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對,對,有間黑店,哪裡可以換到救命良藥。”
趙二虎彷彿抓住了救命稻草,在心裡拼命的呼喚。
“鑲玉,之前的那位趙大人又想上門做生意了,你去把他帶來。”
“是,老闆!”
店裡一個嫵媚妖嬈的聲音傳來,隨後而至的是已經脫胎換骨的金鑲玉,此時的金鑲玉經過一段時間的鍛鍊,早已不復當初的青澀模樣,已經進化成一個合格的“奸商”。
“趙大人,真是久違了。”
黑店當中,一成不變的裝飾和一成不變的人,彷彿時光是靜止的一般。
眼前的趙二虎卻不似那個位高權重,萬貫家財的縣太爺,而是一個涕淚橫流,俯下身段只求救自已孩兒一命的老父親。
“李老闆,我知道您神通廣大,求求您救救我那可憐的孩兒吧!”
“可憐我那孩兒在街上玩耍,不就是騎馬撞了幾個賤民而已,我賠他們銀子就是了。卻不想竟有歹人當街行兇,將我兒打成重傷,如今命在旦夕。”
“他才十六歲,才十六歲,他還只是個孩子啊!”
“趙大人,還請節哀。”
“本店有本店的規矩,不知道這次您打算用什麼來換呢?”
“李老闆,我願意用我的全部家財來換我兒一條性命,還請您務必要施以援手啊!”
“趙大人,本店並不需要那等俗物,況且你氣運已失,下半生註定窮困潦倒,又何來家財呢?”李無心輕笑道。
“啊!怎麼會這樣?我還有錢,我是縣太爺,我想要多少錢就有多少錢。”
趙二虎語無倫次道。
“趙大人,如我所料不差,奉旨抄家的官兵已經在路上了,所以,大人您的萬貫家財怕是一文錢都留不下了。”
“啊,我的錢吶!”趙二虎痛不欲生。
“趙大人,您這個時候不應該想著怎麼救您兒子的嗎?”
一旁的張無忌見趙二虎思想跑偏了忍不住提醒了一句。
“哦!對對對,救我兒子,李老闆,您說吧!您需要什麼,只要我有的,我都給,就算是我這條老命也再所不惜,只求您略施援手,救我兒一命吧!”說罷又大哭起來。
“趙大人,本店的規矩你是知道的,要想有所得,就得先付出代價,不過這一次,本店不要你的東西,而是要你兒子身上的一件東西。”
李無心表現得人畜無害,聲音很有親和力。
“我兒子已經危在旦夕,又能有什麼東西給你呢?”
趙二虎雖然雖然急切,但並不糊塗,仍然要問清楚才行。
“我要你兒子的感恩之心!這對你兒子不算什麼了不得的東西。”
李無心並不繞彎子,直截了當的說道。
“感恩之心?那有什麼用?想要就給你了,只要能救我兒子。”
“好!”
趙二虎離開後,張無忌疑惑的問道:“老闆,要這趙三金的感恩之心有什麼用?我們豈不是做了虧本買賣?”
“一個沒有感恩之心的人,什麼事情做不出來,等著看吧!”李無心隨口回了一句,隨後就繼續無聊的撥算盤珠子去了。
又是同樣的恍惚,趙二虎迷迷糊糊回到了自已家,連忙從懷裡掏出丹藥,餵給兒子吃,吃完丹藥後,趙三金的氣息逐漸平穩,臉上的傷也肉眼可見的好轉,趙二虎這才放下心來,心神疲憊之下,也早早歇息去了。
第二天一早,趙二虎尚且在小妾的房中安睡,府衙後院就傳來一陣吵鬧之聲,原來李無心說的是真的,抄家的官差已經進了府門,正往後院兒來。
趙二虎被驚醒,在小妾的服侍下胡亂的穿好衣服,連忙出門察看,只見頂頭上司河北布政使已經在院中靜候,連忙上前見禮。
布政使也不廢話,只說到趙二虎你的事發了,聖上已經下旨將你貶為庶民,本官今日奉旨抄家,你且收拾隨身衣服,自謀生路去吧!
