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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0章 結局 餘生請多指教

五個小時後,我在迷迷糊糊中醒來,眼前一片漆黑,腦子裡嗡嗡直響,我感覺自已被什麼東西壓著,我想掙扎著坐起來,只感覺全身疼痛難耐!

我喘了幾口氣,慢慢讓自已恢復了些許體力,等我逐漸平靜下來之後,我開始在腦子裡問自已一系列問題:我是誰?我從哪裡來,這裡……是什麼地方?

我想了半天,腦子裡一片渾渾噩噩,我什麼也想不起來!

這時我突然意識到,在我的右手手心裡好像攥著一團東西,感覺應該是一團紙,我想湊到眼前來看,卻什麼也看不見。

我趕緊又摸遍全身,突然在我左大腿上的口袋裡摸到了一隻手電筒,我按下了開關,手電筒居然亮了,藉著微弱的亮光,這時我才勉強看清周圍的情形,我發現自已身處一片廢墟之中,四周全是大大小小的石頭,而我自已正是被一塊大石頭給壓著,我感覺這裡像是一個塌方的礦洞,我依舊想不起自已到底為什麼會在這裡!

我用盡全身的力氣,終於從大石頭下面爬了出來,我活動了一下筋骨,發現身上並沒有受太重的傷,我上身只穿了一件t恤,沒穿外套,而且我還發現,我的一隻鞋不見了!

我再次拿起剛剛被我攥在手裡的那團東西,確實是一個紙團,我將紙團慢慢攤開,發現上面竟然寫著一行字:四哥,我先走一步,在塔河縣等我,不見不散,妮子!

看完紙條上的字,我心裡咯噔了一下,我思維清晰,不僅識字,而且能清晰識別身邊的各項事物,我也沒有忘記各項本能反應和一個正常人應該具有的各種常識,看來我並不是個傻子,或許是我的腦子被這裡的石頭給砸壞了,讓我選擇性地忘記了過往經歷!

我的注意力再次回到了這張紙條上,紙條的邊口參差不齊,而且上面能清晰地看到幾行格子線,看來應該是從一個本子上撕下來的,我開始努力思考,這個妮子是誰?從暱稱上來看應該是個女人,她稱呼我為四哥,而且讓我在塔河縣等她,塔河縣又在什麼地方?還有,她為什麼要把這張字條放在我的手裡,她說她先走一步,莫非她有什麼緊急事情要辦?可她總該先把我叫醒,等跟我講明緣由之後再離開也不遲啊!

我將紙條放進口袋裡,然後繼續在身上摸索,遺憾的是,我沒找到任何可以證明我身份的證件!我猜測證件應該是放在外套裡,因為這地方氣溫比較低,我不可能只穿件t恤而沒穿外套,外套應該是丟在了某個地方,畢竟我的一隻鞋子也不見了!

我開始在附近找了找,結果並沒有發現我的外套和鞋子,我只好再次打量了一圈四周的環境,我發現在我的左側有一條很長的通道,而在通道的盡頭,我看到了一條人為挖出來的地洞,眼下這裡也沒其他路可走,我打算鑽進去看看,無論如何,我必須先離開這裡再說!

大約二十分鐘之後,我沿著這條地洞終於逃出了地面,我發現自已身處一片叢林深處!

短暫的休整之後,我打算徒步穿越這片叢林,我依舊想不起來這裡究竟是哪裡,為了能知道自已的過去,我想只能先找到那個叫塔河縣的地方,然後等待那個叫妮子的人前來找我,但願……她不要失約!

……

我叫譚四,現年25歲,我從前的記憶一片空白,其實我並不知道自已是誰,只是某一天我無意間發現,在我的後脖子上燙著三個小字“男,譚四”,於是“譚四”就成了我的名字,從那一刻起,我估算自已25歲!

這裡是黑龍江省塔河縣的一個小村莊,我以經營一座小賣部為生,說好聽點叫小賣部,其實就是由一個破舊的集裝箱改造而來,集裝箱分前後兩個部分,後面住人,前面賣貨,主要以銷售飲料和零食為主,集裝箱的外牆上還被我用紅漆噴上了五個響亮的大字:四哥小賣部!

小賣部被我安置在村口的一排紅松樹下,我主要面向的客人是來往不絕的外來旅行者,為了方便過往行人途中休息,我還在樹下襬放了幾張桌子和板凳,每天總會有一些人坐在桌子前,一邊喝著冷飲,一邊欣賞著遠方的山川景色!

