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末身上的傷,就沒有停歇過。
羅胖子望著兩張床上躺著夏末兄妹二人,拱了拱肩膀無奈道:“果然一家人就要躺得整整齊齊。”
許茉容早就習慣羅胖子這張嘴,二人穿戴絕緣裝備,將三根根粗壯的導線連在夏末的手臂上。導線的另一端,正是連通地面。
羅胖子去拉閘,等待許茉容的吩咐。
許茉容將一切事宜確定無誤,對胖子點了點頭。導線的正負極變更,電流從夏末的體內由地線匯入到大地內。
基地燈泡一陣閃爍過後,夏末體內淤積的電流被清除。羅胖子脫掉絕緣服,試圖去觸碰夏末的身子,還是被一小股電流擊得酥麻。
“好了,等他醒過來吧。”
二人退出了室內,許茉容在退著身上厚重的裝備服,羅胖子去問她:“夏寧那裡…”
夏寧從聖廟被許茉容接回來,一直昏迷不醒。
許茉容搖搖頭,說道:“她被梵淨山腦海中植入了梵咒,也不知道那場血祭中發生了什麼事,這一切都要等夏末醒過來再說。”
來到大廳的時候,桌面一顆晶體被藍光托起,在空中沉浮。羅胖子望著那一顆神晶,也是意味到了事件的詭異點。
“梵淨山的神晶,竟然和妖獸的妖晶一模一樣。是不是也可以這麼說,梵淨山也是一頭人形化的妖獸?”
羅胖子想起那個叫黃侍的道士,在服用一些藥物後,也是從人形聚變成了一頭妖獸。
這其中定然有什麼聯絡。
許茉容眉頭緊蹙,不停打量著眼前的神晶。妖有妖晶,神有神晶,梵淨山的實力雖完全不及神明的千分之一,但神韻皆在。這一顆神晶,正是梵淨山身上神韻的來源。
那些微閃的不可名狀的光,帶著一股許茉容熟悉的感覺。仔細一想,這種感知的熟悉感,是來自羅胖子之前給夏末注射的那一管2號基因。
如果真是夏末父母留下來的科研產品,可以猜出夏末的父親生前,究竟在做著何種驚人的實驗。
而如今的夏末,是否正是他們實驗的論證結果?
實驗的目的,又是什麼?
這一連串的問題,讓許茉容對夏末的身世格外好奇。原本只是認為一個有著科研背景的小子,有些機靈胡亂弄出了這些符紋槍,藉著父母的實驗基礎完善機甲祝融號,可這一切的發展是否真是這樣的巧妙?
許茉容沒有答案,也沒有時間再去想。
醫療室內的儀器高聲響起,二人跑進病房的時候,夏末已經醒了過來。他坐在夏寧的病床邊,默默望著夏寧的臉沉默。
“老大…”
“夏末…”
隨著二人的呼喊,夏末也沒有反應。許茉容走近,見他只是靜靜陪在夏寧身邊,握著她的手不說話。
開口時,聲音有些嘶啞:“夏寧怎麼樣了?”
這一句話出來,二人便是大喜。
“老大,你想起來了!”
夏末沒什麼表情,還是盯著病床上的夏寧。
許茉容回:“生命體徵正常,只是腦海中的梵咒,無法靠科技手段驅除。我沒有受過阿陀羅神念賜福,看不透這道符咒。”
二人沒有說話,見著夏末伸手蓋上夏寧的額頭,卻是驚奇地看見他的手掌中,竟然有阿陀羅法咒的金光。
夏末何時學會的阿陀羅法咒?
“你…”
“激斗的時候,梵淨山那些梵咒遍佈我全身筋脈,又侵蝕我腦海中的神識,被我吸收了一些,就交與天問一號透析過了。”
“可是沒有神明賜福,你不可能能使用阿陀羅的法咒。”
“不知道,或許那個阿陀羅腦袋秀逗了。”
如今的每一個神明,都有一套獨屬於自己的術法或者能力。這些能力就像是一道加鎖的程式,只提供給那些將心神獻給神明,以求得賜福的人類才可使用。
柳慕白使不出阿陀羅術法,梵淨山也練不出柳慕白那般的劍意。
夏末這算是什麼,他破開了這道鎖嗎?
