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兒臣拜見父皇。”齊煜和葉笙一同跪下請安。

瑞豐帝早就等著了。他兩次見葉笙都是臉上有稀泥，以至於他非常好奇，這個魅惑兒子的女人到底長什麼樣。便道：“低著頭做什麼？把頭抬起來！”他看見抬起頭的葉笙，剎那間連呼吸都已經忘了。他腦海中想起十一年前便已死了的陸衍。

他和陸衍是一年的，只不過陸衍成婚晚，所以第一個孩子陸雲卿比他的孩子小好幾歲呢。

那時候啊，他還沒有登基呢，連太子都不是。那時候他的日子其實不怎麼好過。

哎，怎麼想起以前的事了。

瑞豐帝搖了搖頭，努力不去想十幾年前的事。可腦子卻不肯聽話，不但想起了以前的事，更想起陸衍救他性命的事。

砰——

瑞豐帝猛然將拳頭重重拍在桌上，殺氣騰騰，只一雙眼中卻是遺憾。他微不可察地嘆息，陸衍全家都死了，還是他親自下令。不！他沒錯，是陸衍背叛他在先。

他雖將陸家滿門抄斬，但他沒錯，是陸衍錯了。

“起來吧！”瑞豐帝語氣已明顯冷了下來，還透著一股子殺意。

“兒臣謝父皇。”齊煜兩人一同起身，安靜站好，對於瑞豐帝的異樣，兩人默契地沒有發現。

瑞豐帝瞧著葉笙，總算是明白之前兩次的見面，為何葉笙都會滿臉稀泥巴了。那雙堅定而明亮的眼睛，和陸衍真是好像啊。

站在瑞豐帝旁邊的汪湧臉色漸漸不安起來。這皇上是德王妃的公爹，這公爹盯著兒媳婦看……很不恰當啊。故而他重重咳嗽，險些將肺都給咳出來，才終於將陷入回憶的瑞豐帝驚醒。

“既然成婚了，便要早日開枝散葉，生下長子才是。”瑞豐帝平靜地說著話，如以往幾個兒子新婚第二日帶著正妃前來磕頭一般。

“兒臣謹遵教誨。”葉笙按照教養嬤嬤說得話回覆，和齊煜走出御書房。

剛走幾步，坐在龍椅上的瑞豐帝盯著葉笙背影，突然道：“陸雲卿！”

‘砰砰’狂跳的心臟，緊繃的身子，葉笙一張臉慘白的彷彿死人。

齊煜平靜轉過身看向瑞豐帝，道：“兩江總督盧青才被父皇點了去上任，父皇為何卻念他？”

“兩江乃是賦稅及糧食主要來源，這兩江總督一職，朕思考了許久才定下盧青，如今人應該到了。”瑞豐帝一本正經道：“下去吧！”

走出御書房，齊煜看向驚魂未定的葉笙，嘆道：“別怕，沒事了，我們去坤寧宮。”

葉笙點著頭，跟著齊煜往前慢走。她臉上笑容雖淺，卻是真心。她柔聲道：“多謝王爺，方才……若非王爺聰明機智，我肯定被皇上戳穿身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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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聰明機智？”齊煜好笑搖頭，道：“本王若聰明機智，會被你利用麼？”

葉笙心虛此事，便低下頭沉默不語。

皇后早已薨了，但身為兒子兒媳，兩人仍舊在坤寧宮門外磕頭，算是拜見皇后。離開坤寧宮後，方才前往長春宮拜見生母。

長春宮一如葉笙記憶中的模樣，只如今冷清無人氣，又覺得陌生。她靜靜看向主位的椅子，思緒回到楊賢妃死的那一日。為何呢？楊賢妃為何要承認？甚至迫不及待自盡？彷彿是怕她繼續追查。

回王府的馬車上，葉笙問道：“王爺，不知甄家那邊可有什麼訊息？”

提起甄家，齊煜臉色十分古怪，嚴肅中透著一絲恐懼。他道：“你好好將王府管起來，看你的青竹院，本王便知道你很會管家。”

葉笙深深凝視著答非所問的齊煜，心中漸漸湧上一絲害怕。甄家到底有什麼？為什麼齊煜會是這個反應？她思來想去，卻如何也找不到答案。

平心而論，葉牧這個養父和親生父親也沒什麼區別了，對他們姐弟三人視如已出。三人雖是庶出，但夫人不是個有多少心機的人，什麼心事都擺在臉上，偶爾也就說幾句話抱怨發洩一番，僅此而已。至於嫡兄葉瑜，兩位已出嫁的嫡姐，相處的也還算不錯。

這十一年，葉笙在葉家其實待得很舒心。美中不足的，就是葉牧有意不讓姐弟三人瞭解外面的事。

至於兩個弟弟，葉牧似乎有意多留財產，而不允許兩人入仕。故而對朝堂之事，她的瞭解比起一般村婦也多不了多少。使得如今就算想破頭也無頭緒。

“王爺，可以告訴我嗎？我不會外傳。”葉笙認真道。

齊煜道：“本王頭有些疼。”他裝病閉眼假寐，卻讓葉笙一顆心沉得快要滴出水來。

成婚第二日，葉笙就徹底管起德王府的事。下人們見她一個新婦，卻將管家權完全掌握在手，故此再也沒有任何人敢在她面前張狂，紛紛懂事了起來。

葉笙也意外齊煜對她的信任。她還以為齊煜不會讓她沾管家權呢。就算今日馬車內齊煜那樣說，她也以為只是接過一些簡單的小事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