我定居於此,最主要的一個原因是,我在等一個人,我不知道這人的樣貌和年齡,我甚至不知道她是生是死,她留給我的唯一一樣東西就是一張字條,她在字條裡稱呼我為四哥,稱自已叫做妮子,她讓我在這裡等她,我便會一直在這裡等下去,因為她在字條裡寫了:不見……不散!

……

我每天都是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由於工作性質的原因,我每天都會接觸到各種形形色色的人,他們或是來自全國各地,或是普通的過往村民,無論是誰,我都喜歡跟他們聊聊閒天,老實說,我其實很羨慕他們,因為他們都是有故事的人,而我,卻只能當一個聽故事的人!

……

某個烈日炎炎的午後,我一邊吹著小風扇,一邊趴在櫥窗上小憩,突然,我被一個年輕男子的聲音驚醒。

“老闆,給我來瓶礦泉水!要冰的!”

我揉了揉朦朧的雙眼,然後開啟冰箱取出一瓶水遞給了他,“兩塊錢!”

趁他找錢的時候,我仔細打量了一下眼前這個人,他很年輕,年紀估計跟我差不多,他穿著一身休閒運動裝,背上背了個雙肩包,包裡似乎還插著一柄青銅劍,不過我只看到了一截劍柄露在外頭,更值得注意的是,他的耳朵裡塞著一副白色的耳機,雪白的耳機線順著他的脖子延伸進了衣服口袋裡,我猜他要麼在聽歌,要麼在聽小說!

他向我找了錢,然後拿起水便猛喝了幾口,我隨口問了他一句,“兄弟,是打外地來的吧,來旅遊的嗎?”

他擦了擦嘴角的水,然後說:“是打外地來的,不過不是來旅遊,而是在找人!”

我聽後心裡咯噔了一下,“找人?”

他點了點頭,然後轉頭看向了遠方的山川,眼神逐漸變得凝重起來,“我在找我的妻子,她平常不愛說話,我更喜歡稱呼她為……啞姑娘!”

我聽後笑了笑,然後說:“怎麼,小兩口吵架鬧彆扭了?”

他也苦笑了一聲,“要真是這樣就好了,十幾年前,她為了救我而離開,就算走遍天涯海角,我也要找到她!”

我聽後不由得感到一陣傷感,他已經找了十幾年,我隱約能感覺到在他和她的妻子之間,一定有著一段感人至深的故事,不過我沒忍心再問下去!

我拍了拍他的肩膀說:“看來我倆的情況差不多,你在找人,而我卻在等人!希望你能早日找到你的妻子!”

他笑了笑,同樣也拍了拍我的肩膀,“也希望你能早日等到你要等的人!”

面前的男子說完便轉身離去,他大步向前,兩袖清風,像一個窮途潦倒的書生,更像一名仗劍天涯的俠客!

……

有些時候,我也會遇到一些比較奇怪的人,這些人看上去面慈心善,而且對人十分熱情,他們在我這兒買東西的時候會跟我握手,還會主動告訴我他們的名字,離開的時候也都會留下一句發人深省的感嘆:告別過去,重新開始,世界這麼大,我想……去看看!

我依稀還記得這些人的名字,分別有:王麻子、週四方、李華、姚樣、趙剛、張俊、駱小龍。

……

時光飛逝,光陰荏苒,轉眼間我已在塔河縣呆了差不多半年時間,我每天都守在小賣部前看著過往的人群,我也時常將那張字條拿出來看了一遍又一遍,然而,我始終沒有等來我要等的那個人出現!

明明說好的不見不散,難道,只有我當真了嗎?

……

北風呼嘯,夏去冬來,皚皚白雪早已將整個塔河縣銀裝素裹,這裡的冬天平均氣溫都在零下十幾度,前來旅遊的外鄉人倒是不減反增。

我像往常一樣,一大早起來便開啟店鋪開始營業,我依舊在雪地上擺了幾張桌子和板凳,並且在每張桌子旁邊還放了一個火盆兒,來往的旅客倒也喜歡來我這兒坐坐,順便也總會買些飲料和零食,他們來了又走,走了又來,他們把我這兒當成了旅途中的加油站,而我則把他們看作了人生路上的靚麗風景!

