他。

鄭貴妃瞧見太子上殿,略整理了一下衣物,站起身,走下臺階,來到朱常洛身前,略微蹲身施禮說道:“見過太子殿下。”

在明朝皇宮中,根據禮制規定,太子或嫡出皇子是作為皇位繼承人的重要身份,通常不需要向皇貴妃行禮的,太子或嫡出皇子地位崇高,屬於皇帝子嗣,作為儲君,其地位僅次於皇帝,位同於所有後宮嬪御之前,包括皇貴妃,所以,在宮廷禮儀中,皇貴妃能夠享受特殊的待遇和尊榮。而太子作為將來的皇帝繼承人,其身份更高於皇貴妃,通常並不需要向皇貴妃行禮。

朱常洛見鄭貴妃衝自已行禮,連忙側過半身,避開禮儀,隨後拱手施禮說道:“兒臣參見貴妃娘娘。”

鄭貴妃輕福一禮,還未等朱常洛發話,便迅速的站起了身,又聽朱常洛參見聲音,含笑頷首,朱唇輕啟,開口說道:“太子不必多禮。今日早些時候,太子不是派人來問過安嗎?怎麼又親自跑過來了?”

朱常洛臉上掛著憨厚的笑容,聽見鄭貴妃詢問,也不著急,笑呵呵答道:“東宮近日事態繁多,兒臣今早遣人問安,回來路上恰好碰見,見那小宮女慌慌張張的,兒臣還以為她無意中觸怒了娘娘,所以特來看看,再親自為娘娘請安。”

鄭貴妃捂嘴輕笑一聲,轉身向軟塌上走去,步調輕盈華貴,只看背影的話,絲毫看不出來是一個五十歲左右的婦人,也不回身,邊走邊說道:“太子有心了,那小宮女也來本宮這裡數次了,一直都恭謹守禮,本宮歡喜的很,都是太子調教的好。”

朱常洛輕撫胸口,長長的舒了口氣,嘆道:“那兒臣便放心了。”

說完,轉頭一看,似乎剛剛發現林修文站在這裡似的,輕呼一聲,道:“呀?林愛卿?本宮剛剛並未注意,你為何也在此處?”

林修文苦笑,衝著太子殿下拱手行禮,並未說話,臺上的鄭貴妃重新坐在軟榻上,聽見太子詢問,替林修文開解道:“昨日林愛卿剛剛入宮,不太熟悉宮內事務,本宮有些擔心皇長孫的近況,特意將他叫來,詢問一下一切是否順利,是否有什麼需要本宮幫助的地方。”

朱常洛聞言,感激之意溢於言表,再次拱手施禮道:“多謝娘娘關懷,兒臣感激不盡,要不是娘娘體貼皇兒,本宮還真未想起詢問此事。”

話剛說完,朱常洛轉頭對著林修文繼續說道:“林愛卿,你一會向娘娘稟報完畢後,隨本宮去趟慈慶宮,恰好本宮有事問你!”

林修文拱手稱是,沉默站在一邊不再多言。

臺上鄭貴妃輕笑著看著眼前的太子演戲,也不拆穿,緩聲說道:“林愛卿也在本宮這耽擱多時了,既然太子有事,本宮也不再多留了,太子與林愛卿自便吧。”

說完,揉了揉太陽穴,緩緩閉上了眼睛,也不管太子和林修文還在,側身背對著二人便躺在了床上,旁邊的老太監見狀,趕忙將絲綢緞面棉被輕輕蓋在鄭貴妃身上。

朱常洛見鄭貴妃如此無視他,眼神中升起一片慍色,不過語氣中仍然充滿著誠懇,緩聲說道:“那兒臣便不打攪娘娘安歇了,兒臣告退。”

說罷,在身後衝旁邊的林修文輕擺了個手勢,轉身緩緩退走。

林修文見朱常洛暗示,也不敢多做耽擱,輕說聲告退,見娘娘並無反應,也不多等,便隨著朱常洛走出了大殿。

剛走出大殿,朱常洛依舊保持著笑呵呵的神態,也不著急,左看看右瞧瞧,不緩不慢的在前邊走著,身後的林修文同樣也不緊不慢的跟在他的身後,朱常洛既然不急,那自已就也先不著急。

朱常洛不緊不慢的在前邊走著,帶著林修文,不時駐足片刻,讚歎一番宮中盛開的桃花,絲毫不著急,一點一點向東宮挪著。

一路對林修文無話,一隊人慢慢回到了東宮門口,太子使了個眼色,老太監會意,緩緩退身,向左右兩邊侍衛喝道:“你等且去檢視宮衛!”

