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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小小商販

瀝陽郡南城劉家

豐氏這幾日心情不錯,自家的大兒子是個一貫就是讓人放心的。特別是今年醫術長進,被族裡認為是有能力的人才,拿到了族裡開脈的名額,而且沒有花錢,這可是超出他們夫妻意料之外的。而且按照家族裡往常的做法來看,日後是會受到重點栽培的。這事可大大地讓她漲了臉面,畢竟這可是透過正兒八經途徑拿到的名額,不是那些花錢走後門的人可比的。除大兒子之外,更讓她讓她開心的就是一向喜歡惹是生非的小兒子如今也像是開了竅似的。這幾日不但不再糟蹋家裡的東西,反而開始外出掙錢了。雖然丈夫劉啟安說兒子這樣做耽誤了修煉,本末倒置。但是豐氏可不這麼認為,整天修煉修煉的,這家族裡好幾千人口,又能有幾個練出頭緒的,能掙錢養家才是正途。豐氏對兒子要求也不高,修為在家族裡過得去就行,趕緊娶個媳婦讓她抱孫子才是正理。

“娘,我出去了。”完成今日的修煉後,劉恆杼揹著個大包裹向母親打招呼。至於父親和兄長,此時早已經去醫館了。

“嗯,早去早回,別忘了回來吃飯。”

拜別母親後,劉恆杼騎著自家的棗紅馬馬晃悠悠往瀝陽郡東城趕去。瀝陽郡城建整體大致成一個長方形,只是在北角缺了個口,那是一片湖泊,是由瀝水支流衝擊形成的。瀝陽郡城東西長而南北短,以瀝水大道連線東西、巫山大道貫通南北,在兩條大道的交叉處就是瀝陽郡的夜市。除夜市外,另開設有東、西、南、北四市,分別位於郡城的四端,用於日常的貿易買賣。劉恆杼用來做生意的攤位就位於靠近瀝陽東市入口位置,正是人流如潮的地方。如此好的地段當然不是輕易能夠拿到的,劉恆杼也是走了堂兄劉靖榆的門路,找了一位東市的管事才弄到的。

從自已家裡騎馬到攤位大約要花上接近兩刻鐘左右的時間。因為需要完成日常修煉的緣故,每次等劉恆杼來到東市的時間都比較晚,當然今天也沒有例外。等劉恆杼來到自已的攤位時,整個東市早就人聲鼎沸,摩肩接踵了。各個攤位也都擺好了自已的商品,攤主們正熱情地張羅著生意。

劉恆杼左邊攤位是賣碗盆之類的陶製品的,攤主名叫劉大雷,一個沉默少言的青年,膚色黝黑,二十歲出頭的年紀。按理說他這性格不適合擺攤,不過人家三代都是製陶瓷的,在東市這塊有口皆碑,人木訥點也無所謂了;與劉大雷相對的,劉恆杼右邊攤主也姓劉,單名一個路字。一個三十多歲的漢子,臉上總是帶著笑,是個自來熟,話頭很多,經營小吃生意。

其實在這邊不止劉恆杼附近這三個攤主是姓劉的,甚至整個東市,大約三成的店鋪、地攤都姓劉。之所以會出現這樣的局面,是因為瀝陽東市就屬於三個大家族共同掌管,而劉氏一族恰是其中之一,這也是劉恆杼選東市的原因所在。雖說南市離自已家更近,但是沒人罩著,自已一個萌新過去,估計是羊入虎口,被吃的連渣都不剩。

