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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章 得隴望蜀

不得不說江慕原主的夜生活還是太豐富了一些,等他醉醺醺走到棲雲樓時,林渡已經睡著許久了。

睡得正香的林渡和如錦聽到外面有個男子在砸門,兩個人被嚇得清醒過來,瑟瑟發抖地抱在一起。

仔細聽了一會兒,如錦開口道:“小姐,好像是你的夫君,大少爺。”

林渡早就聽出來是江慕的聲音了,所以她才害怕。

畢竟採裳對江慕原主的佔有慾這麼強,在林渡看來,現在敲門的並不是江慕原主,而是勾魂索命的黑白無常。

林渡起身,來到門前,隔著一扇門,輕聲勸說道:“夫君,妾身身體不爽,實在無法侍寢,你還是去找別的妹妹吧。”

江慕原主站不穩身體,一隻手支在門前,大聲說道:“林渡,你再不開門,我就讓人撞開。我不管你能不能侍寢,我就要見你。”

林渡遲疑片刻,擺擺手示意如錦將門開啟。

左右也是攔不住的。

門剛一開啟,江慕原主就趔趄地走進來,身體前傾,險些砸在林渡身上。

他穿著一件純白色的衣衫,一雙黑色的靴子,頭上只帶了一個樣式再簡單不過的玉冠,如此簡單的打扮,被他一穿,就顯得像是翩翩公子遺世獨立一般。

他英俊的小白臉上泛起微微的粉,原本潔白如玉的耳朵更是紅得過分,周身瀰漫著淡淡的果酒香氣,一看就知道是喝醉了酒在耍酒瘋。

如錦擔心他傷到林渡,急忙拉住他的胳膊,扶住他,“少爺小心,不要傷到娘子。”

江慕原主不耐煩地將她甩開,嘴裡怒斥道:“滾開。”

如錦重重跌落在地上,緩緩起身,癟著嘴揉屁股。

林渡看著,覺得喝醉的江慕原主實在嚇人,急忙走上前去,為如錦拂去身上塵土,然後輕聲道:“錦兒,你去旁邊房間休息吧,摔痛的地方上點藥,不用擔心我,去吧。”

如錦遲疑著出去之後,江慕原主冷笑一聲:“林渡,對你而言,我還沒有如錦這個小丫鬟重要。”

林渡心疼如錦,聽到他這樣質問自已,更覺得憤怒。

林渡冷笑著關上房門,冷聲道:“難道我在你心中就很重要嗎?夫君。”

這個‘夫君’二字極盡嘲諷,江慕原主也知道自已早已經傷透了林渡的一顆心。

當日二人新婚夜時,江慕原主並未與林渡同床,第二日拜見諸位長輩時,他的孃親姨娘還有祖母將林渡怒罵了一通,質疑她初夜未見紅,實在是浪蕩不堪,不配做江家的兒媳。

當時跪在地上眼淚汪汪的林渡也解釋過,二人並未住在一起,可是沒人聽她解釋。

林渡也曾淚眼朦朧地向他投來祈求的眼神,可是江慕原主忽視了。

林渡就這樣被當作低賤的婢女一般磋磨了半年之後,江家長輩才知道新婚夜時江慕原主真的沒有和她同床。

現如今被林渡這樣一質問,江慕原主愣住了。

片刻之後,他就為自已找好了藉口,含糊不清地質問道:“可我之前根本就不瞭解你,林渡,你難道不覺得讓我去娶一個素未謀面的女子是一件殘忍的事情嗎?”

林渡聳肩,冷笑出聲,他知道自已在說什麼嗎?

他的確娶了一個素未謀面的女子做妻子,可是這絲毫不耽誤他有上百個貌美如花的妾室。

“不,我不覺得,江慕,我只覺得讓一個女人嫁給一個永遠籠絡不住真心的丈夫是一件殘忍的事情。”

江慕原主握住林渡的手,“我們可以重新開始,林渡。”

林渡掙脫不開,只能由著他握著自已的手。

可她的聲音依舊冰冷,並沒有被他手心的溫暖感染半分,“你看,你還有決定開始與否的權利,我什麼都沒有,真是殘忍。”