隨後老太監躬身施禮對太子殿下說道:“老奴去幫殿下看看。”

瞟了一眼林修文,緩緩退去。

朱常洛也看了一眼林修文,輕聲說道:“你隨我來!”

說罷,朱常洛不管林修文,走進了慈慶宮,林修文並不言語,跟在太子身後,緩緩走進大殿。

朱常洛走進殿內,負手而立,背對著林修文,緩緩說道:“林愛卿,你可知你今日處境十分兇險?”

林修文對著太子拱手施禮說道:“微臣知道。”

太子驟然轉過身,死死盯著林修文說道:“既然你知道此行兇險,為何未曾告知本宮?要不是客氏察覺異常,告知本宮,你可知,今日你是九死一生!”

林修文並不慌張,抬起頭來正視朱常洛,口中說道:“微臣知道,不過為了陛下,為了皇長孫殿下,莫說九死一生,便是十死無生,微臣也甘願冒險!”

林修文毫無畏懼的看著朱常洛,口中朗朗說道。

朱常洛聽見林修文的話,怔怔的看著他,良久過後,嘴角露出一絲苦笑,口中說道:“愛卿,本宮明白你的忠誠,不過此舉愛卿仍是孟浪,此事原委本宮已經瞭解,若是娘娘以此為理由,下了殺手,本宮也很難為愛卿解圍!”

聽見朱常洛的話,林修文心中雖然感激朱常洛,但是仍然堅持說道:“微臣多謝太子殿下,不過微臣此險不冒不行,若微臣不冒此險,皇長孫殿下永無安寧!”

朱常洛明顯一愣,看著堅持的林修文,苦笑說道:“本宮明白林愛卿一番良苦用心,不過愛卿此舉,與皇長孫有何干系?”

林修文聽見朱常洛的話,不慌不忙,仍然直視著朱常洛,開口詢問道:“莫非太子殿下不知?娘娘數月之前便想加害皇長孫殿下!”

朱常洛聽見林修文的話,頓吃一驚,抬起手指指著林修文,震驚的看著林修文,一聲未吭,只是用顫抖著的手指一直指著林修文。

見太子如此,林修文不慌不忙,靜聲說道:“殿下不必驚訝,滋體事大,微臣進宮之時,便已經瞭然此事!”

太子震驚的看著林修文,瞪大了雙眼,似要責備林修文,不過恍惚之間突然向前兩步,一把拉住林修文,靠近他的耳邊,肅然說道:“是趙大人告訴你的?!”

林修文任由朱常洛拉著,聽見太子詢問,輕輕點頭,說道:“殿下睿智,微臣進宮之後,趙大人便將此事告知了在下,趙大人曾囑咐微臣,叫微臣在宮內定要保護好皇長孫殿下!”

朱常洛聞言,鬆開拽住林修文的手,苦笑一聲,擺了擺手,道:“罷了罷了,既然你已知道此事,那你可知鄭貴妃娘娘視本宮為頭號大敵,你是由詹士府推薦入宮的,名位上隸屬東宮管制,娘娘無法對本宮動手,便只能透過你們向本宮施壓。”

林修文淡然一笑,看著朱常洛,說道:“微臣自然明白這個道理,太子殿下您今日早晨不是已經提醒過微臣了嘛。”

朱常洛眉毛一挑,依然苦笑著說道:“愛卿莫要挖苦本宮,本宮今日早晨去紫雲館確實有此意,不過此事機密,趙愛卿又未事先與本宮言明,本宮擔心愛卿膽氣小,知道此事之後便心生懼意,所以並未對愛卿言明。”

林修文拱手施禮說道:“微臣不敢挖苦殿下,只是微臣今日早晨見到殿下時,便已經知曉殿下的愛護之意,若不是殿下愛護,殿下絕不會單獨與微臣說那幾句話。”

朱常洛目光湛湛的盯著林修文,見林修文毫無畏懼,苦笑變成微笑,含笑說道:“哦?愛卿所指是哪幾句話?”