“恆杼小子,今天又來擺攤啦。”說話的是劉路,劉大雷平常和人打招呼最多隻是點頭,很少說話。

“是的啊。賣點東西掙口飯錢。”劉恆杼淡淡的回應。

其實對於自已的這位鄰居兼本家,最開始劉恆杼是抱有極大的熱情與之交流的。一來嘛,自已初來乍到,想給附近的同行留下個好印象;二來也想從對方嘴裡瞭解生意場上的資訊,看看能否找到一條發財的門路。只是在經過好幾次的交流溝通後,劉恆杼發現附近幾個攤主對自已的態度相當奇怪。沉悶的劉大雷倒還好,對所有人的態度都差不多,不怎麼說話,悶葫蘆一個。包括劉路在內其他幾人每次見到劉恆杼,都會用“你小子今天又來擺攤啦?”類似的話語問候,語氣也總是透露幾分鄙夷。而且他們幾個還時常聚在一塊,一邊看著劉恆杼,一邊竊竊私語。劉恆杼隱隱約約聽到“什麼原因”“你猜能堅持多久。”“我下十個銅錢的”這些話,聽著像是正拿著劉恆杼打賭。更是讓劉恆杼感到莫名奇妙,自已又不是大姑娘,怎麼這麼招人矚目。沒人喜歡被人評頭論足,一來二去的,劉恆杼也懶得主動去搭理他們了。

後來還是在劉恆機解惑後,劉恆杼才明白了其中的緣由。劉氏乃是瀝陽郡大族,族中人口過千,良田數百頃,城中店鋪無數,甚至擁有一座小型的礦山。如此大的產業勢力在瀝陽郡也是首屈一指的存在。不過族中如此多的人口,血緣上自然有親有疏,經過幾百年的傳承,到現在族人分為主脈與旁支。主脈掌握著族裡的諸多資源,族長與長老們皆是出自主脈,故而主脈的人家大多家境富裕,有自已的產業,即便是沒有產業,也可以在族裡的產業裡混個管事。所以主脈的孩子大都以成為修士為目的,日常只管修煉不問其它;而旁支的孩子沒有這麼好的條件,雖說有注重修煉的,希望有朝一日修煉有成,到時候變旁為主,光耀門楣。但是更多孩子在修煉一段時間後,如果沒能表現出修煉的天賦,便要迫於生計,早早的放棄了修煉這條康莊大道,開始掙錢謀生。

而劉恆杼家便屬於劉氏一族裡五條主脈之一,而且還是族長那一脈。按照劉恆機所言:“一個主脈少年,不去好好修煉,反而去擺地攤,簡直是不務正業。在劉氏族內可能也只有劉恆杼一人。”故而引得別人關注才應是正常之事。想通了這點,劉恆杼估計劉路他們就是把自已當成平日裡不好好修煉,被父母趕出來體驗生活艱辛,磨鍊性子的了。而那些“我下十個銅板的”話說估計就是背地裡拿自已打賭呢。如此每次問候中的“又”字便也說得通了。

這種情況下,自然不難理解劉恆杼對周圍人的冷淡與敷衍了。

自顧自地來到攤位前,開啟包裹放到案板上。劉恆杼的包裹說是包裹,其實就是一塊四方形的油布。需要運輸時把四個角聚攏打個活結就是包裹。到了攤位,把包裹的活結開啟,四個角往外一扯,平攤在案板上,就是一塊桌布。此刻,攤開的桌布上露出裡面的物件來:十副膏藥,五瓶治療跌打損傷的藥酒,十二支深褐色的羽毛,這便是劉恆杼準備賣的物品。當然一般的羽毛肯定是賣不出去的,這些羽毛便是劉恆杼這段時間的實驗成果——羽毛筆。

製作羽毛筆是劉恆杼臨時起意做的決定。因為肥皂的製作一直沒能成功,家裡母親對劉恆杼偷油的行為看得也是越來越緊,現在更是已經把廚房的門給鎖了起來,沒有實驗的原料,劉恆杼也只能暫時放下實驗,他的賺錢大業也被迫終止。不過剛好那次帶梧桐去摘桑葚的時候,碰巧打死了一隻野鴨子,看到鴨子身上的羽毛時,劉恆杼靈機一動,打算先把肥皂的實驗放下,賣賣羽毛筆,先把實驗原料的錢賺夠,算是啟動資金。然後再重新拾起自已的小目標,把肥皂給造出來,用於自已開脈的薪資。

羽毛筆的原材料用的就是和梧桐採桑果時打死的那隻野鴨子。作為鋼筆的前身,其因製作流程簡單方便而著稱。只需要先將清理掉羽毛根部常帶的鱗片和面板組織和羽毛管內部,然後插進充滿沙子的鐵鍋里加熱,烘出水分,使之變硬,最後在羽毛根部斜削一刀作出口子,這樣一支羽毛筆就做好了。像這十支羽毛筆就是劉恆杼花了一天時間做好的,簡單操作易上手,比起製作肥皂什麼的可是輕鬆了許多。

這讓劉恆杼不由得感慨:世事就是如此的殘酷,很多時候不是你想做什麼,而是你能做什麼!

