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聞淵不知道是因為什麼原因才讓自已穿過來了,並且也不知道原主的魂靈還在不在,但他覺得應該是不在了的,不然以原主那通天的修為,早給他這小小的凡人打的魂飛魄散了。
因為祁聞淵的穿越使得這具身體提前清醒了過來,那就不能任由事態發展。
祁聞淵想了想,便準備從原主的儲物戒裡取出一艘法船,先把折雲帶離這是非之地再做往後的打算。
雖然法船在修真界價值昂貴,但他敢篤定原主這種人一定是有的,並且還是那種頗為華貴的,不然對不起原主這吊炸天的身份。
但他萬萬沒想到,這狗屁儲物戒他打不開!
明明原主心念一動便能開啟從裡頭拿東西出來,但祁聞淵用了一整套法訣口令都沒辦法開啟,儲物戒指半點反應也沒有,似乎是根本就不認他這個主人。
不會吧?難不成這破戒指認出來了他不是原主?所以才會這樣。
這也是有可能的。
修真界大多數的法器都烙印的有持有者本人的神魂印記,如果裡頭的靈魂對不上是沒有辦法使用的,除非是原主人身死神魂消散,或者說是裡頭那個人的修為遠超原主,強行抹去其上的神魂印記。
祁聞淵這下傻眼了,還有些欲哭無淚的慌亂,這不就說明原主魂靈完好嘛,要是哪天冒出來給他一巴掌,他就得被打的魂飛魄散了。
而且他本來以為自已雖然穿成了一個倒黴蛋炮灰,但好歹也是個修為高深、財大氣粗的反派BOSS級別,萬萬沒想到他居然打不開原主的儲物戒指。
天殺的,所以他這是隻能代替原主挨最毒的打,卻不能繼承原主這最壕的裝備,還有隨時會被不知所蹤的原主魂靈冒出來一巴掌拍死的風險,是這意思吧?
特麼的,這也太過於倒黴了吧!
“嗯……”
一道輕微的呻吟從旁邊傳來,打斷了祁聞淵的思路,祁聞淵聽到響動倏地看過去。
被他折騰了一整夜的折雲的醒了。
濃密的睫羽輕顫,眼尾泛紅紅的雙眼緩緩睜開,些許流光在內轉動的琥珀色的瞳孔沒有聚焦,霧濛濛的一片。
折雲緩了好幾息,手撐著地上慢騰騰的支起身,凌亂的衣衫摩擦發出些許細碎的響動聲,鴉羽似的墨髮襯得他的面色蒼白至極。
渙散的目光漸漸凝聚,陡然垂下眼睫的眸子裡閃過一絲殺意,祁聞淵差點以為自已看錯了,畢竟書裡描寫的前期的折雲劍君,可從來沒有露出過這種兇狠陰冷的眼神。
突然,折雲像是想到了什麼,驚惶的抬起頭四下張望找尋,那樣子就好像是在搜尋什麼最珍貴的寶貝一樣。
然後,折雲的目光在祁聞淵身上定住了,那對漂亮、幽寒的眼睛一瞬間彷彿冰面碎裂,露出底下藏著的粼粼波光。
被這樣一雙眼睛凝視著,會讓人產生一種自已正在被他深深愛著的、極為珍視的錯覺。
折雲幾乎是本能般的朝著祁聞淵爬了幾步,伸出手來似乎是想要觸碰他,但在半空中卻又頓住,而後緩緩垂落收回手。
祁聞淵不知為何,看著折雲垂落的手心間猛的湧起一陣酸澀之感。
折雲的表情隱忍,似乎是在竭力壓制著什麼情緒,身軀微微顫了顫,低垂著腦袋,開口嗓音格外沙啞:“請稍微等一會。”
說完折雲勉強撐著力氣從地上爬起來,緩步走向了靈堂中央的牌位,因為他的動作,星點的白濁溢位順著結實大腿淌下來,滴落在地上弄髒了地板。