不知道為什麼,江慕原主聽這段話的時候,心中居然有了些隱隱的痛意。

林渡的聲音有些刻薄,宛若針尖一般,一針一針紮在他的心頭上。

江慕原主覺得很奇怪,這是一種從未有過的體驗,他也曾心疼過採裳柒柳等人,可是從沒有哪一次的心疼,是這樣的痛苦。

這份痛苦,彷彿是深入骨髓一般,讓他的身體很不舒服,如同要被一股無形的力量撕碎一般。

江慕原主揉一揉額頭,疑惑是不是因為自已喝了太多酒。

他望著燭光下的林渡,她漆黑的眼眸中如同沉寂的深海,但是其中又蘊藏著無窮無盡湧動著的暗流。

江慕原主突然十分頭疼,疼到無法站立,他歪著身子壓向林渡。

林渡突然被高大的江慕原主壓在身下,沒有任何準備的她腳下踉蹌幾步,跌跌撞撞地向身後的美人榻倒去。

林渡猜想著江慕原主這是要霸王硬上弓,一時之間不知如何是好。

倒在她身上的江慕原主閉上眼睛片刻,再次睜開眼睛,二十一世紀的江慕便又一次主宰了這具身體。

江慕感覺自已昏昏沉沉睡了許久,在此刻忽然驚醒。

江慕睜開眼睛,還沒有辦法適應昏暗的房間,微微眯起眼睛,打量著自已所處的這個地方。

然後他聽到自已身下有女子‘嚶嚀’一聲,似乎很痛苦。

江慕低下頭,才發覺自已身下還壓著林渡。

她嬌小的身軀明顯承受不了他的身體的壓力。

雖然還不知道自已身處何地,也不知道為什麼林渡在自已身下,江慕還是下意識起身,向她道歉道:“不好意思。”

林渡錯愕地被江慕扶起身子坐正,冷笑道:“你今夜到此,不就是為了強迫我嗎?又何必道歉呢?”

江慕聽得一愣一愣,急忙鬆開握著林渡胳膊的手,解釋道:“我沒有啊,我絕對不會強迫你的。”

林渡聽他口氣緩和許多,行為也和剛剛有極大的不同,心中暗想,難道現在控制這個軀體的,不是江慕本人,而是那個侵入江慕身體的魂魄。

林渡微微蹙眉,仔細打量著面前的江慕。

他眼中的酒氣和濁氣一掃而空,取而代之的是眼中的浩然正氣和純淨無暇。

這個眼神,絕對不是那個花花公子會有的眼神。

林渡試探道:“你不是江慕,你是誰?”

江慕身體僵住,沒想到自已還沒有搞清楚狀況,就被林渡這個古代人猜到了自已不是原本的江慕。

江慕遲疑片刻,輕聲道:“我是江慕。”

他沒有說謊,在21世紀時,他的名字的確也是江慕。

他的遲疑,和他平靜的語氣,讓林渡更加相信自已的判斷,面前這個人,的確是另外一個靈魂。

“你的意思是,你也叫江慕,你和我的夫君同名是嗎?”

面對林渡的追問,江慕雖然不高興林渡叫那個花花公子‘夫君’,可到底他也沒資格說些什麼,便只是輕輕點點頭。

他也知道暴露自已的身份就是把自已的性命交給了對方,只是不知為何,他並不願意對面前的林渡說謊。

也許是因為前世他就不願意對白月光林渡說謊吧。

哪怕知道現在的林渡和前世的林渡壓根不是一個人,可是隻要卡到那張姣好的面龐,江慕就無法撒謊欺騙。

林渡追問道:“那你為什麼要佔據我夫君的身體?”

江慕遲疑片刻,實話實說道:“我也不知道,我死去之後,再次睜開眼睛,我就來到了這具身體上。”

林渡點點頭,對他講的話半信半疑。

林渡又想起來了一件要緊的事情:“那你要用他的身體做什麼事情?”

