蓬萊島島主說完後，在場的一眾人皆是眼含期許的眼巴巴的望著祁聞淵等著他給出答覆，然而等了半晌也不見祁聞淵應聲。

場面一時間陷入了落針可聞的沉寂之中，有些說不出的尷尬。

蓬萊島島主一眾人心下焦急，恨不得祁聞淵下一秒就能給出答覆，哪怕是拒絕也好過這般不出聲吊著他們的心，卻也是不敢出聲催促，只能就這麼眼巴巴的看著祁聞淵垂眸做出一副思索的模樣。

祁聞淵在回憶劇情，在他看的那本所謂的原著裡，沐辰海底蜃宮一行遇見了一隻灰尾鮫人，身上多處深可見骨的傷痕，奄奄一息的趴在地上，已然是一副瀕臨死亡的模樣。

瀕死的灰尾鮫人聽見了沐辰的腳步聲後，吃力的微微抬起頭看向了沐辰所在的方向，失焦的菸灰色重眸黯淡無光。

沐辰見得這灰尾鮫人時嚇了一跳，猶豫再三還是過不去心裡的那關做不到見死不救，咬牙撐了一口氣大著膽子小心翼翼的一步一挪的向這灰尾鮫人走了過去。

灰尾鮫人目光看過來的時候沐辰被他嚇得連連往後退了好幾步，同灰尾鮫人拉開了一段距離。

這也不能怪他小題大做，畢竟鮫人一族兇名在外，這麼多年來外來進入蜃宮尋寶的眾多修真者，死在鮫人手中的不知凡幾，並且修真界人人皆知，進入蜃宮後一旦碰上了鮫人一族，雙方便只能是你死我活。

外來的修真者們覬覦鮫人的鮫珠，鮫人對於這些膽敢覬覦他們鮫珠的修真者自然是厭惡至極。

但最開始的時候，鮫人一族並沒有對外來的修真者們不由分說的痛下殺手，大多數都是對其進行驅逐，甚至對於那些不覬覦他們鮫珠的修士態度還可以說上一句溫和。

或許是人性劣根使然，在鮫人一族的這種態度之下，人性的貪慾與惡念逐漸膨脹，不知道是哪位修真者或者說是哪一波修真者開了頭。

為了得到鮫珠，他們選擇欺騙了對他們態度和善的鮫人，在取得鮫人的信任後，對那些毫無防備的鮫人痛下殺手，將其全部殘忍的殺害，而後攜帶著從中得來的鮫珠逃之夭夭。

鮫人的鮮血傾灑染紅了那一片的珊瑚群，那一片以鮫人鮮血作為養分的珊瑚群生長的格外繁盛。

鮫人一族知曉此事後頓時怒不可遏，鮫人之中本就不是都對修真者抱有善意，這一部分的鮫人早就對親近修真者的鮫人而感到不滿。

這件事情就像是導火索，一下子將其埋於下方的炸藥全部點燃，鮫人一族經此徹底恨上了外來的修真者們。

海底蜃宮千年一出世，下一個千年等待著外來修真者的便是鮫人一族積攢了千年之久的恨意與惱怒之下傾盡全族的圍殺，以報千年之前的仇怨，哪怕這一次進去的修士之中有很多在千年之前沒進來這海底蜃宮。

雙方的仇怨就此結下，千年又千年，修真者和鮫人之間那由一筆筆的血債堆積結下的仇怨，時至今日已是到了不死不休的地步。

瀕死的灰尾鮫人沒剩下什麼力氣，單單一個微不足道的抬頭動作便耗盡他僅剩的所有力氣，不過一息腦袋重新落回了地上再抬不起來一點。

沐辰見狀到底是心存的善意蓋過了恐懼，忙不迭跑到灰尾鮫人身側蹲下身掰開他的嘴往裡頭喂著療傷的丹藥。

可惜這灰尾鮫人傷勢太重，沐辰的丹藥品階又不夠，哪怕掏空了家底也不過是讓這瀕死的灰尾鮫人多活上那麼一時半刻。

丹藥起了作用，迴光返照的灰尾鮫人積攢了些許的力氣，在沐辰的攙扶之下緩緩坐起身，菸灰色的重瞳逐漸聚焦定定的看著沐辰。

“人族的修真者……為何…救我？”