祁聞淵看的愣神,耳根不可控制的紅了,不自在的偏過頭,目光飄忽不定的落不到實處。
折雲沒有整理衣衫,他好似是意識不到自已現在的模樣有多麼的凌亂不堪,或者說,是他不在意。
折雲手腕一翻,三支線香便出現在他掌中,指尖竄起點火星子點燃了香,後又對著玉茗劍尊的牌位拜了幾拜,將香插進了上品貢爐裡。
動作利落,一氣呵成,折雲拜完了玉茗劍尊後邁步折回來,手中憑空多出了一套乾淨的衣物,看向祁聞淵道:“你的衣裳不能穿了,換上這一身吧。”
祁聞淵眨了下眼睛。
確實,折雲的模樣狼狽,他自已也沒有好到哪裡去。
做工再精良的法袍也扛不住兩位高階修士意亂情迷中的蹂躪,變得皺巴巴、髒兮兮的,其上還站著些不明物體。
從來沒經歷過這種陣仗的祁聞淵當下因為折雲的話意識到了這些,窘迫的厲害,面上有些發燒,但還得維持著九方塔塔主的形象,竭盡全力繃著一張面無表情的冷臉,對摺雲的話不置可否。
祁聞淵也不想這麼高冷,實在是他接收到記憶裡,原主就是這副模樣,他可不想在第一時間就讓人設崩塌,萬一被折雲察覺到他並不是吊炸天的原主,惱羞成怒之下,難保不會直接一劍咔嚓了他這個侵犯了他的狗男人。
祁聞淵心慌的一批,他覺得他的處境非常的危險,雖然折雲現在的態度平靜的不像話,讓他捉摸不透,但這平靜的表象下極有可能是滔天巨浪。
在祁聞淵看來,有很大的可能是原主的威懾力的太強了,所以折雲才不得不低頭。
要是被折雲知道了 ,這具身體裡頭的靈魂換成他這麼一個一點道法都不會用的廢物點心,那後果……
祁聞淵想著不由自主的打了個冷顫,後又強迫自已打住鎮定下來。
“冷嗎?”折雲敏銳的察覺到了他那一瞬間的抖動,雖然心下有些許的疑惑卻也並未多想,只道:“將這身衣服換了便不冷了。”
說著,將手極其自然的搭上了祁聞淵的衣領。
祁聞淵本能抬手一把捉住了折雲的手腕,目光帶著幾分審視打量著折雲。
這也太詭異了吧?
祁聞淵記得,他們兩個人是因為中了藥才發生了關係,在此之前個人根本就不熟,更別談有什麼感情了。
在這種情況下,折雲怎麼可能會表現得這麼鎮定不說,還關心自已冷不冷。
太詭異了,太不對勁了。
“換上吧。”
面對祁聞淵質疑審視的神態,折雲沒解釋只是這麼輕輕的說了一句,透著幾分微不可察的示弱與請求。
折雲的嗓音還透著些使用過度的嘶啞,一想到是什麼造就了折雲如今這種狀態,祁聞淵便覺得一陣心虛,瞬間硬氣不起來了。
畢竟是先前才被自已翻來覆去的折騰過的人………而且還對自已的態度這麼溫柔。
祁聞淵想著慢慢的鬆開了手,由著折雲替他將外袍脫下,在折雲的手指觸碰到裡面的中衣時,祁聞淵阻止了。
“就換外衫。”
折雲點了點頭,指尖從月白色的中衣上挪開,手腕微微一震,絳紫色的外袍展開,輕輕的披到了祁聞淵的身上。
折雲細緻的將每一處的布料都捋平整,弄得整齊後便用腰帶固定住,隨後,折雲又拿出來了一塊瑩白色的暖玉玉佩,在祁聞淵的腰間比劃了幾下,似乎是覺得還不錯,便系在他的腰上。
祁聞淵全程面無表情的看著折雲給自已倒騰,腦門上頂了一堆的問號。
不是,折雲這像是他那邊的那些小姑娘給自已的娃娃穿衣打扮的行為是怎麼一回事?連配飾都給整上了,稍微有些離譜了吧?
