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傾這日無事可做,基金會正在穩步發展,她也不是真的要做那種撂挑子的人,只是情緒不穩定,想找個可以傾訴的物件。
思來想去,她最後約了赫連黎。
也有想過去見田毓,但最近對方在保胎,上週去看過,不宜多動,等胎兒穩定才能下床活動。
遲語出差,万俟菲菲飛去西歐玩去了,當時還約了她,不過那時基金會正處在開業之初,事多,她也就沒去了。
主要是她不太喜歡和人同遊,都說旅行會暴露很多生活中的問題,雖然她跟万俟菲菲經常互相損,但對方還算是個不錯的朋友。
還是那家宮廷風的酒樓。
“這家的米酒一絕,還有冷盤,你動筷子啊,我又沒下毒,拘束什麼。”虞傾玩笑道。
赫連黎乾笑兩聲,聽話的夾了一口菜吃,味道還可以。
都是貴族出生,什麼好菜好酒沒嘗過,山珍海味是伴隨他們出生就開始的,所以,偶爾吃一次兩次簡單別緻的普羅大眾常吃的東西會覺得挺有意思的。
虞傾一杯一杯米酒灌下肚,兩頰染了一層淡淡的紅暈,別提多讓人心動了。
赫連黎看得出神,直到對方抬眸對上他的眼睛,他慌亂的移開,心怦怦跳。
他覺得自已有種大難臨頭的感覺。
是心動的感覺。
是啊,愛情的果實並不都是可口的,也有酸澀難以下嚥的。
虞傾烏眸水亮,狡黠一笑,隨後低眸看著桌子上的菜,忽然就想起凡繾。
那個女人很喜歡吃,不挑食,愛喝雞湯,可以一頓吃好幾碗米飯,身體狀況一向挺好,但是自從去了格林L,好像不是那麼回事,人瘦了,坐那都能睡著,就算水土不服,也過去這麼久了,哪裡還會斷斷續續折騰到現在不好。
赫連黎覺得她有心事,可又不好直問。
“問你一個問題,”虞傾慵懶的靠在椅背上,漫不經心的看對方。
赫連黎嗯了一聲。
“你談過幾個?”
她可能覺得別人都像她一樣身邊圍繞著不計其數的男男女女,所以有過幾次感情史也很正常。
不過赫連黎的回答卻讓她頗為意外。
“沒有。”是的,一次也沒有。
瞧著真誠的眼神並不像撒謊,虞傾竟無言以對。
“怎麼,是想一輩子清心寡慾無慾無求?”
她似乎忘了一件事,皇后把她安排給了對方。
赫連黎淡笑。“我覺得現在談剛好。”
像個毛頭小子,話完話竟有些臉紅了。
“想開竅了?”虞傾調侃。
“我喜歡順眼的,看著舒服的。”
“哦?光是看著舒服的?”虞傾挑眉,雙眸剪秋水一般的存在。
“……”赫連黎不知要用什麼話回她。
“要不,我教你?”她逗弄的心思又起。
“什麼?”
“開房啊,簡單明瞭又直接,我閱人無數,也算是有經驗的,你要不要……試試?”如果這種話出自一個尋常人家的姑娘之口,大家定會說這人生活不檢點,謾罵一頓,倘若出自她的嘴裡,那就另當別論了。更多的是不覺得奇怪。
一來,她的確有過流連情場的經歷,二來,她桀驁不羈的模樣很直白的會給人那種無所顧忌隨心所欲的感覺。
世人很多都在背後罵她,貶低她,又偏偏因她的身份和樣貌而迷戀她畏懼她。
“我知道你喜歡說笑。”赫連黎沒有介意,可心裡竟生出一些異樣的感覺,有點蠢蠢欲動是怎麼回事。
“沒意思。”虞傾輕嗤,又喝了一杯米酒。
“殿下最近有和凡副教聯絡嗎?”
有點意思,居然在她面前提她的人。
虞傾睥睨他,若有所思。
赫連黎尷尬的笑了一下,解釋。“是這樣的,我在網站上瀏覽了二院的官網,所以不免好奇。”
“你心裡盤算什麼,別告訴我只是好奇。”
“作為基金會的副會長,將來投資二院的格林L專案,我也是積極提議之人,所以,必要的關注是不可缺的。”赫連黎說著自已的理由。
“你是在意這個專案,還是比較關心凡繾這個女人?”虞傾最近總是覺得心裡莫名翻湧一股隱隱約約的醋味,酸的嘞。
赫連黎搓著手,非常虔誠。“凡副教是我的偶像。”
呵,呵呵,偶像?鬼才信!媽的,這女人人不在,卻依舊散發魅力。
虞傾推開手邊的酒杯,心情沉悶,從椅子上站起來,冷睨對方一眼。“你隨意,賬記在我名下。”
說罷轉身離開。
赫連黎都沒來得及說什麼,比如下次什麼時候再見?還有她面對皇后的撮合,要怎麼應對?
目送對方消失的背影,赫連黎第一次覺得自已好生挫敗。
回到寓宮,虞傾一頭扎進泳池,遊了兩圈回到寢宮衝個澡,然後把自已蒙在被子裡睡覺。
她做了一個夢,夢裡有兩個女人的對話聲,她能夠清晰的分辨出聲音的主人,一個是林小雅,一個是凡繾。
至於說了什麼,她記不住,但二人嘻嘻哈哈的笑聲卻是在戳她的心。
夢在中途斷了,又接著做了另一場夢,夢裡凡繾躺在病床上,氧氣面罩下是蒼白而枯瘦的面龐,生命檢測儀器發出滴滴聲,聲聲刺激著她的耳膜。
虞傾趴在床邊,淚流滿面,握住枯瘦如柴的手放在自已的心口,心裡一遍一遍默唸對方的名字,祈求上蒼憐憫只一口氣懸著的女人。
「她願意用一切換取她的平安。」
枕巾溼了一片,虞傾含淚下床,心像是縮在一塊似的難受。
剛走兩步,一陣鑽心的疼席捲而來,迅速傳遍全身,腳下一軟,整個人癱在地上。
虞傾捂住心口,腦海裡飛過七零八落的片段,她拼命想抓住什麼,偏偏一無所獲,最後那些片段如煙塵一樣消散。
一切恢復如初,彷彿什麼都沒發生過。
“我這是癔症麼?怎麼老是聯想到凡繾這個女人,她在基地……還有那個林小雅……還有她消瘦的模樣……”
媽的,煩死了。
虞傾劇烈的搖晃著腦袋,想把自已的胡思亂想統統甩出去。
她索性躺在地上,雪白的睡裙勾勒出她那曼妙的身姿,在這春寒料峭的季節,在這心煩意亂的時候。
「也不知凡繾會否像此刻的自已一樣,分外想念對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