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江慕原主早已看出此事另有隱情,碧羽再蠢也不至於自找麻煩,也只有柒柳能夠輕而易舉拿出十兩金子來。
至於柒柳做這件事的原因,江慕原主也猜了個七七八八,估計就是因為自已被邪祟附體之後所做出的那些古怪行徑嚇壞了她。
江慕原主知道柒柳也是擔心被逐出府去,所以想將巫蠱之術的禍水潑到林渡身上。
江慕原主並不在意妻妾爭寵這點小事,恰恰相反,他甚至有點樂在其中。
只是這樣折騰了一晚上,也沒有查出來附身在自已身上的邪祟是怎麼來的,江慕原主到底還是有些不開心,便輕輕推開柒柳,柔聲道:“柳兒,我今日實在太累了,你先回去吧。”
柒柳入府一年有餘,這還是頭一次投懷送抱被拒絕,柒柳意識到自已逐漸籠絡不住這個男人的心了。
柒柳冷眼打量著江慕,心中覺得實在可惜,江慕原主寵妾滅妻,雖然官職不高,但是油水不少,又經常受到皇上賞賜,若是可以,的確能吃上一輩子。
可是現在柒柳的信心受到了打擊,她在青樓中看慣了‘紅顏未老恩先斷’的故事,明白男人一旦要變心,就是覆水難收,很難挽救。
柒柳心中思索著自已前面應該怎麼走,面上則是佯裝傷心斷腸,悽悽切切地行禮道:“慕郎,那柳兒先告退了。”
柒柳走出門後,一旁的侍女赤鹿湊過來:“娘子,大少爺真的相信這件事是碧羽姐姐做得了嗎?”
柒柳翻個白眼:“要是真的相信,就讓我留下伺候了。”
赤鹿眨眨眼,追問道:“娘子,那碧羽姐姐怎麼辦啊?娘子要如何搭救她呢?”
柒柳一巴掌扇在她的臉上,不耐煩地吼道:“搭救她?你先搭救搭救我吧。如果不是碧羽那個傻子用了浮雲錦,我至於賠了夫人又折兵嗎?”
赤鹿害怕地捂住臉,輕聲道:“是。”
主要也是柒柳院子裡華貴之物太多了,數不勝數,就連御賜的浮雲錦在其中都不顯得珍貴了,所以碧羽才不小心錯拿了浮雲錦。
但是赤鹿知道現在柒柳正在氣頭上,自然不敢再出言頂撞,只好悶不做聲地跟在她身後回到院中。
到了院子裡,柒柳就直奔庫房,說要清點其中物品,以防丟失被盜。
等到所有金銀財寶莊子田地都整理出來,柒柳才稍微安心了一點。
江慕原主雖然是個花心大蘿蔔,但是該給錢的時候是真捨得給錢,柒柳清點完之後,確信全部兌換成現銀也夠自已一輩子吃香的喝辣的了。
可是柒柳還是覺得不知足,眉頭一皺,不如再去尋找一個更有錢有勢的下家吧。
這個江慕,最近實在是神神叨叨,先是要遣散妾室,又是對林渡青眼有加,柒柳隱隱察覺得到留在江府是沒幾天好日子了,那麼與其在江慕這棵歪脖子樹上吊死,還不如再去尋找其他機會。
想到此處,柒柳心中茅塞頓開,眉眼中還帶了幾分笑意,笑盈盈地看著赤鹿,柔聲道:“赤鹿,夜深露重,去給你碧羽姐姐送一床毯子吧。”
前後態度變化太大,赤鹿有些驚訝,可還是下意識點頭答應:“是,娘子。”
眾人散去之後,江慕原主一人回到書房。
他拿出林渡寫的那首詩,再一次被那一手好字震撼到。
當今世上的活人裡,怕是沒幾個人的字能夠和林渡這手字媲美。
江慕原主雖然不學無術流連花叢,可他當年科舉入仕時,到底是靠自已的真本事,當初被自已父親逼著練字看書的苦日子佔據腦海,所以看到這樣一手好字,江慕原主竟然有些惺惺相惜之意。
看著這首詩的最後一句,隨意春芳歇,王孫自可留,江慕原主覺得透過這一句真的能看到林渡的影子。
難怪自已總覺得林渡和一眾妾室格格不入,原來是因為她留在江府的態度,就如同隱居起來一般。
難怪她從不爭寵。
想到這裡,江慕原主不由得有些懊悔,其實自已對林渡這個正妻確實不夠意思,不僅沒有給她應有的月例銀子和賞賜,就連江府的管家權都沒有交到林渡手上。
也難怪她會喜歡這首詩,也難怪她會嚮往隱居生活。
江慕原主思慮再三,小心翼翼地收起了那張宣紙,放入了書櫃夾層中。
吹滅蠟燭之後,江慕原主躺在床上輾轉反側,思慮再三,他終於下定決心,自已一應該給林渡一個機會。
當初林渡剛剛入府,自已就因為採裳的原因而去惡狠狠地羞辱了林渡一番,之後見面更是惡語相向或者橫眉冷眼,其實自已從未真正接觸過林渡這個人。
他不知道林渡的字寫的這樣好,更不知道林渡師從何人,從哪裡學來了這一手好字,也不知道林渡為何喜歡王維的詩。
這樣想著,江慕原主心中升騰起一股沒緣由的緊張和激動,似乎要去攀爬一座高山。
他感覺得到,爬上這座高山之後,等待他的會是絕妙的風景。
江慕原主就這樣在胡思亂想中沉沉睡去,卻忽然感覺到自已的被子被人掀起一角,然後有一個柔弱無骨帶著香氣的胴體鑽了進來。
江慕原主下意識以為是柒柳,畢竟敢這樣大膽地夜闖自已書房然後上床的,也只有柒柳一個人。
採裳雖然也敢這樣做,可她到底還是保留了幾分大小姐的顏面,不屑於做出這樣下流的事被一眾妾室唸叨。
江慕原主轉身抱住來人,輕聲詢問道:“柳兒,沒有我陪著,還是難以入眠嗎?”
說著話,他的手已經不正經地撫摸上了她的嬌軀。
他的手掌溫熱寬大,又帶著一些薄繭,在他的撫摸之下,女子的身體顫抖了幾下。
江慕原主覺得可愛又可憐,柒柳的身體就是這般敏感,哪怕已經同房許多次,可她仍然會在每一次被她愛撫時敏感得如同處子一般。
女子不講話,只嚶嚀一聲,輕輕點點頭,便伸出手勾住了江慕原主的脖子。
紅綃帳暖,鴛鴦成雙。
過了一會兒,江慕原主終於意識到身下人的青澀和笨拙,和柒柳截然不同。
江慕原主點起床邊的燈籠,方才發現這女子原來是碧羽。
饒是見多識廣的江慕原主,此時此刻也驚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