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逸嶢夫妻回到王府,府裡上下都十分高興。
綠荷見到自家姑娘更是高興,嘴角更是不曾合攏過。
王府的人都待她很好,她守著謝逸嶢及沐知妤的臥房也沒領略過什麼冷眼。
只是王府裡的人再好,都比不了沐知妤在綠荷心裡的分量。
“世子,世子妃,今日小廚房有牛乳酪,奴婢去取些來吧?”
來到京城後,沐知妤也曾吃過幾回,雖不至於日日要吃,但每回吃到也覺著喜悅。
“好,你去取來。”
綠荷應了聲,急忙轉身就往外走去。
直至屋裡只有謝逸嶢與沐知妤坐著時,他才抑制不住地咳了幾聲。
饒是他已是極力忍耐,可還是被沐知妤察覺出不對。
她站起身走到他跟前仔細端詳了他的臉色。
“你近日太累了。”
謝逸嶢身負要職,本就甚少有空閒的時候。
他近日忙碌大理寺事宜,成婚又費了些精力,種種事件積壓起來,也足夠他吃一些苦頭。
沐知妤心底驀然泛起了一絲心疼。
被無數人付諸期盼的少卿大人,其實也是凡人。
他也會有疲倦的時候。
“趁著如今犯人投案,你便歇幾日吧。”
“人的身子,總得注意些,不然的話,你要如何繼續為民請命?”
沐知妤也暗怪自已疏忽。
她也是被鬱長信及那大皇子吸引去了大半心神。
竟是也沒有分到多少給謝逸嶢。
謝逸嶢嘴角一勾,聞言只是輕點頭。
“我知輕重。”
“你才不知道。”沐知妤嘀咕一句,才去到櫃子旁將備著的銀針拿了出來。
“我先給你扎幾針,助你舒緩些。”
“今後的飲食,你需得上心,別成天以為自已的身子是鐵打的。”
“都及冠了,還不會照顧自已的身子。”
“傳出去,誰還敢信少卿大人所向披靡?”
沐知妤平日甚少會說這些話。
謝逸嶢聞言不禁一怔,半會後才後知後覺沐知妤怕是把他劃入自已人的範疇了。
聽著就很令人安心。
“我會注意些的。”
沐知妤也不知該說些什麼,只能默不作聲替他施針。
外出去取牛乳酪的綠荷回來見此,也不禁將腳步放輕了些。
謝逸嶢的手細長,骨節分明,令人一看就覺著十分安心。
他的指腹有些細微的繭子,應當是習武而留下的。
二人的肌膚相觸,謝逸嶢越發覺著自已的面上有發燙的跡象。
他離沐知妤太近了。
近到似乎可以無時無刻輕嗅到她身上的馨香。
這不是君子所為。
謝逸嶢再度輕咳幾聲,而後將眼神挪開,強逼著自已將心神發散。
可這卻越發讓沐知妤以為他的情形不甚好。
“你看,剛說了你幾句,你的身子也迫不及待回應。”
“謝逸嶢,你該歇歇了。”
哪怕謝逸嶢有多放心不下,此刻也只能先將沐知妤安撫過去。
“放心,我有分寸。”
沐知妤也不願將一件事翻來覆去地說。
室內又再度安靜了下來。
直至施完針後,才聽見外邊有小廝來請謝逸嶢。
想必是肅王爺到底不放心,還是想見見兒子。
父親的話,謝逸嶢甚少會違逆。
他匆匆交代沐知妤自行安排後便跟著小廝走了。
沐知妤邊吃著牛乳酪,邊問著綠荷。
“王府裡可有事?”
綠荷微搖頭。
“王府可安靜了,不見有什麼人作妖。”
因此綠荷雖十分忐忑,但在王府也算是舒心。
她甚至比在沐府還輕鬆些。
沐知妤這才放心了些。
她輕嘆一聲:“放任你一人在王府裡,委屈你了。”
綠荷急忙又搖頭。
“姑娘,奴婢不委屈的,王府裡的人待奴婢都很好。”
“只是奴婢沒有在姑娘身邊,放心不下才是真的。”
“奴婢長這麼大,還是少有與姑娘不待在一處這般久。”
“雖然知曉世子爺不會放任姑娘不管,但奴婢到底是放心不下。”
沐知妤輕笑幾聲,“放心,你家姑娘好好的。”
“你在王府好好的,我就放心了。”
“若是有不公之事,你可得告訴我,別一個人憋著。”
沐知妤倒也不是認為自已有多厲害。
只是綠荷是她的婢女,陪了她這般久,早就與姐妹無二。
她好歹也幫盈月郡主解決了一個大麻煩,她的婢女也不應該被王府裡的人欺負。
沐知妤最怕的就是綠荷生怕她為難而選擇隱瞞。
綠荷重重點頭,“姑娘放心,奴婢會的。”
主僕二人又湊在一起說了大半天話,才見謝逸嶢回到房中。
他的神情比方才出去時的要越發顯得疲倦。
想必是他方才與肅王爺也談論起什麼政事,損耗了一些心神。
此時門外忽然響起了天一的聲音。
“主子,夫人,明州來信了。”
“什麼?”沐知妤不敢相信地站起身,也顧不上謝逸嶢才是這院子的主人。
“快拿進來。”
謝逸嶢也沒有出聲阻攔,天一便拿著信進了房,低著頭交給了沐知妤。
“聽聞此信是加急送來的,世子妃,您請過目。”
沐知妤顫著手接過信,過了好半會才成功將信拆開。
可她不敢立即去看。
舅舅素來疼她,更是將她當成親生女兒那般呵護長大。
她卻連兄長都救不下來。
害得舅舅痛失愛子。
她怕舅舅怪她。
又過了許久,她才長長撥出一口氣,而後將藏到身後的信再度放在了眼前。
只是才看了第一眼,她便被前邊幾個字惹得眼眶驀然發紅。
阿簡吾兒。
只有如舅舅等親近之人才會喊她阿簡。
在痛失愛子後,她的舅舅還是不曾怪她沒有搭救兄長。
信上的字,透露出長輩對其素日疼愛的晚輩的關愛。
也在上邊說了一大通家中的一些瑣事。
沐知妤看得極慢,也不願錯過長輩任何一個關心的字。
信的最後,舅舅還反過來勸沐知妤不要過於傷懷,要與夫君過好日子。
先前難過的種種,就不要再回頭看了。
沐知妤的神情不對,謝逸嶢輕揮手,天一與綠荷便先退下去。
看著陪在自已身側的謝逸嶢,沐知妤終是忍不住捧著信低頭慟哭。
謝逸嶢知曉她心裡所想,也沒有出聲安慰。
他伸手輕輕將她攬到懷裡,而後拍了拍。
無論沐知妤素日多冷靜。
可她終究只是一個離開家人多日又思念親人的孩子。
她只是沐知妤。
也是長輩疼愛的阿簡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