這還不算完,折雲上下打量了他一番後,道:“你的髮髻散了。”
祁聞淵更迷惑了:我的髮髻散了…然後呢?你說這個做什麼?
只見折雲低頭,頃刻間手上便出現了兩頂不同的發冠——這次祁聞淵稍微想明白了一點,這是折雲從儲物空間裡拿出來的——問題是,折雲拿這玩意兒做什麼?
兩頂發冠,一頂金色的,一頂銀色的,折雲端詳片刻收起了銀色的那頂,手上又多出來一把木梳,開口似是有些許的抱怨意味:“你太高了。坐在這個蒲團上吧,我替你束髮。”
祁聞淵一度懷疑自已聽錯了。
折雲已經算是高的了,但還是要比祁聞淵矮了近半個頭,這樣站著確實不好梳頭。
但問題是,折云為什麼要給他梳頭啊?
知曉原書劇情的祁聞淵已經被徹底弄暈了,腦瓜子嗡嗡的,懵的厲害,如果他知道的沒有那麼多,那他就不至於像現在這樣懵逼。
這怎麼知道的越多越看不懂呢?
如果說是折雲有替人穿衣打扮梳頭髮的怪癖吧……他本人這一身的狼狽模樣,不比祁聞淵需要捯飭?
祁聞淵不可避免的想到那穿越前的一個家裡養了BJD娃娃的朋友,給自已買衣服的時候要貨比三家、拼一拼團,錢多花一點都肉疼。
但到了給她的娃娃買衣服和飾品的時候,那叫一個花錢如撕紙,眼睛都不眨一下,甚至是為了搶限定一分一秒的守著掐著點下單秒,娃娃的衣服一年四季得換好幾套,飾品也得搭配著衣服更換,不遺餘力的把自已的孩子打扮的漂漂亮亮、帥帥氣氣的。
折雲不會也有這樣的愛好吧?
這都是什麼見鬼的人設啊!
祁聞淵心裡嘀嘀咕咕的就跟影視劇彈幕似的一幀一幀的滾動著,身體卻是老老實實的被折雲拉著在蒲團上坐了下來。
隨後祁聞淵感到修長的指節輕柔的劃過髮絲,將他凌亂的白髮一縷一縷的梳平。
祁聞淵覺得折雲的動作實在是太過於溫柔了,就像是在幫自已心愛之人梳頭一樣。
祁聞淵心頭湧上一陣古怪之感,他突然想起來,書裡說過折雲和沐辰的婚約是師門定下來的,書裡也只說了折雲是沐辰的白月光,但一直沒有提過折雲是否喜歡沐辰。
這樣看來,折雲難不成是喜歡原主?
如此一來,小說裡說的折雲被逐出宗門後無奈之下才當了原主爐鼎的事情便有水分了,這兩個人不會其實是兩情相悅的吧?
但祁聞淵接受的記憶裡並沒有兩個人相識的記憶,而且就原主之後拋棄折雲,致使折雲落到邪修手上淪為爐鼎,這瞧著也不像是有感情的樣子啊。
難不成原主是個超級渣男?或者只是折雲一廂情願?
祁聞淵百思不得其解, 在他接收到的記憶裡,白日原主來祭奠玉茗劍尊,折雲回禮,這便是兩個人的初次見面,也是唯一一次交集。
不會就見了那麼一面,折雲就愛上了原主吧?瑪麗蘇小說也不敢這麼寫啊。
祁聞淵沉浸在自已的思緒之中,自然便察覺不到身後的折雲看向他的眼神裡,那快要溢位來的柔情與悲痛。
“折雲師兄一個人在靈堂守了這麼多天肯定很累了,我們去代他為長老守靈,讓師兄歇歇吧。”
正當祁聞淵分析的得勁兒的時候,遠遠的傳來了說話的聲音。
“沒錯,折雲師兄一直獨自守在靈堂,心情一定不好,我們應當多關心關心師兄才對。”
“師兄們說的不錯!唉,折雲師兄也太可憐了,玉茗長老對他多好啊……”
聲音越來越近,祁聞淵頓時緊張了起來,這就是書裡描寫的那段捉姦的場景嗎?怎麼來的這麼快?
