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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章 歸魂

彌爾的三魂七魄少了一魂四魄。

魂魄聚則生,魂魄散則死。無故枉死之人,不知生前仇,亦無死後怨。這樣的鬼魂,會一直徘徊在陰間,不得輪迴,直到想起生前記憶。魂魄殘缺者,就算重回陽間也會體弱多病,行為痴傻活不了多久。

不知道外面現在為幾時,必須在天亮之前把彌爾完整的帶出去。

牧桉揹著彌爾,跟著黃狗的指引,來到了一家名叫“無憂”的客棧。外表上看去是座荒廢已久,腐敗不堪的地方,不過腳踏入後,整棟樓瞬即起死回生,在大紅燈籠的照亮下依舊鬼氣森森。

將人找塊乾淨的地方放下,牧桉隨意觀察了一下,能感知這裡有很多彌爾殘存的氣息。魂魄剛散沒多久,應該會尋一個相對熟悉的地方待著,或許剩下的一魂三魄就在這裡。他蹲下身,揉揉黃狗的頭以示感謝。沒它帶路,他或許還要白白浪費些時間。

時不待人,必須即刻為彌爾收魂。

牧桉找來一根有人高的竹竿,脫下彌爾的外衣,將衣服用竹竿撐起成人形。接下來還需要寫回魂符貼於胸口,再念七遍收魂咒。得找些紙墨來,只能進客棧裡面去找找。

手剛觸碰上木門,一股力量拽住了他。牧桉回頭,是黃狗正咬著他的衣服把他往後拉。它為何如此抗拒,難道這客棧裡有蹊蹺,進不得。但他現在急需寫符,不能再耽誤。

黃狗見牧桉放棄了進去的想法,才鬆下口,圍著他轉了兩圈,自已推開門縫進去,又出來。意思是,它能進,牧桉不能進。

“我現在需要紙和筆,你可以給我帶來嗎?”

黃狗聽懂了,他噠噠噠的跑進去,很快又跑了出來,果然帶來了一疊紙紙和留有墨跡的筆,只是這白紙的形狀,看著怪像是給死人用的紙錢。

這是給人家存的私房錢拿來了。牧桉拿著紙錢彎腰道歉。冤有頭債有主,千萬別來找他算賬。倒不是他怕鬼纏身,只不過處理起來有點麻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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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跡混雜著血,在白紙上迅速寫好回魂咒,貼在衣服中間胸口處。牧桉左手掐訣,右手雙指為劍,指著衣服,口唸收魂咒。隨著最後一遍咒語落下,衣服胸口處金光閃閃,周圍起了大風,有白色身影閃過,回到了彌爾體中。彌爾睫毛微微顫抖,有甦醒的跡象。

“彌爾,快醒醒,我們得離開這。”

牧桉輕拍他的臉頰,將人喚醒。彌爾緩緩睜開眼,看到他眼睛的那一刻,牧桉驚呼一聲,他的眼中空無一物。

怎麼會這樣!牧桉把彌爾上上下下檢查了一遍,這才發現不止眼睛,彌爾口中黑洞洞的連舌頭也不在了。還少了兩魄!魄源於肉體,彌爾的肉身還完好,應該能迅速歸位才對。

想到另一個可能性,牧桉指尖點上彌爾的頭。他還有一道人魂未歸,同時還少了五魄和六魄。這兩魄多半是找到了人魂,歸附於其身上,而人魂不願歸,還在外徘徊。

沒了眼珠,彌爾的眼前是白茫茫一片不可視物,但能從白色深淺中感這人的大體輪廓。雖沒了記憶也看不清他的樣貌,他不知道這人是誰,但感知到他的焦慮與不安,自已也會覺得煩躁。

彌爾緩緩伸手,指尖接觸到牧桉的眉骨處,摸索著想將他皺在一起的眉毛撫平。可他越撫,眉毛皺得越緊。彌爾心煩意亂,急得要用雙手去摸牧桉的臉。身前的人突然起身,他的手落空。失落一瞬,一雙手拉住了他,隨後手指就被什麼東西包裹住,軟軟的觸感。

思考過後,牧桉決定換另一個辦法,既然魂魄不願自已歸來,他就親自去尋將其帶回來。他扯了根彌爾的頭髮,又咬破他的手指。

將染血的頭髮放於掌心,牧桉輕吹一口氣,頭髮似有了生命,漂浮起來,在空中快速移動,而他漂浮的方向正是客棧。其餘的魂魄就在客棧中,這下必須得進去會一會這客棧的鬼東西了。

黃狗看牧桉又要進客棧,焦急的對著他又啃又咬。這次牧桉不顧阻攔,義無反顧的踏進了客棧。入眼的白光刺得他睜不開眼,不適過後,他的面前出現了一道熟悉的身影。

秀,秀姨?

牧桉瞳孔驟縮,他停下了腳步,看著秀姨如記憶中一般無二的臉,久久不能回神。自從秀姨死後,他便再也沒見到過她,哪怕是在夢中。以前多麼疼愛他,卻連託夢都不願意。

就像兒時一樣,牧桉撒丫子奔向秀姨,他撲進秀姨懷中貪戀的埋進她的懷抱中。“秀姨,你怎麼才來看我。你不想我嗎?可是我好想你。”

秀姨沒有說話,伸手圈住他回以他溫暖的懷抱。

“但是,對不起秀姨,我們可能得下次再見了。”

牧桉從懷中起來,眷戀的多看幾眼,他手一揮打散了秀姨的靈魂。秀姨的眼裡沒有責備也沒有埋怨,只是安靜又祥和的注視著他,溫柔又慈愛的樣子像極了真的秀姨。

但牧桉清楚,那不是秀姨。真正的秀姨早已投胎轉世,過著幸福的生活。

秀姨的靈魂消散後,客棧內的光亮消失。散發著白光的髮絲順著樓梯繼續往上飄,牧桉追著上了樓。

客棧二樓的道路兩旁每間客房前都掛著一盞紅燈籠,暗紅色的光線讓氣氛顯得極為詭異,這條似乎走不到盡頭,始終無限往前伸展。木質的地方年久失修,走在上面會發出吱呀吱呀的響聲,聲音在寂靜的走廊內迴響。

大概是聽到動靜,門後傳來撞擊門板的聲音。走廊上都門太多,並沒有準確的知道聲音源自哪一扇門。但撞門聲從開始的沉悶,到愈加清晰明亮起來,並伴隨著木板裂開的聲音。有什麼東西要出來了!

牧桉不再猶豫,迅速跑了起來,前面的髮絲越飛越快,無論他怎麼追趕,還得拉開了相當長的一段距離。

跑得太急胸口一陣鈍痛,牧桉沒忍不住低頭喘了口氣,可等他再抬頭時,彌爾的髮絲便消失不見了。

去哪了!?

可來不及多想了,身後的東西要追上來了。他不敢回頭,接著拼命往前跑,但他的速度顯然在它之下。牧桉能感覺到,一隻手即將抓到他的肩膀。

危急關頭,一雙手突然從他側面伸出,捂住他的口鼻將他拽了進去。