灰尾鮫人說的吃力，望著沐辰的眼神格外複雜，他不明白眼前這個修士見了他為何沒有第一時間將他開膛破肚奪取他的鮫珠，而是拿出了自已身上的丹藥救治他，儘管這丹藥的作用並不大。

沐辰聞言怔了怔，他沒想那麼多，他方才只是覺得這灰尾鮫人模樣太過悽慘可憐，且他和這灰尾鮫人之間又無仇無怨的，他做不到見死不救，僅此而已。

是以，沐辰抿了抿說:“想救，便救了。”

沐辰話音一落，灰尾鮫人看向他的眼神更復雜了。

想救，便救了。

多麼簡單的理由，就像他的同族欺辱他，甚至對他痛下殺手的理由一樣簡單。

因為想，所以便做了。

灰尾鮫人突然笑了起來，笑聲很輕且很低，喉間嘔出鮮血嗆的他直咳嗽也沒能讓他止了笑。

灰尾鮫人嗆著血斷斷續續的笑著，眼眶通紅，這顯得癲狂的模樣將沐辰嚇得不輕，沐辰想起身遠離灰尾鮫人，卻是被鮫人死死握著手腕掙脫不得，也不知道這回光返照的灰尾鮫人哪兒來的這麼大力氣攥著他。

沐辰就這麼眼睜睜的看著灰尾鮫人抬起另一隻手劃開了自已的胸腹，然後攥著他的手伸了進去掏出來一顆血淋淋的鮫珠。

這顆還帶著熱溫的血淋淋的鮫珠與沐辰機緣巧合之下曾見識過的鮫珠並不相同，別的鮫珠散發著瑩瑩輝光，表面圓滑、平整，這顆鮫珠則不然，滿是鮮血的鮫珠凹凸不平，因為鮮血的緣故，沐辰看不清鮫珠之上的凹凸不平到底是什麼。

灰尾鮫人握住沐辰的手，緩緩將其歸攏攥緊，鮮血透過沐辰的指縫溢位往下淌，沐辰被灰尾鮫人突如其來的舉動嚇得呆愣在原地。

灰尾鮫人攥的很緊，鮫珠咯的他掌心有些疼，沐辰呆愣的對上灰尾鮫人的重瞳，理智堪堪歸攏，掌心溼熱黏膩的觸感讓他有些反胃，強行忍下了不適感。

灰尾鮫人死死的盯著沐辰，菸灰色的重瞳裡是滔天的恨意，他幾乎是一字一頓的開口說道:“人族的修士，我知道你們來蜃宮為得便是我等體內的鮫珠。”

“我予你鮫珠，不求你替我報仇，只求你幫我救一人…一隻尾有缺憾的紅尾鮫人。”

灰尾鮫人說完這句話後嘔出一口血，攥著沐辰手的力道也漸漸鬆了，不過半息手便沒了力氣緩緩垂落，身子也再坐不住往一旁倒去，他最後的生氣也耗盡了。

菸灰色的重瞳逐漸失焦，卻依舊是死死的盯著沐辰，儘管灰尾鮫人已經看不清眼前這個人族修士的面龐了。

沐辰看著這模樣的灰尾鮫人，於心不忍的扭開了頭，輕輕的說了一聲好，灰尾鮫人得到了想要的答案，堪堪仰著的頭緩緩垂落，漸漸的沒了最後一絲生氣。

灰尾鮫人走投無路之下唯有賭一把，賭這個第一時間選擇救治他的人族修士的善心。

鮫人自願獻出的鮫珠和被迫奪取的鮫珠，修士用於修行的效用又有所不同，鮫人一族相傳乃是海神親衛，修士在使用鮫人自願獻出的鮫珠進行修行時會得到些許來自海神的祝佑，修行事半功倍。

灰尾鮫人獻出的鮫珠沐辰使用後得到了傳說中來自海神的祝佑，不是些許，而是世間海域皆庇佑於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