而且為什麼他心裡還有一絲極其詭異的激動呢…?
祁聞淵不由自主的抬起眼看向折雲,靈堂捉姦可是這位劍修的人生重大轉折點,致使他一朝從雲端跌落泥地,最後墮入地獄,至死都沒能洗乾淨身上的髒汙。
折雲的神色毫無變化,甚至還對著祁聞淵牽起唇極輕的笑了笑,手上的動作亦是沒有一絲一毫的慌亂,穩穩的替祁聞淵將髮髻梳好。
外面的一行人進來後,看到的正是折雲將手上的金色的發冠輕輕的插入祁聞淵的髮髻之中。
一時之間整個靈堂都安靜了下來,方才那些嘴裡喚著“師兄”的人都啞了口,沉默的看著這詭異的一幕。
半晌,有個年輕的修士磕磕巴巴的開了口,囁嚅道:“折雲師兄,你……”卻是不知道該說什麼。
站在他們面前的折雲衣衫不整,胸口衣襟鬆鬆垮垮的敞開,露出裡面蜜糖般細膩的肌膚,其上佈滿了曖昧印痕。
破爛的衣衫下,折雲裸露在外的小腿上還沾著星星點點的髒汙,靈堂裡瀰漫著一股特殊的異味,凡是稍微知曉點人事的,都能明白在這之前此地發生了什麼事。
“折雲師兄,你在幹什麼!”
突然,隨行的幾個人中有一人大喊起來:“你不是在給玉茗長老守靈嗎?怎麼能在靈堂幹出這種事!”
詭異的寂靜被打破了,剩下的人像被按開了某個開關一樣七嘴八舌的說了起來。
“折雲師兄怎麼會是這副跟人苟且過的樣子?”
“還用說嗎,不就是跟人…那什麼了唄。”
“真沒想到折雲師兄平時看起來一副高潔凜然的樣子,私底下居然是這樣的……”
“我以為他一直在為長老守靈是因為他們師徒情深呢……”
“什麼守靈啊,不過是個幌子,明明就是跟人幽會來了!”
子弟們竊竊私語著,聲音不算大也不算小,清晰的落到他和折雲的耳中,他們的面上都露出了詫異的神色,看向折雲的眼神裡滿是輕蔑與鄙夷。
祁聞淵覺得這些人可真夠奇葩的,自已朝夕相處了這麼多年的同門師兄出了這種事情,第一反應居然不是擔心他會不會是被人陷害,反倒是上來就開口指責他。
這像是同門師兄弟嗎?
真不知道是這本書的作者腦殘,還是這個宗門就是這副德行。
想到折雲因為此事就被逐出師門,竟無人護著他,祁聞淵一瞬間就覺得說不定這無上劍宗看著光風霽月,實際上卻是毫無人性、敗絮其中。
“真沒想到他居然在玉茗長老的靈堂裡幹這種見不得人的事……”
“哦?什麼叫做見不得人的事?”低沉而淡漠的聲音響起,蘊含著一絲譏諷,如冰渣子一般刺的人背脊發涼。
祁聞淵瞧著這個自醒來後就在他跟前顯得溫順的過了頭的男人,在此刻微微仰起了頭,居高臨下盯著眼前的這些同門,目光幽冷,透著絲絲的惡意。
說不出口的話顯得漫不經心又肆無忌憚:“說說看,什麼叫做見不得人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