江慕微微皺眉,用這個身體做什麼,他還真的從未想過這個問題。

現在這是古代,自已在21世紀的那些理想抱負對於這個時代來說還是太超前了。

而若是說是為了和林渡相愛,那就未免太兒女情長了。

江慕到底是做了太久的猛男,雖然內心深處還是一個兒女情長的愛哭包,可還是不願意承認。

思索片刻之後,江慕得到了一個結果:“只是為了活下去吧。”

人生的所有意義都是人類自已賦予的,而其中最有意義的就是活下去。

江慕確實也是為了活下去,活下去才能和林渡有未來,活下去才有可能重新回到21世紀。

林渡十分理解江慕的這個目的,畢竟林渡她自已也是過了許多年青黃不接的苦日子。

和她談什麼凌雲壯志什麼郎情妾意都有些太奢靡了,她想要的,就是活下去。

林渡微微笑道:“我夫君請來的法師,只看出來你的存在,卻沒辦法將你從他的身體中趕出去。”

江慕聽不太明白,皺眉問道:“什麼意思?”

林渡解釋道:“你和我夫君,你們兩個人的靈魂都在這一具身體裡,十五日歸你,十五日歸他。”

江慕這才知道原主的靈魂去了什麼地方,原來原主的靈魂壓根就沒有離開,還在這一具身體裡。

一具身體,兩個靈魂,江慕從未聽說過如此離奇的事情,可是他現在並不在意這樣稀奇古怪的事情為什麼會發生,他現在唯一在意的,只有自已如何奪得這具身體的徹底所有權。

江慕無法接受和這樣一個浪蕩公子共用一具身體,更無法接受這個浪蕩公子做林渡的夫君。

這樣思索著,江慕開口問道:“你愛這個身體原先的主人嗎?如果你愛他,我可以想辦法把他徹底還給你。”

林渡倒是沒有想到今天一晚上就會有兩個靈魂披著同樣一張皮來問自已對江慕的感情。

林渡笑一下,輕聲答道:“先皇賜婚江林兩家,我又能如何呢。”

江慕聽出她的意思就是不愛這個身體原先的主人,他的嘴角浮起一絲笑意,輕聲道:“林渡,你值得這世上最好的男子。”

林渡望著他,歪頭道:“你是說你自已嗎?”

江慕的臉一下紅了,還好夜色之下燭光搖曳,林渡也看得不是十分真切。

江慕不好意思地說道:“我也許並非這世上最好的男子,可我絕對比這具身體原本的主人值得託付終身。”

林渡想起來了一件事,皺眉問道:“你,之前見過我嗎?為什麼上一次你一醒來,見到我就很開心很緊張?”

江慕愣怔片刻,不知如何解釋。

不知為何,他不願意說出是因為自已前世心愛的女孩和她長得一模一樣。

林渡看出他的欲言又止,卻絲毫不在意,開口道:“你不想說就不必說了。”

江慕覺得如釋重負,有些不好意思地衝林渡笑一下。

他臉上的羞澀和溫柔,皆是江慕原主不會有的表情,林渡看著,只覺得這個靈魂倒是比江慕原本的靈魂可愛許多。

兩人就這樣交談了一會兒,林渡發現時間已經很晚了,便有些不好意思地說道:“有些晚了,我想要休息了。”

江慕聞絃歌知雅意,急忙告辭道:“那我先走了。”

林渡不說,他還沒有意識到這樣深更半夜留在女子閨房有多麼無禮,林渡這樣一暗示,江慕立刻就發覺了不對。

那麼江慕原主為什麼這麼晚還出現在林渡的閨房中,答案不言而喻。

只是江慕並不在意這些事情,何況身在封建王朝,女子的命運本就不是自已可以主宰的。

江慕只是對江慕原主恨得牙根癢癢,心中迫不及待要去想辦法徹底控制這具身體。

林渡淺笑道:“你知道自已要去哪裡休息嗎?”

江慕搖搖頭,他還真不知道。

上一次養病似乎是在書房,而且他當時是老老實實在書房躺了十幾天養病。

除了書房之外,就只去過前廳宴賓客。

可是現在他連自已在哪都不知道,更不知道該怎麼回書房了。

林渡有些無奈地笑一下,“罷了,我送你回書房吧。”

二人走在迴廊上,江慕想起了自已失去身體控制權之前的最後一段記憶,便開口問道:“那些妾室都離開了嗎?”

林渡笑著搖搖頭,“沒有,江慕原主出現了,將她們都留了下來。”

聞言,江慕的眉頭擰成一個疙瘩,“若我要愛一個女子,我必然只愛她一個人,絕不會朝三暮四得隴望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