趙二虎直覺晴天霹靂,如喪考妣,不能自已。
布政使見他這般渾渾噩噩,念及多年同僚之誼,開口提醒道:“趙大人,本官此次前來奉旨抄家,定然不會有一處遺漏,你若再不收拾,可別怪本官不念舊情。”
在說到收拾二字的時候特別加重了語氣,趙二虎這才驚醒,見事已至此不可挽回,趕緊回房收拾了一些金銀細軟藏入小衣,這才連同家眷一起被趕出了府衙。
曾經的趙二虎官至縣太爺,家財萬貫,出入皆有丫鬟僕役,前呼後擁好不威風。
如今丟官去職,家財散盡,丫鬟僕役皆被髮賣,老妻已去世多年,眾小妾也各謀生路去了,一時間竟只剩下父子二人在風中凌亂。
“爹,我們該怎麼辦啊?”
恢復如初的趙三金見有家難回,茫然的拉著趙二虎的袖子問道。
“兒呀!別怕,有爹在,我們去租一間房子住。”
且說那趙二虎父子平日裡飲食起居皆有人伺候,府裡開銷自有衙門報賬,從來不曾在意過銀錢。
如今恰逢大變,正該節衣縮食,艱難度日。可趙三金從小到大何曾受過一丁點兒苦,食不厭精,膾不厭細,睡則錦被軟塌,不肖個把月已經把趙二虎私藏的銀兩花的精光,趙二虎也不是不想省著點花,無奈兒子動輒哭鬧,一來二去也就由著他了。
然縱有紋銀千萬,只出不進,總有花光之時。
這不父子二人花光銀錢,交不起房租,被東家趕將出來,無奈之下只得破廟容身,不得已乞討度日。
趙三金嫌丟人從來不去,可憐趙二虎年近七旬仍然要每天出門乞討,所得飯食先供兒子吃,可惜趙三金絲毫不體諒老父親辛苦,不僅從不給好臉色,甚至動輒打罵,儼然一副幹啥啥不行,吃啥啥不剩的德行。
趙二虎見兒子這般做派,內心一片淒涼。直到此時他才真正體會到自已在黑店的買賣是何等的虧。
天氣轉涼,乞討更加不易,趙二虎拖著老邁的身子外出乞食,好不容易有戶人家見他可憐施捨了兩個熱饅頭,不想才走不到幾步一群乞丐蜂擁而上,趙二虎忙將饅頭護在懷裡,可惜雙拳難敵四手,最終不僅饅頭被搶,甚至還白捱了幾個拳頭。
回到破廟,趙三金見老爹空手而歸,一哭二鬧三上吊,趙二虎氣不過就甩手打了他一耳光,沒曾想趙三金登時暴怒,對著老父親就是一頓暴打。
“都是你這個沒用老東西,連吃的都弄不來,你還敢打我?我打死你,我打死你。”
拳怕少壯,本就已經年老體衰,況且三天水米未進的趙二虎哪裡經得住趙三金的瘋魔拳法,沒一會兒就已經斷了氣。
一通發洩後的趙三金漸漸的回過神來,見已經撒手人寰的老父親,連忙跪下來哭喊:“爹呀!我的親爹呀!你可不能死啊!你死了我可怎麼辦啊?你死了誰給我找吃的啊!”
但無論趙三金哭的情真意切也好,假惺惺也罷!趙二虎是永遠也聽不到了。
第二天,飢寒交迫的趙三金無奈之下,只得自已出門討飯。但此時的他再也不是那個曾經不可一世的官二代,而只是一個任人宰割的小乞兒。
滄州百姓對他恨之入骨,又怎會施捨他呢?
趙三金實在餓的遭不住,就伸手搶了一個小孩的糖葫蘆,小孩的父母見他是趙三金,不由分說上去就是一拳打翻在地。
趙三金吃痛之下連忙大喊:
“家父趙二虎!”
“家父趙二虎!”
“家父趙二虎!”
“你們這些賤民,你們竟敢打我!”
啊……只見一名老婦面無表情的將自已的剪刀插在趙三金的屁股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