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場要將葉笙置於死地的下作手段成為了鬧劇。她走進臥房,安靜坐在繡了百子千孫的床單上,目光穿過蓋頭落在龍鳳呈祥的紅蠟燭上。她終於能靜下心來回憶今日一整天的事情了。
這個婚禮似乎很好,畢竟齊煜親自來迎親,這在本朝可是屈指可數。可她就是覺得缺少了什麼。她想了很久,終於想起來了。
她不知道齊煜在別人面前是個什麼樣的性格,但自從兩人相識,齊煜一直都是個話多的人。就像初識那晚,他一身傷,還被她騎馬撞了,她送齊煜回王府的路上,齊煜也管不住嘴要跟她說話。
自從楊賢妃薨後,齊煜跟她已經很少說話了。
她低低一聲嘆息,扭頭打量這間臥房。這便是此後她在德王府的院子了。要住一輩子,住到死為止的地方。
暮色四合,天色早已暗下,齊煜方才帶著一身酒氣進屋。
喜婆遞上撐杆,口中說著‘稱心如意’的吉利話時,葉笙眼前一亮,龍鳳呈祥的蓋頭已經被齊煜揭開。她抬頭看向因喝了太多酒而面色泛紅的齊煜,無奈道:“怎麼又喝了這麼多酒?”
“今晚是必須要喝的。”齊煜在她身旁落座,接過酒杯,與葉笙飲下合巹酒。
喜婆嬤嬤及丫鬟們極有眼色地退出新房。頓時,新房內寂靜的只有紅燭炸開火花的聲音。
葉笙想起出嫁前夫人和孟姨娘都教導給她的新婚之事,她覺得這可能是多餘的。直到子時,齊煜才說讓她早些休息。她也的確困得不行,連嫁衣也沒脫便躺上床睡了過去。
天色矇矇亮時葉笙便醒了,下意識叫了聲‘凌霄’,可一睜眼看見床邊站著的幾個嬤嬤和丫鬟,她愣了片刻才反應過來,這不是她在葉家的閨房,不是青竹院,而是德王府。她脫下嫁衣,換上丫鬟遞來的新衣裳,一邊道:“打一盆冷水來我洗臉。”她感覺還是困。
但按照禮節,今日她要進宮,只能用冷水洗臉驅逐睡意。
嬤嬤一張臉透著複雜情緒,有鄙夷,也有懷疑,不冷不熱道:“已經打了熱水來了,將就著用吧!何必又要什麼冷水,這不是沒事兒找事兒麼?”
葉笙理鵝黃色長裙的手一僵,抬頭掃過屋內王府的下人。雖然其她嬤嬤丫鬟未說話,但臉色已經表明,這個嬤嬤說出了她們共同的心裡話。她扭頭看向陪嫁丫鬟綠蘿,道:“去打一盆冷水來,我要洗臉。”
“是。”綠蘿心驚膽顫地走出屋子打水去,忍不住一陣陣嘆息。小姐嫁過來第一天就發生這種事,恐怕以後的日子不會好過啊。
葉笙洗漱收拾好走到飯廳,就見丫鬟正在擺飯,而齊煜已經坐在凳子上,見她來還招手,道:“你怕是餓了,一會兒還要進宮呢。”
“多謝王爺。”葉笙笑吟吟坐過去用早飯,並未說方才屋內的事。倒不是她要忍氣吞聲,而是時間太急,她的嘴得吃飯。
可往大門走去的路上,葉笙卻聽見打板子和慘叫的聲音。她歪著頭看去,就見方才在臥房對她陰陽怪氣的嬤嬤正在挨板子。她便知道不必告狀了,也知道嬤嬤為何這樣對她了。
鋪在百子千孫床單上的白布,一塵不染。
汪湧笑眯眯地將兩人請進御書房。齊煜抿了抿唇,想起母妃臨終前說得話,心中的不安漸漸淡了兩分。既然母妃說葉笙見到父皇也沒關係,那應該是不會有大問題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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