隨著夏末手中微弱的法咒經文,夏寧腦海中的禁制一點點鬆動,只是沒有被夏末牽扯出來,反而在腦海盤旋,最終流離在夏寧的身子各處,與各處血脈融為一體,無影無蹤。
許茉容告訴了夏末答案:“夏寧的身體不知道是受梵淨山妖法改變,還是天生具有的體質,對靈氣術法能力的親和力,像是一個天生的容器罐子。”
夏末想起梵淨山說的那些話,梵淨山要用血祭將夏末煉化供養夏寧。
“通神之體…”
這是梵淨山說的話,但夏末完全不相信。夏寧自始至終與他一同長大,沒有出現過什麼巨大的事故,也沒像夏末這般兩次融合基因藥水。所謂的通神之體,完全沒有理由。
隨著禁制解除,床上的夏寧動了動手指,在眾人期待的目光裡睜開了眼睛。夏末早早有了心理準備,但許茉容與羅胖子二人,卻又是驚訝不已。
夏寧開口問:“你們是誰?”
夏末沒有太多表情波動,許茉容與羅胖子只是望著他,等著他的一個解釋。
“夏寧失憶了,在血祭的意識連結裡,他吸收了我所有的記憶。我本就成了一具無神無識的軀體,夏寧用著我記憶對神識的基礎控制,將血祭流程倒轉,將所有記憶還給了我,連帶著…她所有的記憶。”
羅胖子聽得懵懵懂懂,許茉容只是搖著頭。
能運用剛剛接受而來的知識,夏寧不可能是簡單的普通人。這對兄妹,遠遠沒有表面那麼簡單。
“這裡是哪裡,你們是誰,我…是誰?”
夏末沒有說話,只是忍不住一下將夏寧擁入懷中,聲音帶著一些哽咽。
“夏寧不怕,不怕…”
許茉容搖搖頭,拉著羅胖子出了屋子,留給他們剛剛經歷生死離別的兄妹二人一些空間。
望著許茉容臉上的凝重表情,羅胖子就知道事情不簡單。
“許姐姐,既然老大的記憶都能找回來,那夏寧的記憶…”
“夏末的記憶只是受損,而夏寧的記憶,算是在血祭中全然歸在了夏末腦裡。若不是夏末甦醒得快一些,便是夏寧的所有神識,都會被夏末吸食乾淨,到時候的夏寧,只會是一個沒有神識的木頭人。”
“那現在該怎麼辦?讓老大把記憶還回去?”
“你以為人腦中的資料是kbm資料?插個usb介面就傳來傳去?”
“那我們以後找機會,試著重演那梵淨山的血祭,再倒轉一次?”
“那失憶的還是夏末。”
許茉容沒有說的是,人腦內的一切記憶,的確如計算機中儲存的資料一般。人腦本身就是一臺玄妙的超級計算機,人類所有經歷的記憶,會透過感觀、聽覺、視覺,嗅覺等幾處接受口,壓縮成資料存在人腦中。
記憶數字化,也是人類科技一直研究的專案。
只是這種數字生命專案有駁人道,前世的研究沒有得到國際的認可。夏末要讓夏寧恢復記憶,只有兩種方法。
一是重新錄入,也就是丟掉以往的資料,好好與夏寧生活,只錄入餘生的資料。人類的感情來自於記憶,只要時間久了錄入的資料足夠,兄妹之間的親情自然能再次建立。
第二項就是要利用數字生命技術,將夏末的記憶備份,然後錄入到夏寧腦海中。許茉容不知道如何去定義一個“人”字。
如果每個人的不同,來自於他們不同的人生經歷,不同秉性產生不同的生活結果,從而帶來與眾不同的記憶資料。把這些定義為一個獨一無二的“人”字,那麼錄入夏末備份資料的夏寧。
算是夏末自己的複製體,還算是夏寧本人呢?
夏末現在,,是否就是在延續夏寧的意志活下去呢。許茉容不懂,也無心研究,生命的意義比起視覺化的數字資料,總讓人琢磨不透。
哲學在大多數時刻,意義難以做評價。
夏末不可能不懂得這些,但必將考慮過這些可能性。至於要如何選擇,只能是他自己做決定。
夏寧,還能如初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