一直到了傍晚,溫度逐漸回降,來往的人群陸續減少,眼看就要到了收攤兒的時候,然而我卻注意到,在最靠北角的一張桌子前還坐著一個人,這人好像是從下午就來了,我記得她只在我這兒買了一瓶水,然後就一直坐在那裡沒有動過。

那裡坐著的是個女人,年齡應該在25歲左右,她穿著一身黑色的呢子大衣,頭上扎著馬尾,臉上戴著口罩,她朝西而坐,目光緊盯著天邊的夕陽,落日的餘暉灑在山川雪地和她的身上,像極了一副動人心絃的畫!

要是平常的這個時候,我已經開始忙著收拾桌椅和板凳了,然而此刻,我卻不忍心去打擾這片刻的寧靜和美好,我打算再等一會兒!

我還悄悄地走過去,朝女人身旁的火盆兒里加了些木炭,女人似乎並沒有發現我,我也很自覺地悄然離開,就在這時,我突然看到在她身旁的桌子上,放著兩個破舊不堪的小本子,一個約拳頭大,另一個約巴掌大,而在兩個本子的封面上,都工工整整地寫著六個小字:我的探索日記!

我的桌子上之前並沒有這兩個本子,看來應該是這個女人的,我也沒太在意,正要離開,女人突然說話了,“來這兒坐會兒吧,如此美好的夕陽,不一起來看看嗎?”

我恍惚了一下,趕緊看向四周,身旁並沒有其他人,這才意識到女人是在跟我說話,而且她還主動往旁邊挪了一些,她給我騰出了一塊兒位置!

老實說,我有些尷尬,生平第一次被一個女人邀請和她一起看夕陽,而且還是讓我和她共坐一條板凳,我在猶豫到底要不要坐下去!

這時女人又說話了,“曾經說好的一起看夕陽,怎麼,說過的話不算數了嗎?”

她的這句話一下子讓我愣住了,她說的是曾經,顯然這個女人之前一定認識我,我突然有了一種強烈的預感,她會不會就是我要等的那個人?

這一刻我心跳驟然加速,趕緊從口袋裡拿出了那張字條問她:“這張字條是你留給我的嗎?我之前的記憶完全一片空白,我按照字條上的約定一直在這兒等一個人,請問,你是我要等的那個人嗎?”

對方接過字條,看了一會兒才說:“想不到,你一直還留著,四哥,讓你久等了!”

她承認了!她承認她就是字條中的那個妮子,我激動不已,趕緊坐下問她:“那你快告訴我,我到底是誰?我之前是幹什麼的?我們倆之間又是什麼關係?還有,半年前我為什麼會暈倒在大興安嶺地下深處的一片廢墟之中,而當時你又去了哪裡?”

她思考了很久,長嘆了一口氣,然後說:“過去的,只是過往雲煙,忘記了,也未嘗不是一件好事,就像你現在這樣,平平淡淡,不是挺好的嗎?”

她說著轉身從桌子上拿起了那兩個小本子,然後直接放進了面前的火盆兒裡,本子遇火即著,伴隨著一縷青煙,很快化作了一團灰燼!

我不解地問她:“這兩個本子如此破舊不堪,而你卻將它們帶在身上,看來應該是對你很重要的東西,而你為什麼要將它們燒掉?”

她若有所思地搖了搖頭,淡淡地說:“我燒掉的,只不過是過往雲煙,因為……我想重新開始!”

她說完再次抬頭看向了遠方,清風拂面,夕陽西下,在溫暖的柔光中,她取下了臉上的口罩!

我也沒再說話了,只是靜靜地坐在她的身旁,我開始認真思考她剛才的那番話,或許我的過往經歷曾是一段痛苦不堪的回憶,所以她選擇了讓我忘記,正如她剛才所言,平平淡淡,或許才是我們曾經最嚮往的……重新開始!

這一刻,我突然釋然了,我已然決定不再去探尋我的過去,我不會再去問她我到底是誰,我也不會去問她我曾經的職業,我更不會去問她曾經在大興安嶺蜈蚣嶺到底發生了什麼,我自然也就不會去問她在那次引爆手雷之後,她是如何……“活”下來的!

我們倆就一直這麼坐著,直至落日的餘暉褪去了晚霞的最後一抹酡紅,直至夜幕降臨迎來了滿天星辰!

趁著月色,我伸出右手向她做出了一個握手的姿勢,“你好,我是譚四!陌路相逢,往事……無可回首!”

她轉過頭來看向了我,笑了笑,然後握住了我的手,“你好,我是楊妮!天涯故人,餘生……請多指教!”

——全書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