林修文笑道:“太子殿下今早去見微臣,言稱是為了看臣與皇長孫殿下相處是否融洽,又問了微臣昨日宮中是否安寢,這皇宮大內,自然不必擔心賊匪劫持,那微臣便不知,殿下這句話是何用意了,有可能是殿下擔心微臣的身體,也有可能是另有所指,微臣當時並不知道殿下用意,不過事後,微臣聽聞昨夜鄭貴妃娘娘氣的連身邊的寶物都摔碎了,那時微臣便知,殿下今日上午並不是來看皇長孫殿下的,殿下今日上午是專門來看微臣的,或許是想提醒微臣,要注意後宮中的兇險,不過或許是因為殿下不知微臣已知以前之事,故而並未言明。”

事實也正是如此,今天早晨一大早,朱常洛便來找朱由校和他,明面上是想看看朱由校的學習情況,不過並未與朱由校說幾句話,便讓他到一邊玩去了,反而關心起他的飲食起居,從那時開始,林修文便感覺事情不太對勁了,他只是個九品侍讀,並非什麼當朝顯貴,太子殿下為何如此關心他?還會問他晚上睡得好不好?雖然有可能是隨便客氣客氣,但是穿越回來的林修文剛剛進入皇宮,他不敢放過這些細節,所以特意留了個心眼,直到後來客氏對他說起,鄭貴妃昨夜生氣,連身邊事物都砸碎了,林修文便知,原來早晨太子殿下來紫雲館,是為了特意來看自已的,一方面是看看昨夜盛怒之下的鄭貴妃是否直接難為了他,還有一方面是想提醒他,要小心後宮之眼,不過當夜鄭貴妃雖然盛怒,卻並未難為林修文,太子殿下能當這麼多年太子,雖然表面憨厚,心智自然異於常人,見林修文無事,也不方便對他多說些什麼,是以草草收場而去。

朱常洛驚訝的看著眼前這個十幾歲的小孩,震驚之餘,此時此刻的太子,雖然不想承認,但是不得不重新審視面前的年輕人。

朱常洛心中震驚,表面上卻並未表現出來,聽見林修文的話後,語氣反而越發溫柔,說道:“愛卿既已明白本宮之心,想必也是有所準備,只是本宮不知,愛卿是如何得知昨夜娘娘氣憤非常的,難道愛卿在娘娘宮內布有眼線?可以掌握娘娘的動向?”

林修文渾身一冷,眼睛瞟了一眼面前微笑的朱常洛,心道不好,自已裝大了,明知道娘娘會對自已不利,竟然不緩不急,剛剛進宮,卻又能精準的掌握後宮娘娘的資訊,這一切哪裡像一個落魄舉人能幹出來的事情?況且鄭貴妃分明已經對自已動了殺心,但是在太子面見娘娘之前,自已竟然可保安然無恙,甚至太子去後,娘娘還多有誇讚。

自已如果是太子的話,一定會將自已當成是一個自作聰明的傻B,就是那種一眼望去,就能看出來有靠山,有訊息渠道,但卻一直在裝傻,感覺自已能騙過所有人的傻B。

林修文神色肅然,忽然衝著太子大禮參拜,口中高呼道:“啟稟太子殿下,微臣願將所有事情原委原封不動的告知太子殿下,不敢有半分欺瞞!微臣既然分屬東宮,那麼幫助太子殿下便是微臣最大的大義,微臣起於微末,幸得趙大人賞識,除了報答殿下與趙大人知遇之恩之外,待殿下登極,微臣也可施展一腔抱負!所以微臣懇請殿下相信微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