對於羽毛筆的銷售,劉恆杼反倒是不怎麼擔心。瀝陽郡內,人們日常寫字繪圖用的都是毛筆,但是製作手藝與前世相比起來,相當粗糙。其毛多用的是羊毛,很軟;也有用豬毛的,硬度足夠,但是容易分叉。劉恆杼自已也用過,像自已這樣專門練過毛筆字的,有些功底的人都沒法掌握的很好。普通人想要掌握好,需要話費不少時間。而羽毛筆因為筆頭堅硬,雖然沒法體現書法的美感,但是書寫起來要簡單方便許多,非常適合這個世界。

此方世界,文道不顯。能識字寫作的都不多,更遑論書法這麼高階的文學分支了。對於書寫的要求就是方便快捷,能認出來就行。好不好看無所謂,更沒有遒勁有力,鐵畫銀鉤這些要求了。因此這羽毛筆在瀝陽郡很有市場。市場上一般的毛筆售價四銅板,劉恆杼給自已的羽毛筆定價三個銅板;再加上這東西整個瀝陽城內,只此一家別無分號。已經打出名聲的羽毛筆在開張後半個時辰,就被一掃而光,買者多是那些大店鋪的掌櫃、賬房之流。

又過了段時間,日頭漸漸高起。劉恆杼估摸著應該快到中時(十時辰制。晝夜各五分,晝為朝、禺、中、晡、夕五時;夜為一、二、三、四、五更。)看著自已案板上還剩下的五包膏藥,兩瓶藥酒。這東城畢竟不是南城,這裡可沒人知道自家醫館的名聲,膏藥和藥酒這些用在自已身上的東西,肯定買熟人的。心裡嘀咕道:“算了,估計今天這膏藥是賣不出去了,趕緊回家吃飯才是正理,下午還要做實驗呢。”

把剩下的膏藥、藥酒往油布中間一攬,提起四角打個活結便收拾妥當,而後劉恆杼抓起包裹,瀟灑往肩上一甩,向自已左右兩個鄰居擺手示意後,瀟灑離開。

看著還在忙碌的“左鄰右舍”,劉恆杼心中難免有些唏噓,自古以來天下熙熙,皆為利來;天下攘攘皆為利往。即使是穿越者也不能免俗。想到這裡,劉恆杼心中莞爾,對自已打趣道:“上一世沒出校園便穿越了,卻不想哪怕是在玄幻世界自已也要為錢財而奔波。看來這九九六的福報自已是逃不掉嘍!”

不過,打趣歸打趣,劉恆杼知道自已雖然也是擺攤的,但是周圍的鄰居還是不一樣。嗯,自已可是一個有理想的攤販,那話怎麼說的來著:“不想當修士的攤販不是好攤販。”哈哈!

自我感覺良好的劉恆杼來到東市管理馬匹的地方,找到自已的馬匹,付了一個銅板的看管費用。結束了今天的擺攤生活,準備回家吃飯,同時順道購置些羊油與香料。使用羊油是劉恆杼對實驗的改進,因為比起豬油,羊油做的肥皂更容易塑形。

在回家的路上,劉恆杼在心裡盤算著未來的規劃:雖說這幾天生意不錯,拋開膏藥藥酒不談,光是羽毛筆這一項就有三十六個銅板的進賬,加上藥酒、膏藥,已是超過劉路這老攤販一日的收益。只是賣羽毛筆這門路絕非長久之計,一來嘛一支筆三文錢,除非工業化生產,不然想要攢夠自已開脈所需的銀錢,得等到猴年馬月才行,只能做應急之需;第二,羽毛筆的優點是製作簡單,但是簡單就意味著容易被仿製。這年代可沒有什麼專利保護,等到其他人山寨成功,羽毛筆這門生意也就走到頭了。所以自已想要開脈,繼續實驗製作肥皂才是正途,畢竟沒有成份分析的法子,只要劉恆杼不洩露秘方,別人很難仿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